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婆娑中,任盈盈只看到一個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劍眉星目,滿臉病容,正站在不遠處。
“令狐沖?笑傲江湖曲譜在你身上么……”拭干臉頰上的淚珠,任盈盈伸出右手握住短劍劍柄,冷冷道。
令狐沖慘笑一聲,從懷里摸出一本用油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冊子,一甩手丟到了任盈盈面前。
神色明顯一愕,任盈盈難以置信地看著令狐沖,道:“你這就……就給我了?”
前一秒,任盈盈已經做好了殺人奪寶的準備,沒想到下一秒對方就主動把曲譜送給自己了……
與楚平相比,這個令狐沖還真是……好人啊!
微皺著眉頭,令狐沖輕哼了一聲,顯然此刻正經受著內傷的荼毒之苦。
他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說道:“我令狐沖自知命不久矣,這本曲譜放在我這里只會埋入黃土,倒不如送給有緣人……姑娘琴藝高絕……在下委實佩服……咳咳!”
雙手急切地從地上拿起曲譜,任盈盈翻開之后,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在封皮處仔細摩挲查看,終于發現一處微微凸起,用指甲緩緩拆開后,竟抽出一方薄到幾乎透明的白色絲帕。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令狐沖驚愕道:“這……這是……任姑娘想要獲取這本曲譜,竟是因為這件物事……”
任盈盈展顏一笑:“怎么,是不是后悔了?可惜,來不及了。”
任盈盈將絲帕小心藏在身上,然后隨手將曲譜放到地上,突然轉過身來,“啪”的一聲,狠狠地抽在雙目依然緊閉的楚平臉上。
“嗯……”
楚平悶哼了一聲,卻依然處于昏迷狀態,并沒有蘇醒過來。
任盈盈冷笑一聲,又高高揚起手掌,“啪”的一聲,又給了楚平一個巴掌,竟比剛才那一下還要用力。
“你……”令狐沖神色怪異地看著任盈盈。
冷哼一聲,任盈盈斜睨著令狐沖,道:“怎么?你看不過眼?想要打抱不平么?”
令狐沖苦笑了一下,擺手道:“本來……我還想親自動手扇他幾個耳光……可惜,力有不逮,勞煩姑娘……下手再重一些,多扇他幾下,權當是把我的那一份也算上了……”
怔怔地看了令狐沖半晌,任盈盈突然笑道:“沒想到,咱倆竟是同病相憐啊。好啊……我胸口的這口惡氣還沒出夠呢!”
雙眸中閃過一道厲色,任盈盈再次將手掌高高揚起,然后飛快地落了下去。
這一瞬間,令狐沖和任盈盈二人的心中竟是爽快無比。
然而,那一聲期盼的扇耳光的“啪”聲卻并未響起。
任盈盈的玉手十分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皓白如玉的手腕上,不知何時竟被一只男子溫潤修長的右手牢牢握住了。
任盈盈用力掙扎了一番,卻絲毫動彈不得。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咳咳……趁我睡著了,你們倆這回也爽夠了吧……”
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突然響起,楚平竟然睜開了雙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任盈盈和令狐沖二人。
“你……你什么時候……醒來的?你……腹部的……劍傷?呃???”一瞬間冷汗出遍了全身,任盈盈的聲音都發顫了。
她低下頭,赫然看到楚平小腹的劍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愈合,整個畫面顯得詭異至極。
“你……你不是人……”任盈盈此刻心中驚駭至極,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瞬間席卷了她的身心:“剛才……剛才是令狐沖……是他……他讓我打……打你的……饒……饒了我……”
瞬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發軟,令狐沖已然癱坐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楚平冷笑了一聲,狠狠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你動人,為何要推諉給別人?”
“沒有……我沒有……”眼神已然迷離,任盈盈的俏臉微微抽搐著,整個人已是六神無主。
楚平笑道:“你剛才打了我好幾個耳光,諒在你是一個弱女子的份上,我只回敬你一個耳光,這樣可還公平合理?”
任盈盈失神道:“公平……合理……”
“好啊!”
話音剛落,楚平已揚起右手,裹挾著巨大的風聲向任盈盈白嫩如玉的俏麗上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楚平竟隱隱用上了全身的氣息和肌肉力量,端的是聲勢逼人。
莫說任盈盈只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挨了這樣一巴掌,多半也要魂歸西天了。
任盈盈早已經驚駭地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自眼角流淌而下,整個嬌軀都因為極度的驚懼而瑟瑟發抖。
忽然,任盈盈只覺得自己的臉頰被一只溫暖柔軟的手掌輕撫了一下,連忙詫異地睜開了雙眼。
楚平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任盈盈,說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罪過……罪過。”
潔白如玉的臉頰上登時升起兩團淡粉色的紅暈,任盈盈看著楚平,忍不住輕聲斥道:“無賴……無賴……”
說話的聲音卻是輕柔無比,顯得情意綿綿,再無絲毫怨恨之心。
楚平的雙眸中突然閃過一道笑意,右手飛速地舉起來,在任盈盈潔白挺翹的鼻梁上用力一擰。
“哎呦——!”
任盈盈嬌呼一聲,掄起兩只粉拳就要找楚平報仇,卻發現對方早已經跳出去兩丈開外,遠遠地避開了。
任盈盈又羞又憤,用力頓了一下玉足,說道:“你就會欺負我們這樣的婦孺病殘!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還不是被人家打的死去活來……要不是本姑娘救你……哼!”
楚平神色一黯,長嘆了一口氣,看著任盈盈道:“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提升內力修為。咱們倆之間做個交易,如何?”
俏臉微微一紅,任盈盈問道:“什么交易……”
楚平道:“我幫你救出爹爹,你讓你爹爹把吸星大法傳授給我。”
驚詫地大叫一聲,任盈盈不可思議地看著楚平,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楚平不解道:“知道什么?”
任盈盈從懷里摸出那塊白色絲帕,緩緩在楚平面前展開,只見上面用針線繡著一座宅院的圖譜,并用蠅頭小楷標記著每間屋子的用途。
圖譜正上方,赫然繡著四個大字。
“孤山梅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