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淵城,季府。
王沖從陳文君住處離開后,便以訊符聯系季晨,并找到季晨的府邸。
和三年前相比,季晨身上看不出任何變化,仿若三年歲月流逝,沒給這位修士留下任何痕跡。
“凝聚玄胎只需一年,沒想到道友竟會閉關三年有余,我還以為道友已經通過其他途徑,直接離開寒淵城了。”
季晨滿面紅光,親自將王沖迎進大廳,又吩咐婢女取來美酒靈果,看上去很是和善。
兩人落座,季晨給王沖倒了杯酒,感慨道:“三年未見,道友的修為越發深厚了。”
三年之前,他尚能感覺到王沖身上雄渾的法力,但是三年后再見,他卻只能看到一層迷霧,卻連王沖的法力深淺也看不出來了。
王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道:“我找上道友,就是為了離開寒淵城。”
季晨笑了笑,挽留道:“道友何必急著離開?我今日設宴,為道友慶賀一番再離去也不遲。”
他很是熱情,將桌上的靈果推到王沖近前。
王沖卻無心桌上的美酒靈果,他目光微凝,盯著季晨一動也不動。
季晨和熱情,但他卻能從中看出三分虛偽。
季晨臉上繃著笑意,但漸漸變得尷尬,直到最后笑容褪盡,只剩下一抹無奈。
“道友可還記得三年前殺死的那位梁家修士?”
“當然記得。”
王沖點頭,神情有些冷漠:“是冰崖堡的那位金丹讓你再此阻攔我的?”
一位真意修士,在魔教這等大派眼中或許可有可無,但在冰崖堡這等金丹勢力中,卻是或不可少足以坐鎮一方的頂尖戰力。
冰崖堡失了一位真意修士,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找上門來,王沖也并沒有覺得意外,畢竟他殺死黑臉修士的時候,周圍還有好幾位隱沒身形的其他同道在。
他只是沒想到,這季晨竟會成為冰崖堡的卒子。
季晨苦笑道:“我雖是圣教弟子,但只是被派到寒淵城這等苦寒之地的外圍弟子。自是得罪不起金丹真人。真人的命令,在下也不好違逆。”
“季道友說的沒錯,希望燕道友莫要讓我等難做,乖乖在此等待梁前輩的發落。”
“燕道友只要束手就擒,梁前輩念你這份實力得來不易,說不定也會網開一面,饒你一命。”
兩道身影從天外飛遁而來,尚未臨近,滾滾音浪已是回蕩在王沖耳邊。
隨即便見一老道與一老嫗聯袂,出現在王沖身邊。
兩人法力洶涌,周身靈光浮現,竟已是提起法力,仿佛一言不合就會直接動手。
空氣幾乎凝滯,王沖卻看也不看二人,他神情平靜,舉起酒杯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那日在遠處觀望的,便是你二人吧?”
烈酒入喉,王沖這才淡然開口,轉頭看向二人。
被王沖目光盯著,老道只感覺渾身氣血一滯,忍不住立起雞皮疙瘩。他神情一緊,沒有回答。只是身體四周忽然浮現一層層金色書頁。
上品防御靈器宣和金圖!
鳩夫人目光一閃,卻道:“是又如何?”
她眼泛綠光,就像是一只毒蛇,一動不動的盯在王沖身上。
“那也是二位將我殺死梁姓修士的消息告訴冰崖堡的?”
王沖起身,就像是蟄伏的巨獸緩緩蘇醒,隨著他慢慢起身,身上升騰的氣息如驚濤駭浪,猛地沖撞在三人心上。
“他比三年前更強了!”
季晨只覺心驚肉跳,忍不住向后連退幾步。
鳩夫人冷笑道:“道友莫要自誤。束手就擒,尚有生還可能。若是反抗,只怕連神魂都留不……”
她話未說完,忽是看到王沖的眸子豎了起來,就像是一只蛇眸,微微泛著灰黃之色。
那豎眸冷漠,仿佛是高居云端的死亡之主,帶著俯瞰人間的睥睨,又帶著對生命的漠視。
“不好,是神通……”
鳩夫人心中生出無限驚恐,但她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身上忽是燃起灰色的火焰。
這火焰詭異,看上去不僅不讓人感覺到溫和,反而會心泛冷意,仿佛和死亡對視。
“不……不要……”
鳩夫人凄慘大叫,在灰焰中不斷撲騰。身上更是法光流轉,想要將灰焰熄滅。但任憑她如何努力,那灰焰就像是附骨之疽,不僅沒有消失,反而燃燒的越發旺盛。
灰焰之下,能看到老嫗的肉身漸漸腐朽,仿佛瞬間走過數十年歲月。天人五衰之下,已是瀕臨死亡!
“不……”
最后的慘叫過后,鳩夫人竟然眾目睽睽之下,被燒成灰霧,隨風而散!
一位真意修士,瞬間死亡!
一時間,侍奉在兩側的婢女花容失色,盡皆逃離。
季晨看著鳩夫人的慘狀,本就蒼白的臉色狂變。
鳩夫人不弱,和他互為伯仲,但在王沖的神通下,竟是沒能做出任何反抗。
他眼眸中露出一抹慌亂,再次向后退去,竟和三年前一般,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更不敢對王沖動手。
“鳩夫人?”
老道猛然一驚,旋即金光一閃,一柄金色長劍已被他握在手中,向王沖刺去。
“好銳利的庚金之氣!”
王沖皺眉,瞳孔恢復原狀,旋即手掌一橫,以千鈞之力向劍光握去。
“砰!”
他手掌所過,金色劍光逐一碎裂,不僅是劍氣,劍身被巨力碾成一塊塊碎片,咣當落地。
“我的上品靈器。”
老道目眥欲裂,只感覺心頭在滴血。但令他更加恐懼的是王沖的實力,以一掌接下他一劍,并將他的上品靈器生生捏碎,那只白玉般的手掌,竟只是有血痕浮現!
他看向季晨,怒吼道:“還不起陣?”
王沖和陳文君見面的瞬間,他們三人便已察覺,更是在大廳中布下陣法,只等王沖入甕。
但現在王沖已經入甕,甚至鳩夫人都被秒殺了,掌管大陣的季晨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季晨臉色灰白,眼神晃動,就仿佛沒聽見老道的怒吼。
王沖也仿若未覺,他凝望自己的手掌,白玉般的手掌之中,血痕縱橫交錯,其中甚至能看到金色的庚金劍氣殘留,不斷摧毀他的血肉,令傷口無法迅速愈合。
王沖眼眸一瞇,灰色霧氣自手掌浮現,流轉之間,殘余的庚金之氣消弭無蹤,被瞬間煉化。
他看向老道,冷冷道:“三年前就該將你二人誅殺。也罷,現在看來也不算太遲。”
老道驚顫,身體上的宣和金圖收縮,亮起遁光就欲遁走。
然而他身上的遁光才剛浮現,一道白晃晃的劍光便以更快的速度在他眼前綻放!
“你……”
他盯著不遠處的像個鵪鶉一樣的季晨,剛想開口質問,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開口的力氣。
王沖一劍,不僅將他的身軀一分為二,其中的枯榮劍氣更是將他的生命瞬間剝奪。
他兩個眼珠子對視,旋即失去色彩,兩半身子錯落跌倒在地。
王沖收起劍光,平靜的眸子落在不遠處呆愣在原地的季晨。
季晨很識相,既沒有伙同二人出手對付王沖,也沒有選擇逃離。
王沖眼中露出一絲滿意,這個圣教弟子還是和三年前一樣,一樣很聰明。
如此一來,他離開寒淵城應該是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