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警官開玩笑了，有資格成為我們云訊集團對手的，那自身至少也能進世界五百強吧？”馬昭鳳說的倒是實情，不是云訊選擇對手，而是全世界的對手都選擇云訊。
有時候，成為別人的對手，是需要資格的。
這資格是一種地位的承認。
“對，你們的確有資格笑傲大華國的網絡江湖。你們云訊一年收購多少中小企業潛在對手，每家企業在你們手中的存活期又是多久？如果拒絕你們收購，拒絕你們手中的金元，等待他們的，就是你們云訊的法律部傳票，你們的山寨產品傾銷……你們的董事長，外號大華國網絡貔貅，應該不是網民們瞎起的。”柴蕓挑了個地方下手。
“謝謝柴警官關心我們公司的經營策略，我們公司每年為大華國GDP值的貢獻，我們的產業鏈下游，有多少的中小企業，如果你真感興趣的話，云服務器里面有，產業鏈下游規模是我們云訊集團的三倍，達到3萬億以上。我們云訊……絕不是什么網絡貔貅，而是網絡聚寶盆。”馬昭鳳在外人面前，反而維護起兄長的名譽來了。
“聚寶盆？”柴蕓笑道，“到了你們盆里的能活，沒到你們盆里的都活不了，拉動3萬億內需，損耗了多少億的產業對手？你那云盤上，有這些數據嗎？”
柴蕓就差說，你心里就沒點B數？
“柴警官第一句說得沒錯，到了我們的盆里不僅能活，還能活得很好。就像項歡的直播，你放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直播平臺，即使能火，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的成功，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已經被封殺了。”成王敗寇，云訊集團的成功自然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馬昭鳳并不怯于提起云訊集團資本累積過程中的所謂原罪，“僅項歡的直播間，云訊集團需要投入多少人力和財力，才能保證他的直播不會垮掉。這些也不是其他公司，有能力做到的。”
馬昭鳳的意思很明顯，云訊集團這一大平臺的存在，才能保證像項歡一樣強大的節點存在。
云訊集團樹大招風，再加上自己的大哥董事長，如此的張揚，最近的媒體和政策導向，都在直指云訊集團的網絡壟斷。
今天，經濟犯罪調查科的入駐，不會是一個公共安全部所能決定的，必定是多部委的聯合行動。
如果云訊集團是聚寶盆，那么肯定有人想從云訊集團，強分走一杯羹。
這一次，柴蕓突然被調到公共安全部經濟犯罪調查科，她一開始還真誤以為是領導牛勁安被自己實名舉報之后，打擊報復自己。
沒想到自己居然接到姜部長的專線電話，部長說牛勁安向部里推薦的自己，并且向柴蕓講了一些政策。
柴蕓當然知道《大華國突發事件應對法》了，沒想到居然在項歡這件事情上，不僅部委，包括最高層領導也十分重視了。
前幾天項歡直接將嚴重危害國家邊境安全的張朝強打包送局里，這樣的大手筆，也怪不得領導們重視了。
不知道為什么，柴蕓被調離了淮海路分局，心里頭還是如此惦記著那個一雙烏溜溜賊眼的光頭男。
這樓對面，正是世貿大廈。
項歡曾經在樓頂上演過直播，更在自己最后執勤的那天，在大廈的大廳里面上演了精彩的繪畫秀。
這家伙，上次的直播中悲歌一曲，為一個好友進行了海葬，不知道最近怎么樣了。
看著柴蕓陷入沉思，馬昭鳳不由得輕嘆了口氣。
“阿姐……”旁邊的馬仲人輕聲地問道，“你在嘆什么氣？”
“哦，感嘆人與人的緣份，我和柴警官，也算是有緣之人了。”馬昭鳳說道。“是吧，柴警官？”
“啊？”柴蕓從怔神中醒來，“當然。”
“柴警官，你知道我們這座云訊大廈是誰奠基的嗎？”馬昭鳳問道。
“不知道……馬訊嗎？”
“不是，是我的母親，這座云訊大廈是她立主建造的。我父親馬訊說沒有她就沒有壯大發展的云訊集團，就沒有這座云訊大廈。因此，我父親把奠基第一鏟土由她來鏟，剪彩也由她來剪彩。”
“哇，你的母親真是厲害，不像我媽，就是一個普通大媽。”柴蕓笑道
“是啊，要知道按封建陋習，女人是不能奠基的。有句話，是我母親說的，你想聽嗎？”
“當然。”
“她說，她要讓每一個站在云訊大廈88樓窗口看風景的人，都會發呆，都會想念心中最想念的那個人。”當年，陳安就是抱著小柴蕓這樣說的。
母親的心中想著就在身后的父親，這是她幫父親打開的世界，這才是真正的浪漫。
“哇，你的母親還真是浪漫。”柴蕓笑道，“我怎么想起了一個網絡片段。”
“網絡片段？”馬昭鳳疑問道。
柴蕓模仿著，右手揚起，“你看，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柴蕓敲了一下對面的玻璃，“別往那邊看，那邊還沒打下來。”
馬昭鳳怔了一下，笑了，“難怪項歡會喜歡你。”
這話說得，柴蕓都不會接了。
馬仲人也笑得不行，“柴警官，你真不是普通警官。”
柴蕓回過頭才發現忙碌的同事們都看著自己，才發現大家都在忙，自己雖然是帶隊，但這樣說笑好像不太好，連忙舉手示意，“不好意思……”然后沖著馬仲人喊道，“做詢問時，少跟我嬉皮笑臉的。”
“YesMadam！”馬仲人敬禮道。
經濟犯罪科的搜查直到晚上10點，并且留下了一組人馬，長期入駐云訊集團。
而同時進駐的還有稅務，檢察，商務，金融等部門，分別對特定云訊集團下屬科室進行檢查。
這一次是多部門的聯合行動，明面上所提的調查方向很簡單——行業壟斷。
11點，云訊集團的董事局臨時會議召開。
“沒想到，我還以為可以有陣子不用開董事局會了。”郭鑫中嘆道。
“葉總，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鄒觀問財務總監葉佳修道，葉佳修的辦公室是除了馬伯龍的董事長辦公和馬昭鳳的常務董事辦公室外，被這次經濟犯罪科搜查最久的地方。
“拖走了兩車的財務報表，有什么事情，還是趕快說吧，我今天喊得都啞了。”葉佳修喝了口水，整個嗓子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這一次是怎么回事，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就殺過來了？”鄭琨問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馬伯龍。
馬伯龍是董事長，更是主心骨，即使馬訊任董事長時，遇到政府方面的事情，很多時候，也是馬伯龍前去擺平的。
“各位不用擔心，雖然他們是叫經濟犯罪調查科，但不是說他們調查的公司，一定就有經濟犯罪。”馬伯龍說道。
“唉，道理誰都懂，可他怎么不去調查天阿網絡，不去調查什么華興集團……”郭鑫中嘆道。
“會不會和6000億的注資有關系，這樣的借資金額實在是太大一筆了？”葉佳修問道，“今天來財務部的，其中幾個是反洗錢部門的。”
鄒觀說道，“如果要反壟斷的話，那就麻煩了，我們云訊集團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一張反壟斷就能把我們打回二十年前。”
法律顧問連建川道，“《大華國反不正當競爭法》前年通過修訂案的時候，許多專家和學者都認為修訂案針對的就是我們云訊集團，現在看來，還真不好說了。”
“別忘了還有《反壟斷法》。”鄭琨不停用他的手指著點著桌面。
一時之間，幾位董事，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好了，各位董事，這么晚了，大家有什么疑問過后再自行探討。”馬昭鳳可受不了這樣的開會氛圍。
大家安靜了下來，改看著這位大小姐。
“這場會和我董事長提前溝通過了，我們集團公司這些年一直是在大華國的法律法規下守法經營，除非各位董事個人有什么問題，不然大可不必過份擔心。”
馬昭鳳此話一出，董事會全都又搖頭又否認的。
“我們當然相信各位叔伯了，不過，即使不必擔心還是要做好萬全對應，我和董事長決定成立一個此次事件的應急小組，由董事長任組長，我、馬仲人執董和葉佳修總監任副組長，各位董事任小組長，下設各部門經理副經理為組員。這是應急小組的組織結構和對應負責部門的表格。
大家先看一下，會發到各位的OA上。”
經濟犯罪科和檢察院由董事長和我負責，稅務局由葉佳修總監負責，財政局和金融管理司方面由馬仲人執董負責，統計局由鄒觀負責……”
明確分工，精確應對，馬伯龍和馬昭鳳兩人嘴上說著不要緊，但他倆心知肚明，此事絕沒有那么簡單。
兩人發現，那全是好處的6000億注資，似乎變成了看不見摸不著，還閃著金光的緊箍咒。
云訊集團要是被經濟犯罪調查科為首的多部門繼續折騰下去，一旦銀行收緊，其他友商觀望，競爭對手聯合起來，云訊還真有可能樹倒眾人推。
真正的危機總是在以為一切已經風平浪靜后，開始動蕩，開始爆發。
董事會結束了，馬氏三兄妹卻沒有離開。
“大哥，我再去給你拿杯咖啡。”馬仲人說道。
““不用了。”馬伯龍搖搖手，慎重地叫了一聲，“阿弟。”
“怎么了？大哥。”馬仲人心中一凜，今天一天給他的沖擊不亞于機場被刺殺。
原來，即使強盛如云訊集團，依然逃不出國家力量的控制。
原來，即使看起來世上最善良的阿姐，也真的動過殺人的念頭。
“你的決定是對的，人還是要保有善良。”馬伯龍說道。
“是的，哥，有些事情我們真的不能做啊。”馬仲人轉看向埋頭看著今天被經濟犯罪調查科取走的數據的馬昭鳳，“姐，我們真的不能那樣取腎的。”
“取勝？”馬昭鳳沒聽清，“最后肯定我們取勝了，經濟犯罪調查科不能奈我們何的。”
馬伯龍向馬仲人攤攤手，示意自己也很無奈。
“我說的是腎臟的腎，阿姐，我們不能直接把那個植物人柳小令的腎取走。”馬仲人說道。
“現在不是關心那個植物人的時候，我會讓張院長繼續找配型的，近期內能找到，無論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盡快給父親換上。”馬昭鳳的意思很堅決。
馬仲人松了口氣，“那就好，應該能找到的。實在找不到，就用我的。”
“好了，你還是留著腎對付財政局和金融司的幾個大媽吧。”馬昭鳳說道。
“姐，瞎說什么。”馬仲人問道，“阿姐，你說經濟犯罪調查科不能奈我們何？”
“目前不能，但…..”馬昭鳳拿起IPAD指著其中一份財務數據，“董事長，你這筆1億美元的支出，都現在這種情況了，還是不能先給我和阿人交個底嗎？”
“不能。”馬伯龍看了看自己電腦上出現的，馬昭鳳用筆圈的紅圈，簡單兩個字。
馬仲人知道這個1億美元支出指的是什么。
云訊集團在上半年，以1億美的價格向荷N蘭國的ASML公司訂購7nm制程的光刻機，可是因為荷N蘭國受制于條A國的出口限條，光刻機一直未能交復。
馬伯龍不通過董事長權限轉而向ASML公司訂購其他的產品，而這些產品居然列入了機密清單里面，連馬昭鳳都不知采購的是什么東西。
“你！都什么時候了。你現在不說，經濟犯罪調查科難道不會讓你開口嗎？”
“不會。”馬伯龍還是簡單答兩個字。
“大哥，還是多少透露些給阿姐吧，這樣她心里才有點底。”馬仲人請求道。
馬伯龍現在似乎很在意這個弟弟的意見，“好吧，即使是經濟犯罪調查科要問，我也有權不予以回答。因為，這是國家機密采購，他們要問，得先取得幾個部委的同意，發函給我才行。”
馬昭鳳聽了之后，臉色輕松了不少，相信現在這時候，馬伯龍不會是瞎說。
“其他你圈的那些也不用問了，問就是國家機密。”馬伯龍直接劃掉馬昭鳳整理好的詢問清單，丟進電腦的回收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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