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距太大了。
王沖的力量,在這座神像面前,就像是稚童揮舞拳頭,妄圖降服威猛的白虎。
實際上卻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大人,冰母說他不歡迎您,讓您趕緊離去。如若不然……”
冰皇眼神微變,面上露出遲疑之色。他咬牙開口,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中的威脅之意,溢于言表,讓王沖心中猛地一沉。
王沖神情一凝,看向風雪中的冰皇,沉聲道:“冰母神通廣大,可知那天龍尊者的金身所在?”
他心中微緊,冰母在極北之域活了不下十萬年。每一個出身在此地的人類,實際上都是他的信徒,在源源不斷的為祂提供力量。
這座神殿,積聚無窮神力。
非他所能阻擋。
冰皇嘴角露出牽強笑容,蒼白的面龐覆蓋上寒霜:“大人,冰母沉眠,無法在神殿外顯圣。這一點,希望您能理解。”
王沖雙眼一瞇。
寒風簌簌,風雪卷長空。
神殿外的風雪更大了,鵝毛般的雪花飄落而下,在狂風的呼嘯中,化為龍卷,如一柄柄刮骨尖刀,將天空切割的支離破碎。
冰皇笑容勉強,后背浮現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面對王沖,他就像面對一只不可戰勝,無法名狀的巨獸,那股無形的壓力,讓他血液逆流,幾欲窒息,心中的無名恐懼不斷增加。
若非冰母偶爾傳遞給他的神啟,他早就崩潰,轉身遠去了。
實際上,他對冰母也一無所知,不知冰母是何來歷,不知冰母有何神通,更不知冰母是否和天龍尊者有關。
他只知道。
他冰皇宮十萬年如一日,一直占據極北之域的統治地位,就是因為冰母。
是冰母的恩賜,讓他這一族每五百年就會誕生一位元嬰。也是因為冰母的恩賜,縱然極北之域修士眾多,卻也始終繁榮穩定。
冰皇的榮耀,來自冰母。
所有站在冰母對面人,都是他冰皇的敵人。
若非王沖
比他強,他早已出手,將王沖直接鎮壓了。
但現在,他心中只剩下驚懼,可怖,以及即將崩潰的理智。
“那,冰帝呢?陛下對冰帝又知道多少?”
冰皇聽到王沖平靜的聲音,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先是露出一瞬迷茫,旋即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剛說完,忽然臉色大變。
“大人,冰母大人有事想要求大人幫忙。”他炮語連珠,驚詫不已。
高高在上的冰母,竟然也要求人。
王沖眉頭一挑,似有所覺,忽然向神殿外望去。
神殿外的風雪驀然變大,厚重的冰云如欲摧山,翻涌滾動,威壓而下,飄落的雪花從四面八方呼嘯匯聚,化為旋轉的冰雪通道,如張嘴咆哮的冰雪巨龍,連接無窮遠處。
天地震顫,轟鳴不止。
一位清冷,尊貴的少女從通道中漫步而出,狂風在她面前平息,飛雪在她身畔融化。
隨著她那赤著的玉足落在山巔,漫天風雪倏然歸于平靜,連天空上厚重的冰云都開始消散。
多彩的極光浮現,在悠遠的黑夜當中,如夢似幻。
“嵐鳶?”
王沖看清來人,雙眼一瞇。
冰皇也是不敢置信,指著嵐鳶,手指顫顫巍巍:“嵐鳶,你就是冰母?”
嵐鳶深藍的眸子中有無窮冰雪堆砌,她的氣息高貴,就像是冰雪女皇,一眼落下,冰皇立刻低下頭顱,匍匐在地。
冰皇神情謙卑,眼底卻隱藏一絲狂熱和野心。
他忍不住抬頭,余光望向嵐鳶,伸出舌尖舔舐自己的嘴唇,仿佛要上去舔舔嵐鳶的腳,以表達自己的虔誠一般。
“占據一具軀殼與道友對話,還望道友莫怪。”
嵐鳶的聲音清冷,柔和,帶著一絲親近,和他身上高貴卻又疏遠的氣息截然不同。
王沖點頭。
神靈占據信徒身軀,實屬正常。
嵐鳶對著王沖淺淺一笑,并無半分壓迫與咄咄逼人之意。
她又看向一旁匍匐在地的冰皇,
聲音冷漠:“冰皇,我和貴客商量要事,你先回去吧。”
“是。”
冰皇不敢拒絕。
他匍匐在地,向后退了一里。然后轉頭,徑直消失在冰雪中。
黑夜。
冰皇獨行。
他想到嵐鳶,想到冰母,眼底忽然浮現一抹炙熱。
“想不到,我竟然有幸見到冰母!”
他心中自語,神殿外的畫面在他腦海浮現,嵐鳶那高高在上的姿態,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
他想到冰皇宮中和嵐鳶一模一樣的嵐沐,腳下的步伐陡然加快,落雪不留痕。
當神靈不再神秘。
褻瀆也將來臨。
嵐鳶走入神殿,點燃殿中一盞盞明燈。
明亮的火光下,神殿如同白晝,照亮神殿內的每一寸角落。
王沖看著冰母神像,藍色的冰晶下,是一張更加高貴和美艷的面容。
“道友需要我做什么,不妨直接說。”
王沖站在殿門口,眼神警惕。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被冰母占據軀殼的嵐鳶,免不了對他有非分之想,或許是想要控制他的身軀,將他煉成傀儡。
王沖甚至覺得,當初在冰皇宮那水池中,就是這冰母占據了嵐鳶的身軀,在那勾引他。
畢竟自己擁有元嬰后期,實力更可比擬化神。
這樣的一尊傀儡,想來對那冰母也有大用。
嵐鳶坐在冰晶神像下的神臺上,長長的睫毛微顫:“我想讓道友去救出我的真身。”
“真身?”
王沖眼中露出疑惑。
嵐鳶輕笑解釋:“我凝聚的神靈真身陷落在冰帝天山,道友若是能救出我的真身,我必有厚報。”
“道友不妨先說說自己和那冰帝天山的來歷。”
王沖渾身繃緊,絲毫沒有因為嵐鳶巧笑嫣然而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