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垂,涼意漸顯。
王沖拎著一張爆炎符抖了抖,神情終于有了幾分滿意。
“靈氣節點分毫不差,法力流轉暢通,一絲封印的法力都未曾泄露。”
這張爆炎符,屬于標椎的上等品質,王沖忙活幾個日夜都不一定能繪制出一張。
他收拾了一下,將這張爆炎符和邊上一堆煉制出來的中品爆炎符一起放進一個儲物袋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門之外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墻由簡單的木欄桿圍城,西邊栽了一顆不知名的大樹,大樹枝繁葉茂,厚重的樹冠如同垂天之翼一般,將整個院子完全籠罩,同時也將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阻擋在外。
樹干邊上,一條大黃狗安靜的躺在樹下小憩,不過即便是趴臥在地,大黃狗的頭顱都夠到王沖的胸口了,其站起來時體型之大可想而知。
見王沖推門出來,原本正閉眼小憩的大黃狗一骨碌麻利的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后三兩步走到王沖面前,先是俯視了王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頭顱,沖王沖討好的‘汪’了兩聲,尾巴更是像發情般的使勁搖著。
王沖感受到大黃狗的熱情,頗為無奈的摸了摸大黃狗的頭,說道:“乖,不出門,自己玩去吧。”
大黃狗仿佛聽懂了王沖的話,瞇著眼舔了舔王沖的手心,又躺回原地小憩去了。
“又是一條舔狗。”
桑仇從隔壁走了出來,幽怨的看著地上的大黃狗,這大黃狗還是他養大的,養了二十年,平時自己摸一下都會齜牙咧嘴的抖尾巴,彰顯自己的高貴狗格。
結果王沖一來,不僅跟個哈巴狗一樣天天搖尾巴諂媚,王沖一出門,這大黃狗還自告奮勇上前給王沖當座駕。
想他桑仇,一把尿一把屎把它養大,每天還給它準備狗糧,怎么就沒有這種待遇了?
桑仇越想越氣,不由狠狠瞪了大黃狗兩眼。
大黃狗仿佛察覺到了桑仇的怒視,猛地一個擺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毫不認輸的對著桑仇怒吼了起來。
桑仇和大黃狗大眼瞪小眼,王沖看得好笑,自顧自的進了邊上的一間小屋。
這間小屋十分陰森,推開門就有冰冷的氣息擴散出來,與外面的空氣觸碰,化成白色的霧氣。
王沖卻習以為常,他進來后迅速將房門關了起來,然后看向房間的正中央,房間中央,擺放了一具紅木棺槨。
整間屋子被人繪制成一座陣法,陣法將棺槨散發出的煞氣拘禁在小屋內,并且周而復始的不斷重新匯聚到棺槨中。
房間中的冰冷氣息,正是從棺槨中散發出的煞氣。
王沖走到棺槨邊上,將棺蓋掀開,露出其中的尸體,赫然是一具童子尸,還是王沖的老熟人,那位九曲鎮的陳天橋。
對于這個轉世鬼童,王沖印象很深。
九曲鎮中,被張靈通看上,意圖煉制為怨尸,最后自己沒死,卻因此害死了不少人。
后面為了躲禍搬進清江縣,不想依舊沒能舒心成長,最終遇上玄都冥蛇,橫死在清江縣中。
“莫前輩說的沒錯,惡鬼轉世本就有違天道,遲早會受天譴,連身邊之人都會被波及。”
王沖口中的莫前輩就是桑瑤和桑仇的師父,全名叫莫天河,是一個奇怪的老頭,這件屋子里的陣法,也是莫天河繪制而成,專門用來給他孕育這具尸身。
王沖看向這具怨氣重啟的鬼童尸身,神情有些可憐憫。
當初這具尸體被桑瑤找到的時候,雙眼圓瞪,死狀可怖,桑瑤使了很多辦法,都沒法給他合上雙眼。后來桑瑤將尸體送到陰冥,陰冥那邊卻說尸體怨氣太沖,強行煉制成僵尸只會磨滅尸體中潛力。
陰冥中人告訴她,想要將這具尸體煉制成僵尸,首先要撫平尸身中的怨氣,也就是讓這具尸體合眼,合眼的方法也很簡單,完成這具尸身的遺愿就可以。
不過桑瑤連這具尸體時誰都不認識,又怎么能完成‘遺愿’呢?
直到王沖醒來后,問題才被解決。
或許是陳天橋感念王沖曾經的救命之恩,或許是陳天橋冥冥中知道王沖是清江縣僅剩下的幸存者,他一出手,還真的輕而易舉的合上了陳天橋的雙眼,讓這具尸體變得安詳了不少。
順理成章的,這具尸體的所有權落到了王沖手里。
“按照九陰秘錄中記載,連續喂養百日精血,即可將之煉化成為心靈相通的血怨尸,初生就有煉氣巔峰的實力,未來成長不可限量。”
王沖心中思忖,口中喃喃道:“你這一身怨氣太大,就算將你找個風水寶地埋葬,也終究會化作靈智全無的僵尸。不如成為血怨尸,潛力還能更勝一籌。”
王沖一邊低聲說著,一邊掀開尸體胸口的衣衫,露出心臟上的胸膛,他在自己的指尖上一劃,逼出一滴精血滴在尸體的胸口上,精血落在胸膛的瞬間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化作無數道血絲,詭異的鉆進陳天橋的心臟當中。
今日正是一百日的最后一天。
這一刻,王沖整個人一滯,雙眼忽然變紅,泛著如血般的光芒,萬千血色紋路從他的眼底浮現,交織成一幅詭異的圖案。
陳天橋身上的變化更加巨大,只見無數血絲從他的心臟中鉆了出來,仿佛無數的血色怪物一般,向他全身瘋狂蔓延,眨眼間就將他全身包裹。
血絲交織成無數血色紋路,一顆血色的繭憑空出現在棺槨中央。
王沖眼中的血色圖案卻是一縮,緩緩被瞳孔吸收,化作一個紅點隱沒在瞳孔深處。
他從恍惚中醒來,神情奇妙的看向眼前的‘繭’。
血繭中傳來陣陣若有若無的親切感,就像有人在繭中呼喚、雀躍一般,讓他莫名的心生震撼。
王沖若有所覺的伸出手,觸碰在血繭之上,偌大的血繭在這一刻化作詭秘的血液,從他手心鉆了進去。
王沖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冰冷和酥癢,心中并無詫異,反而覺得一切理所應當。
直到血繭徹底消失,王沖才將手臂揚起,看向自己的手心,眼中帶著一抹歡喜。
那里,最后一點血色正在變淡,王沖只覺一股冰冷的氣息順著他的經脈不斷蔓延,最后進入他的心臟當中。
“果然和九陰秘錄記載的一模一樣,血怨尸無形無質,卻能穿梭陰冥。天生就是一切惡鬼和神祗的克星,更能憑借無窮血怨之力污染神祗金身和萬般法寶,是僵尸中最為詭異的存在。”
將血怨尸的特性在腦海中回憶一遍,王沖心念一動,眼前浮現一道三寸高的血色虛影,血色虛影立在空中,就仿佛是一團鮮血在虛空中扭動流轉一般,看上一眼就有恐怖在心底滋生。
隨著王沖的心念變化,血怨尸像是血液一般,在空中變化各種形狀,時而是血蟒,時而又化作纖弱微塵的血色細線,就如同他的靈體荒蕪一般,擁有萬般變化。
不過他的荒蕪無法和本體分離,這具血怨尸卻能遠遁百里,不受他本體的束縛。
“以血怨尸的神通手段,可以輕易的鉆進一個煉氣后期的身體當中,將其一身血肉脛骨吸干。”
感受了一番血怨尸的威力,王沖頗為滿意的將血怨尸收回體內。
這具血怨尸寄居在他心臟當中,被他以心血喂養,兩者之間的聯系會越發密切。
“血怨尸煉出來了?”
王沖剛將血怨尸收起來,桑仇就走了進來,他走到王沖身邊,看了眼空蕩蕩的棺槨,眼中并無意外,只是看向王沖的目光中滿是羨慕。
陳天橋是鬼童轉世,死后的尸體半陰半陽,很是奇異。當初從桑瑤處看到這具尸體時,他也眼紅了好一陣子,還試著想要給這具半陰半陽的身體合上雙眼。
不想,最后卻便宜了王沖。
兩人走到小院中,大黃狗正躲在角落,背著身子啃食著什么,聽到了動靜,它立馬轉過身子,歡快搖了搖尾巴,叼著一根骨頭跑了過來。
那骨頭上足有丈許長,上面還有沒啃干凈的肉渣。
大黃狗將骨頭放在王沖面前,然后蹲在地上,沖著王沖‘汪汪’叫了兩聲。
王沖看著大黃狗又一次將心愛的食物獻給他,不由苦笑道:“這骨頭還是留著你自己吃吧。”
王沖說完,無奈的看了桑仇一眼。小院就這么大,能給大黃狗加餐的也就桑仇一個,也只有桑仇的儲物袋中,才會有各種獸類的血肉。
許是剛才和大黃狗的斗爭失敗,桑仇最后獻上骨頭才平息那一場戰斗。
桑仇訕訕一笑,雙手叉腰,指著大黃狗怒罵道:“這骨頭是給狗吃的,王沖師弟怎會啃你的骨頭,還不快去角落呆著。”
聽到桑仇的叫罵,原本安靜的蹲在地上的大黃狗頓時怒了,一身毛發立了起來,兩個狗眼睜的如同銅鈴一般,怒視桑仇。
一人一狗,再次開始對峙。
王沖見狀不由一拍額頭,這兩家伙仿佛天生犯沖一般,見面總要裝模作樣的怒視一番,也不知他沒來前這兩家伙是如何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