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么？”
錢貴邁著步子走進圍內，周遭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連那兩個糧商也冷哼一聲，然后各自分開。
俗話說見官第一等，何況還是有求于人，若是印象弄差了，等會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錢捕頭。”
這時有幾個認識錢貴的站出來，一臉爛笑著打招呼。眾人這才知道來人是李判官的心腹，臉上登時就媚笑起來，走過去跟他見禮。
“見過錢捕頭......”
“久仰......”
“這糧食......”
糧商們大多都聚攏過來，但站立的時候涇渭分明，三十多個糧商，來自的地方也不大相同，各自地方的幾人湊在一起，火藥味十足。
“嗯，客氣了。”
錢貴點點頭，將這些都看在了眼底。
“哎，錢捕頭，你們尉司這效率未免太低了，一個個的商談那得談到什么時候去啊！”
一名排在后頭的糧商，晃了晃手中的號牌，臉上十分的郁悶。
要是等排到自己的時候，別人已經不收糧了，到時我可怎么辦啊！
錢貴臉上笑容一收，擺出副苦臉，
“我也知道諸位的難處，但諸位也要理解我們的難處啊，刺史衙門這邊買誰的也不合適啊......便只能先將大家找過來，詢問下意向，免得漏掉了誰，又招人閑話。”
“我......”
見其他糧商想要開口，錢貴直接擺出一副心里發苦的表情來，
“實話跟你們說吧，我們濰州的糧食已經是不缺的了，判官大人已經從遼東路那邊買了糧來......”
此話一出，群情沸騰。
在這里的糧商多少聽說濰州四貫一石收糧的消息才過來的，但沒想到那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糧食問題，早就解決了。
“那你們這不是設著圈套騙我們嗎？”
劉掌柜心中氣憤不已，這時也顧不上臉面了，指著錢貴就要罵起來。
“誒，此言差矣。”
錢貴擺擺手說道，話語中頗有些嘲諷，“之前說過四貫一石是不假，但那是在沒人賣的情況下嘛.......提些價錢無可厚非。”
錢貴說著竟有些委屈起來，
“但后來有人找上們來，說是有糧要賣給我們，那我們不可能不買，好等著諸位大爺來吧......”
話是這個道理，錢大家都是想掙的，沒有人會想去虧。
有便宜的不買，那不是傻子嗎？
“哎，鄉下人不懂事，還望錢捕頭見諒......”
這時有上京路的糧商站出來，輕笑著瞥了那劉掌柜一眼，這才向錢貴看去。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大家都是懂的，但我等聽說濰州有難，這才不辭辛苦地將這么多糧食運來......
忙雖然沒幫上，但就這么原路回去，有些不合適吧？”
這些糧商那是來幫什么忙，分明是見著這邊糧價貴，都想跑過來發財的，但財沒法上，卻要白白虧上一筆，這在心理上落差就不小了。
“哎，也是。”
錢貴抱歉般的點點頭，
“諸位的拳拳之心，我家大人已經收到，因此對于此事多有抱歉，便同刺史大人商議了一下，這才又給諸位討來五萬石的份額來。”
在說到“拳拳之心”的幾個字的時候，錢貴加重了語氣，同時朝那幾人遞個眼神，表示你們的心意，大人收到了。
那幾人頓時心中就有了底，其中就有那劉掌柜。
他一聽這話，臉上的憤怒轉瞬就變成了諂媚，笑著走過來問道：“那這五萬石是怎么說的？”
咳咳......
錢貴輕咳一聲，假模假樣地說道：“我家大人說：諸位都是前來幫忙的，虧了誰都不行，因此這五萬石中，每一家都有份。”
一石激起千層浪，房間內登時議論紛紛。
“什么？只有五萬石，那分到每一家手里也才一千多石，這才多少啊！”
“呵呵，你以為真是均分的嗎？說不定某些人是五千石，而你只有五十石哩......”
一旁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眼神還一直在往劉掌柜那邊瞟。
“哼，判官大人可憐你們，這才給你們留了一點份額......如此大恩大德，有些人居然還不知足，要是我啊，一粒都不會買他們的！”
劉掌柜立在一旁說著，鼻孔都快朝到天上去了，有了剛才錢捕頭的暗示，他心底也是慶幸不已。
還好之前送了禮啊！
錢貴笑而不語。
五萬石說是均分就是均分，而且一千兩就想用來收買我們？
做夢呢？
見錢貴沒有否認，其他人更是覺得這其中有貓膩......這條件萬萬不能答應，不然虧到姥姥家去了。
“哼，你倒是想得美，你劉老三也就三千多石糧食，分給你們一千多，就基本夠你回本！
但咋們這些可都是運了六七千石過來的，人拉馬馱，其中的花費就不小，這一千多石，拿來曬牙縫都不夠。”
涉及到各自的利益時候，大家便也不再顧忌錢貴的身份，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雖然只字不談劉掌柜等人送禮的事情，但言辭中卻是十分果斷的將錢貴的提議給否決了。
五萬石的份額可以，但每戶均分卻是不行！
“諸位別急。”
錢貴擺擺手，心道這才到哪呢，你們就吵得這么兇，要是判官大人將計劃全都拋出來，那你們還不得當場氣死？
梆梆——
見在場的人安靜不下來，才不得已的敲了敲桌。
“諸位別急，在商量糧食的事情之前，不放聽聽我家大人的報價。”
此話一出，很快在場的人都不敢吵鬧了，心中對于這次的價錢的下降是有準備的，但下降多少，卻還未清楚。
“多少？”
“這個數......”錢貴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
“才三貫......”
“這也太少了吧！”
在場的一眾糧商紛紛感到一陣肉疼，只是幾天過去，這糧價就從三貫八降到了三貫......
兩成多啊！
“這價格未免太低了吧，這個時候常糧都得賣到兩貫，這么一來，我等豈不是沒什么賺頭了......”
有糧商站出來，忿忿地說道。
對此，
錢貴只是搖搖頭，沒有多做任何解釋。
“哼，刺史衙門的誠意也太差了，你們不愿提價，那我等不賣了就是。”
見錢貴忽視自己，那糧商頓時生氣不已，煽動著左右跟自己一起出去，他們降價，那大家都不賣了，看他們能怎么辦！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