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這是要干什么去呀?您要走啊?”
見李世信將他屋子里的用具收拾得整整齊齊,床上還鋪著隨身攜帶的東西,張穎嚇得將手中的大塑料袋一下子就扔到了地上,緊緊的拉住了李世信。
“傻閨女。”李世信拍了拍張穎的手背,見這丫頭眼睛里瞬間就泛起了淚花,笑道:“家里這么好,我往哪兒走?”
“那您把東西都翻出來,這是要干嘛啊?”張穎一指李世信已經打好的行李箱,質問道。
“正想給你們說呢。”李世信呵呵一笑,道:“這不是要拍新戲了嗎?我啊,出去體驗體驗生活。”
接著,李世信便將新角色可能是拾荒者的猜測跟張穎說了一遍。
怕給焦晨東造成什么麻煩,特地囑咐二人不要外傳之后,再次安慰道:“放心吧,我就在蓉店,不往遠走。”
雖然有了李世信一番解釋,可是看著老頭孑然一身,除了身份證什么都沒帶,張穎還是不放心。
“干爹,您體驗生活我不攔著您。可您在外面吃個飯,晚上要是回來的太晚需要打車總得花銷,高低帶點兒過河錢啊!”
我還在外面娶個老伴兒呢我!
這次出去為的什么呀?
不就是沒有生活,出去體驗嗎?
兜里揣一存有七千多塊錢巨資的銀行卡,再帶兩三千塊的過河錢。中午吃飯點,晚上打車回來睡覺,這哪門子的拾荒?
再說一老頭,在外面撿破爛,隨身帶著這么多資產,指不定就讓誰一腳踹河里給劫了。
反倒是什么不帶更安全點兒。
聽張穎喋喋不休的說著,李世信苦笑著擺了擺手,“我要出去大約十天的時間,這期間我不會回來,也不會聯系你們。”
“那哪兒成啊!”張穎急了,“您這么大歲數了,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在外面出了點兒什么事可怎么辦呀?您本來就沒剩下多少時......”
意識到自己失言,張穎一頓,閉上了嘴巴。
“哈哈!”李世信仰頭大笑,道:“你想多了閨女!你干爹我什么場面沒經歷過?想當初......算了不提當初。就說現在,到處都有派出所,真有事兒我就找民警啊!就算是真氣運不濟死在外面,有什么不好的?地為棺穹為槨,塵歸塵土歸土,老子死也算死的敞亮。不比在醫院里自己個咽氣舒服多了?”
眼見著張穎又要哭,李世信笑著揮了揮手,“放心吧丫頭,你干爹我現在身體好著呢。我給你們蹦一蹦跳一跳你們看看,來來來!”
說著,李世信就在屋里跳了幾下。
“嘶、”張碩看著李世信跟個袋鼠似的,吸了口氣,“你還別說,小妹啊。你發沒發現老爺子這幾天確實比剛到家的時候精神多了。”
張碩這么一說,張穎也將李世信打量了一番,“好像還真是,剛來的那幾天感覺糟的不行,這幾天過來,倒是看著臉色好一些。人也有精神頭了!”
李世信呵呵一笑,心說你們當130天減齡白減的吶?
他一擺手,穿上了鞋子,“行了,事兒就這么定!閨女啊。”
“唉!”張穎滿臉擔憂的走上了前來,“干爹。”
李世信指了指放在床上的手機,道:“我不在的時候啊,你記得給我手機充電。我家你二姐在國外,每個星期天晚上會打電話過來。上個禮拜不知道為什么沒聯系,我打電話她那面也不接。興許是最近工作忙。她要是打電話過來,就說我這邊一切都好。別說我有病的事兒,更別提我來蓉店的事兒,還說我在天城呢,啊。”
“哦。”張穎看了看那破舊的老年機,點了點頭,“那您不在,我跟她說我是誰啊?”
“就照實說,說你是我新認的干閨女!走了!”
不等張穎再嘮叨,李世信清手利腳的出了門。
剛邁出一腳,他又退了回去。看著一臉喜意的張碩,哼了一聲:“屋子給老子留著,消停在你502住著,聽見沒?”
張碩剛綻放出來的笑容,凝固了。
......
蓉店是靠影視業發展起來的,但幾個影視基地都坐落在郊區。所以城市內跟其他的地方相比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尤其是生活區,除了偶爾街上出現幾個沒有戲出來逛街的明星會引起小小的轟動之外,沒有什么值得稱道的。
建虹小區在東城區,李世信出了門兒,想著在附近轉悠再碰到張碩張穎和小區認識自己的街坊麻煩,便溜溜達達一路的去了西城。
早上九點出門,到了西城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
在來的路上,李世信隨手向一家禮品店要了個裝貨的網兜。一路走來也沒閑著,到了西城客運站的時候,已經撿了小半兜的塑料瓶。
早上沒什么胃口,李世信就喝了一碗清粥。
平時不怎么運動倒是沒覺著自己吃得少,可現在走了一上午,肚子里那點稀粥明顯是頂不住的。
這人啊,生活條件好了。飽著肚子的時候看什么都沒胃口,可是肚子一餓,滿大街鱗次櫛比的小吃和飯店,可就要了親命。
大中午,李世信拎著裝著礦泉水瓶子的網兜,聞著街上門面里傳出的一股股香氣,漸漸走不動了。
咕嚕嚕嚕......
正當他路過一家牛肉面館時,就聽見一聲悶響。
嗯?
聽著響聲,李世信一楞。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感覺這聲不像是自己發出來的啊、
側身一看,他才松了口氣。
只見一個小伙兒正蹲坐在街邊,靠著一個行李箱,一臉痛苦的揉著肚子。
小伙瞧模樣大約二十多歲,個子不高,一臉未脫的學生氣,一看就是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
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亞健康的富態,配合黑框眼鏡后深深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而且窘迫。
半長不長的頭發亂糟糟,身上衣服也似乎很長時間沒換。秋老虎發威的中午,紅色的衛衣咯吱窩被汗水打濕一片,散發出一股股的孜然味。
就在李世信打量的時候,小伙從兜里使勁兒的掏了掏,半天才摸出了幾張毛票。
看了看面館門前“牛肉面18元,清湯面10元”的價譜,李世信微微一笑。
“小伙子,別數啦。”
李世信拍了拍屁股,走到了小伙身邊,指了指小伙手中幾張毛票,道:“你那四塊五毛錢就是再數,也不能數出來十塊來。絕了你那吃面條的心思吧。”
身邊突然有人說話,小胖子一愣。
看了看李世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毛票,皺起了眉頭:“你剛說什么?”
李世信將裝著瓶子的網兜放地上一放,索性坐到了他的身旁。
呵呵一笑,道:“我說,你個窮逼就別想著吃牛肉面啦。你手上這點兒錢,買不起!”
仿佛是落在馱滿了行李的駱駝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李世信這話剛一出口,小伙兒渾身一顫。
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嗚哇!我李二春,怎么就混到了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