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所內響起了鬧鐘聲，打斷了班長牛犇繼續看書，他將書放下，關了鬧鐘，這時候才看到水元旺在忙著一堆鐵家伙。
副班長葉全從廚房出來了，他的手里捏著一個大蒜。
看到水元旺和副班長葉全都在，唯獨少了林森，班長牛犇朝副班長全問道：“老哈，小林上哪去了？”
班長這一問，將正在忙著的水元旺也打斷了，他抬起了頭，也看向了副班長葉全。
“老牛，小林那個菜棚子除了意外，他心情不好，現在一個人待在外面呢。”副班長葉全還是如實的說了。
“菜棚子塌了？”班長牛犇問道。
“你咋知道？”副班長葉全有些意外。
“這么大的風沙，你想做什么沙子壓塌了菜棚子，這樣吧，你也要負責做飯，我去找小明談談心。”
班長牛犇說完，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老牛，小水他在東墻角，對了，你說話小心一點，別刺激到他了。”水元旺在班長牛犇臨走前提醒了一句。
“行，我知道怎么做。”班長牛犇回完，人就已經到了門口。
林森麻木地座著，他的目光，盯著兩腿間的法地，他顯得很是孤獨，就仿佛這個世界將他隔絕在了外面。
他的心，仿佛已經死了，任何的東西，好像都與他無關了。
他感覺胸口好疼，真的疼，一種無人能理解的疼。
就在此時，他聽到清冷的腳步聲，自側面傳來，林森抬起頭來，他撇過頭去，看見班長牛犇從門口朝著他走來。
看到是班長牛犇過來，林森又將頭埋了下去，熟視無睹，就像他根本就沒有看見人一樣。
班長牛犇走到了林森的身邊，他看林森又將頭埋下去了，也沒有說什么話，就在林森的身邊坐了下來。
坐下的班長牛犇并沒有說話，他只是伸出了手，輕輕地按在了林森的肩上。
林森沒有反應，班長牛犇也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兩人無言，除了周圍的風聲以外，并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班長牛犇在林森的肩上，又按了一下，之后他就起了身，離開了。
沒有說一句安慰的話，自始自終，只是按了會林森的肩膀，在接下來，就是重按了一下，這就是班長牛犇的安慰，也不知道，這到底算哪門子的安慰。
班長牛犇離開了，聽著班長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林森抬起了頭，回身一看，班長牛犇已經不在了。
林森這才又將目光轉到了面前的世界。
眼前是沙的世界，狂風吹過，沙塵漫步，天昏地暗，仿佛不給任何生物的生存空間。
這個世界，太過昏暗，讓人的心也隨之變的昏暗。
這與他來到部隊以前的世界，可謂是天差地別。
他開始了回憶，回憶他過去的時光。
記憶最深的，還是他在校園的最后次，那一天，他從學校實驗樓前的小徑的一端，走向另一端。
無巧不巧地，有一個女人也迎面走過。
那個女人，有著無以言語的精致的妝容，她帶著一副也不知是不是近視鏡，總之林森每次見他的時候，他都是戴著那副眼鏡。
她的肌膚很白，雪白雪白的，她總是喜歡哼這一個很輕快的小調，林森與她迎面走來的時候，她就哼著那小調。
那個女人看到了林森，停下了腳步，也停下了哼著的小調，女人側過頭，看向了林森。
女人的目光，有些冷，他對林森問道：“我聽說，你要去當兵？”
面對那個女人，林森只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林森同學，按說當兵入伍，報效祖國，這是很值得夸贊的事情，但是，對于你當兵，我覺得這是你的一個錯誤決定。”
女人的話，有些冷。
林森沒有回答，他面對眼前的女人，總是說不出自己該說的話。
“你都已經是大學生了，大學生當兵，你這是在開國際玩笑嗎，如果你只是想報效祖國的話，你大可以將你的學業好好的完成，用你學到的知識，更好的報效祖國。”
女人在一次冷冷的說道。
林森終于說話了，他說：“我今年已經20歲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我可以有自己想要的選擇。”
“那如果你的選擇是錯誤的呢，你有想過嗎？”女人的臉上帶上了怒容。
“如果錯了的話，我也愿意錯著走下去，我想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在過著被人安排的人生，那不是我想要的。”林森也不知道那來的勇氣，竟然有史以來的第1次反駁了這個女人。
“我是不允許你去的，我不允許我的兒子毀掉自己大好的前程。”女人面容變的十分的難看。
“我就是要去，20年了，整整20年，我的生活，每一步，都是你們指的，什么都要按照你們說的去做，這一次，我要有自己的選擇，我不要在走你們給我安排好的路。”
“你……你這是毀自己的人生，我們給你安排的路，那都是我們走過的，我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好。”女人見林森反抗意識很強，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輕柔了許多。
“為了我好？如果你們真的是為了我好，那就讓我自己做一次選擇，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你們應該尊重我，還有我已經報完名，體檢過了，逃避兵役的話，你們知道會是什么后果……”
林森的這一段回憶非常的清晰，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起這一段記憶來，或許，只是因為這一段記憶離他最近吧。
只有記憶里出現的那個女人，那是他的母親，一個給他安排好了道路的一個女人，在他剛剛出生的時候，就已將他的人生規劃好的女人。
那個女人，讓林森的叛逆，在20歲的時候爆發了，他不想再走被人安排好的人生，他決定要逃離，走自己想要的自由路。
可是現在，他發現，或許被安排的人生，并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用讓自己的心受傷。
“難道，我真的錯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