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憂慮
一隊騎兵在寬闊的官道上快速的前行著，安度因·洛薩知道只要他們穿過銀松森林這片洛丹倫王國的奇觀之一，然后再沿著洛丹米爾湖繞行到北岸，就能到達洛丹倫王國的王都。
洛薩看著他身旁沉默的同伴，為這個年輕人擔心起來。
還記得自己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對卡德加的自信以及隨和有很深的印象，當時卡德加只有十七歲，這確實令人驚訝。小小年紀就成為了一個中級魔法師，甚至最后成為了麥迪文收的第一個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隨后卡德加在獸人戰爭中的表現無一不體現了他的聰明、頑強、專注和友善，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家伙了，自從自己曾經的朋友麥迪文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魔法師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在卡拉贊那些事發生以后……
安度因·洛薩的身子抖了一下，回憶起了那場噩夢般的戰斗。他被迫和卡德加以及半獸人迦羅娜一起對抗麥迪文本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卡德加給了他的老師致命一擊。
在他們都還很幼小的時候，在麥迪文、安度因·洛薩、萊恩·烏瑞恩還是玩伴和朋友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保護過麥迪文的性命，何曾想到最后他親自參與了對麥迪文的襲擊。
在之前漫長的航行過程中，安度因·洛薩曾經多次回憶起這段悲痛的經歷，可直到現在，他還是擺脫不了那種令人崩潰的憤怒和傷痛。萊恩·烏瑞恩這個他最好的朋友，他的伙伴，他的國王，他總是一臉陽光，思維敏捷，眼神中也時常充滿笑意。
萊恩·烏瑞恩將暴風王國推向了一個黃金時代，一直以來牢牢把握著聯盟領導者的位置，結果卻被部落吞噬地干干凈凈。部落橫掃了整個暴風王國，毀掉了他們征途上的一切。
而麥迪文正是所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他將獸人引到了這個世界，直接導致了王國的毀滅和萊恩·烏瑞恩的死亡。想起他和他的人民失去的這一切，洛薩強忍住想哭的沖動，強迫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就像他在旅途中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他不能讓自己屈服于這種負面的情緒。
他同樣也需要卡德加，洛薩至今仍未弄明白那晚在卡拉贊所發生的一些事情，或許他這輩子也別想弄明白，他唯一明白的是卡德加在與麥迪文那一戰中發生了變化。
卡德加被剝奪了他的青春，身體詭異地老化了，現在的他，簡直是個比自己還老得多的老頭，可實際上他應該比洛薩年輕至少四十歲，安度因·洛薩一直擔心這會對卡德加這位年輕的魔法師造成什么影響。
而卡德加本人在路途中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朋友關切的目光。
這位表象年邁的青年其實也在想著差不多的事情，他在腦海里重現了卡拉贊那一戰，再次體驗了被麥迪文奪走他魔力和青春時那種恐怖而扭曲的感受。
雖然如今他的魔力已經回歸，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了，但青春卻一去不返，提早了幾十年脫離了他的軀體。他依然很有精神，力量、敏捷和體力也絲毫不輸之前年輕的時候，但卻是滿臉皺紋，眼窩深深塌陷，須發皆白。
雖然才二十多歲，但卡德加知道自己的外表年齡至少有三倍那么老。他曾在卡拉贊的幻象中看到過未來的自己，幻象中的老頭正和現在的他一個模樣，在突然變得模糊的幻想中，他知道未來的某一天他會遠離艾澤拉斯世界，死在某個紅色陽光之下的奇怪地方。
卡德加也重新審視了一番自己對麥迪文之死的心情，那個男人是邪惡的化身，一手策劃了部落的入侵。
然而這一切并非真是他所為，事實上麥迪文曾那時已經被薩格拉斯的靈魂所控制，他的母親艾格文在數百年前殺死了這個惡魔的肉體，但薩格拉斯并未真正死亡，他的靈魂躲進了艾格文的身體里，潛入了她尚未出世兒子的身體里。
如此說來，麥迪文不該為自己的惡行負責，而他臨終前對卡德加說的遺言也讓他明白，他一直在和自己體內的那個惡魔斗爭著，可能他一輩子都沒停過。在他埋葬了麥迪文以后，卡德加遇到了他亡師的一個幻影，而那個麥迪文聲稱自己來自未來，并終于擺脫了薩格拉斯的污染，這一切都要感謝他的幫助。
既然如此，他應該怎樣去面對老師的死呢？卡德加思索著。他應該悲傷嗎？有時候他真的非常喜歡麥迪文，而星界法師的死對這個世界顯然也是一極大的損失。他該不該感到自豪？畢竟是他解脫了他的老師，甚至將薩格拉斯再次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他是該對麥迪文的惡行動怒，還是敬畏這個世上唯一的，能抵抗一名泰坦的影響這么久的人類魔法師？
卡德加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卡德加的內心和頭腦依然迷茫。除了對麥迪文的追思，更多的情感也夾雜了進來。
畢竟，他算是回家了，至少是回到了這片他出生的土地，回到了洛丹倫，盡管并非以他希望的那種方式。
當年他在曾經的導師們的吩咐下，離開這里去拜麥迪文為師的時候，是準備成為一位大師以后再回來的。麥迪文教了他獅鷲騎術之后，他也考慮過騎著一只獅鷲飛回達拉然，降落在紫羅蘭城堡頂部，好向他的前導師和同僚們炫耀一下他的本領。
可事實卻總是不如人愿，現在他騎著匹一般的戰馬，帶著個暴風王國勇士，領著一群難民，去找洛丹倫的國王商量如何拯救這個世界的問題。卡德加差點笑出聲來，很好，至少我們都有個戲劇性的開場，他的前導師和老朋友們似乎都挺喜歡這種事。
“進城后我們應該怎么去做？”
卡德加突然向神情恍惚的安度因·洛薩問道。
安度因·洛薩很快反應了過來，但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轉過身來看了看他，那深邃的海藍色雙眼中流露出的痛苦神情，將他主人的睿智完全隱藏了起來，卡德加在心里不由得一嘆，看來暴風王國的經歷讓這位堅強的戰士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我們得找泰瑞納斯·米奈希爾國王談談。”
安度因·洛薩簡單地說道，他看了眼眼前顯得蒼老的卡德加，又用手摸了摸背后的劍柄，劍身上的符文和寶石在午后的陽光下閃耀著光芒。
“雖然暴風王國已經消失，但瓦里安已經即位為王，而我也依舊是他最忠誠的戰士。雖然我只跟泰瑞納斯國王見過幾次，而且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但就算他認不出我，他也一定認得瓦里安，我想他沒有理由拒絕一位流亡國王的見面請求，而且我們還帶著部落最詳細的情報，這都是他們需要迫切知道的。”
安度因·洛薩抓緊身下戰馬的韁繩，很是肯定地說道。
“我們自己又該做些什么呢？”
卡德加問道，雖然他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們得召集起艾澤拉斯世界上所有的統治者，必須強迫他們看到和明白部落的威脅，沒有哪一個國家能獨力面對整個部落。我們的王國已經嘗試過，也因此淪陷，我們不能再讓同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所有的勢力必須團結起來，共同奮戰。”
卡德加如同安度因·洛薩一樣雙手抓緊了馬繩，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一個曾經統領了整個暴風王國的軍隊，保衛邊疆多年的勇士。
“希望他們能聽的進去。”
卡德加輕輕地說道。
“他們會的，他們也別無選擇！”
安度因·洛薩保證道，他們都沒說出自己心里想的東西。
部落的戰力他們都親眼見過，如果這些統治者們不愿合作，不能意識到這可怕的威脅，他們的命運都將和暴風王國一樣。
而部落將席卷這片土地，摧毀他們所見到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