他們在這里干嗎?為什么他們在一起?是一個新的巧合?我無法相信。我是否應該抓住他們,問個清楚?不行,我還有任務。此刻我是拉爾夫蒂爾尼。如果我貿然行動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設想。我看這兩個人遠去,漸漸地被濃霧吞沒。我只能安慰自己,這個疑惑早晚會揭曉。
我繼續向前走,不過無法擺脫剛才偶遇所留下的陰影,因此更加焦慮。我走進左邊的第一條小巷,里面一片漆黑。走到小巷的盡頭,我感覺又回到了雷多內街——這附近的街道都很相似。我用袖子抹了一下潮濕的額頭。在街道的另一側,一個有燈光的門拱下面,正有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女人經過。我心中突然一驚:這個女人完全符合他們所說的鬼街當中那個妓女的樣子!
我穿過街道的時候,她向我笑了笑,然后消失在拱門下面。她是在邀請我跟著她?我加快腳步,但是趕到那個門洞下面的時候,我看不到半個人影。我小心翼翼地走進一個昏暗的后院,四處觀察之后,我發現那里還有第二個出口。我從那里鉆出去,來到了一條小街。
我又看到了紅衣服女人的影子,她剛剛鉆進另一個通道。我跑著追過去,可是她又消失了。那個可惡的女人在跟我玩躲貓貓嗎?第三次看到她的時候,我確定了,她是故意的。我飛奔過去,打算靠速度取勝,可是她顯然更熟悉地形。這么追逐了十分鐘之后,我放棄了,累得氣喘吁吁。
我大口地吸氣的時候,又發生了離奇的事情,更準確地說是荒唐的事情。我跑了不少路,但應該是兜圈子。我不知道此刻的具體位置,但是感覺上我又回到了起點。在我的對面,大概幾米遠的地方,一個街角的酒館有明亮的燈光,照亮了街道的入口。酒館里人聲嘈雜,而街口的另一側有一個廣告牌,上面有一個醒目的小丑……
克拉肯街!
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找到了消失的街道!
發生了奇跡。我又回到了雷多內街,而原本是墻壁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小巷。理智告訴我要加倍小心,可是這樣的機會太難得。我不可能錯過。奇跡隨時都可能消失。我的心狂跳不止,我穿過街道,經過喧鬧的酒館——我特意看了看,確定酒館不是一個幻影我還仔細看了廣告上小丑的名字,確實是阿齊勒羅若拉。然后我走進了克拉肯街。
街道里的景象完全符合幾個證人的描述。經過一個小小的彎道之后,我看到不遠的地方有燈光。我繼續前進,逐漸分辨出了燈光的來源,左側的一棟房子的入口上方掛著燈籠。歷史再次重演……
那里有紅衣服的女人和一個男人一一肯定是賣葡萄的盲人我慢慢走過去,覺得正在做夢。這一次紅衣女人沒有逃走。她向我媚笑了幾次。走到跟前的時候,我發現她既不是幽靈也不是幻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她大概四十多歲,身材不錯,面龐姣好,不過她的上半張臉被軟帽遮擋著。賣葡萄的男人也是實實在在的人,他向我兜售物美價廉的葡萄。
那個女人問:“親愛的,要去個銷魂的地方嗎?”
我的腦子里閃過歐文的指示:隨機應變。
我盡量用平靜的口氣回答:“噢,有何不可。”
“好啦,去對面的房子。右面有個樓梯,去二樓,然后往左邊走。那里沒有什么東西,不過穿過兩間房間之后,您會發現另一間房間——帶窗戶的房間。您在那里等著我,我一會兒就去……”
“好的。”我向她笑了笑,然后走進了對面的房門。
我正在做蠢事。我正在自行鉆進陷阱。我真的走了進去,在右側看到了一個螺旋樓梯的入口。樓梯的燈光昏暗,光源是懸掛在上方的一盞燈。那里又濕又冷。我隨手關上門,等了幾秒鐘。然后我拿出了手槍,緩緩前進——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我不是傻瓜。我希望自己能夠保持這種狀態,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讓我的理智動搖……
我小心翼翼地到了二樓。我按照指示走進左側的走廊,走廊同樣昏暗,光源也只是樓梯口的那盞燈。因為已經聽不同的證人敘述過這條走廊,我有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歷史又在重演,按照傳說是重復了幾百年的故事……
我腳下的地板似乎不太穩固,我有一種離奇的空虛——或者說是處于高處的眩暈感,我似乎在飛。我經過兩間幾乎完全黑暗的房間,我的神經都繃緊了。有些門被鎖住了,我費了點兒時間找到能通行的房門,最終找到了一個有燈光的出口。
真的是一扇窗戶,不過窗戶外面似乎是一條隧道……我走到窗口,下面空蕩蕩的。我已經開始冒汗。這個地方顯然不正常…我應該檢查整個房間,但是那個有亮光的隧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隧道里似乎有煙霧,阻擋著視線,但是煙霧慢慢地消退了。我能夠清晰地看到隧道里面……就好像我被賦予了特權,看到了某個特定的地點……一個跪在地上人,后面是一堵墻壁,他的身邊有砂漿桶和三角鏟。我不到他的臉,但是很像是埃弗頓男爵!
我感到一股寒意,沒有看完就已經開始恐懼。隨后的事情讓我心驚膽戰,我攥著拳頭,咬著牙;我揉眼睛,確信我不是在做夢。然后又出現了煙霧,隨后是一片黑暗。
恐懼襲來。我靜靜地等待著,身子僵硬,手仍然攥著手槍柄;我似乎感覺到頸項上有危險。沒過多久,窗戶外面又出現了光明……男爵消失了。是另一幅畫面。重新看到光明,我略感安心,但是呈現在我面前的景象超出了我的想象:歐文和拉爾夫蒂爾尼坐在桌邊,他們正在平靜地下跳棋。感覺他們就在距離我幾米遠的地方!
我閉上眼睛,用力吸氣,試圖驅散那種感官上的麻木。有人在我身上施了魔法,或者有人對我催眠了!我想要讓自己醒過來。可是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的兩個朋友仍然在那里下棋。他們看起來非常真實,不是幻想,也不是魔法燈籠的投影等等戲法。他們像真人一樣活動。我能夠辨認出歐文輸棋時候那種氣急敗壞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