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回來了……”
田大奎把宋家的大門打開，站在宋青苑一側低聲道，“老爺子今天在縣衙里，生了股氣……”
宋青苑腳步一頓，轉頭道，“因為什么？”
“國寺招工，福澤村的里正，想推薦福澤村村民，接著干伐木的活。”
“老爺子幫著去商量，結果被工部的官員冷嘲熱諷，訓斥了一番。”
田大奎把事情的經過，向宋青苑訴說一番，臉上露出憂色。
“老爺子回來后，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看著悶悶不樂，估計還是為這事煩心呢。”
田大奎嘴角繃直，心里也跟著不好受。
他在宋家雖是下人，可無論是宋老爺子，還是周氏，以及宋家其他人，從未在他面前擺過架子。
全拿他當自己人，投桃報李，他對主家也多了幾分真心。
尤其是宋老爺子年歲大了，身體就是在硬朗，也不如年輕人。
他還真怕一股氣，氣的老爺子傷了身，“老爺子聽姑娘的……”
田大奎把這事告訴宋青苑，就是想讓宋青苑去勸一勸。
幫扶百姓，盡力而為即可，沒必要把自己的身子，折騰壞了。
“我知道了，我過去看看爺。”宋青苑說完，直奔書房。
書房內。
宋老爺子坐在桌前，一臉憂心，宋青苑推門進去后，宋老爺子抬頭，“苑兒來了。”
“嗯。”宋青苑點頭。
搬過椅子，坐在了宋老爺子旁邊，“今天的事，我聽大奎叔說了。”
“唉！”宋老爺子搖頭嘆息，“官微言輕啊！”
“咱們宋家終究是……沒法和京官比。”
甚至連在人家面前，說句話說做不到。
這件事情，讓宋老爺子看清了官場，也認識到宋家的渺小，自身的不足。
“爺！咱們家起步晚，根底薄。”
“爺在官場上也沒有同窗，同年互相扶持，更無坐師提攜，僅僅憑借種田之功入仕。”
“那幫京官自視甚高，看不上咱家實屬正常，爺不必往心里去。”宋青苑安慰道。
宋老爺子和那幫官員不熟，僅僅是為他們接風洗塵，吃過兩頓飯，人家不給面子，也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宋老爺子點頭。
“爺活這么大歲數了，見過的，經歷的，比你多的多，怎么會不懂這個道理。”
“就是福澤村百姓的日子苦，明明是舉手之勞，爺卻幫不上。”
宋老爺子眉頭緊鎖，“爺這心里憋屈！”
宋青苑想了想，“爺想讓福澤村村民去國寺干活，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么辦法？”宋老爺子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他這個孫女主意多，或許真能想出解決之法。
“招工一事，可是那名工部官員親自負責？”宋青苑問道。
宋老爺子搖頭，“這怎么可能。”
“王侍郎雖然把招工之事，交給了工部的幾個下屬，可真正負責招工之人，卻是這幾人的親信。”
“那就對了！”宋青苑默默點頭。
這和她想的一樣，教訓宋老爺子的那名工部官員，比宋老爺子品級高。
宋老爺子辦事，尚且不用自己親自動手，由底下的小吏出面，何況是那些京官。
必然由其下屬，親信，負責具體的工作。
這就好比在工地干活，上面有投資商，董事長，下面有總經理，經理，監工，最后是包工頭。
其實，真正負責組織人干活的，不是那些大人物，恰恰是底下的小包工頭。
宋青苑要找的，就是這些“包工頭”。
“爺讓大奎叔去打聽打聽，具體由誰來負責招力工，招伐木工，普工。”
“打聽到了之后，無需爺親自出面，讓任里正去找他們談。”宋青苑說著。
“任里正去談……”宋老爺子皺眉。
宰相門前七品官，就算不是工部官員，可他們的手下，也不會給一個小小里正面子，若是他還能……
宋青苑抬起手，“就是任里正。”
這事她不可能讓她爺出面，去和下面的人掰扯，如此一來，太掉份。
于是解釋道，“我看朝廷招工，給出的工錢是每天十文。”
“只要讓任里正去和那些人商議，每天只拿九文錢，剩余的一文錢作為孝敬，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工部負責招工的官員，品級也不算高，只有從七品，身邊能指使的，無非就是管家，下人。
他們作為下人，月例不會太高，只要在這事上面抬抬手，就有“灰色”收入。
雖然不多，喝壺茶總夠了，又何樂而不為。
“這個主意不錯，我這就叫大奎，去找任里正說。”宋老爺子急匆匆的離開了書房。
宋青苑端起茶杯，悠閑的喝了起來。
辦事，送禮，給好處，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只是在古代還沒有普及，尤其是繽縫一事。
宋青苑的做法，就是給那些實際的負責人，繽縫的機會。
自古以來，有錢好辦事，任里正替福澤村村民讓了點小利。
那些人得到好處，很快就搞定了招工一事，福澤村村民，正是入了招工名單。
幾天過去。
到了黃道吉日，國寺正式開工。
二皇子代表皇室，和幾位得道高僧一起，護送奠基石碑，千里迢迢的從京城趕到了榆林縣。
然后在帽兒山腳下，主持開工祭天儀式，也就相當于現在的剪裁。
做完這一切后，把奠基石碑，埋在了事先選定的位置，以它為中心，向四周伐木，平整土地，建蓋國寺。
同時二皇子還帶來了，朝廷的封賞旨意。
宋老爺子獻山有功，升任從六品工部員外郎，輔助工部侍郎王大人，進行國寺的建蓋工作。
從、從六品……
巨大的驚喜砸到腦門上，宋老爺子一下子被“砸”蒙了。
呆愣愣的跪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還不快謝恩！”尖銳的，帶著娘娘腔的聲音響起。
一下子，喚回了宋老爺子的理智，宋老爺子抬高雙手，接過圣旨。
“臣宋祖德，謝主隆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從六品工部員外郎，他宋祖德升官了！
從六品！
工部員外郎！
宋老爺子意氣風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