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老局長好！”
看著觀眾席中起身的，去年剛剛退下來的文化局局長張耀中，執法來的一行人懵了。
跟自己的一群老下屬揮了揮手，張耀中對自己的女婿孫國威重重的哼了一聲；
“你管我什么時候來的？你和小玲都半個月沒去我那兒了，老子死家里你們怕是都不知道！還管我去哪兒？”
對于孫國威這個女婿，張耀中其實還是滿意的。
不過剛看完話劇，瞅著這個拐走自己女兒的家伙，他是怎么看怎么來氣！
被自己岳丈當眾懟了一句，特別是剛剛經歷了話劇舞臺上一場大型的親情普及教育之后，孫國威國字臉一紅：“爸、這不是這段時間工作忙嘛……”
“你糊弄我不知道文化局上班下班幾點是嗎？臭小子。等會兒跟你算賬！”
張耀中瞪了眼自己的女婿，回過了身去。
看著那些前來趕人的租戶，兩道濃眉立了起來：“我問問你們，你們這樣想干什么？啊？”
幾個租戶也不傻，通過剛才文化局一行人的表現，已經知道了面前這個老人的身份。
按照常理說，文化局的領導不是什么大官。
但是很多時候，領導有沒有分量，不在于他的級別，而在于具體職務和管轄地區。
就比如說朝陽的派出所，哪個心里有鬼的明星敢不當回事兒……
在蓉店這種靠文化產業吃飯的地方，文化部門的分量正經不低。
見十幾個租戶不說話，張耀中哼了一聲：“我坐在這聽你們嚷嚷半天了！啊、敢情你們拉著一群孩子趁著假期補習就是正事。在這辦個小劇場耽誤你們，就得讓道？”
“什么邏輯！”
隨著一聲大喝，租戶們脖子一縮。
“這個兒少中心干嘛的？當初立項的時候老子就在場。明確說了，是要提高青少年兒童文化素養的地方！再看看現在，都是什么烏煙瘴氣！本意是提高素養的活動中心，孩子們走進來接受的是什么？諷刺不諷刺？”
租戶們脖子再一縮，幾個人嘀咕了一聲：“您跟我們來什么勁，我們都是正當......”
張耀中聽到這話，氣得直接咬了牙：“跟你們來什么勁？我今天還就跟你們來勁！不是要查嗎？回頭我跟教育口那邊打個招呼，要查一起查！”
“老子倒是要看看，看看你們這些英語學校，什么補課機構，手續全不全，資質夠不夠！
查查你們中間有多少和學校班主任掛鉤，上課該教的時候不好好教，孩子成績不行就往補習學校推薦，賺提成的。
再好好查查你們假期雇傭的補課老師里，又是有多少在職教師不顧教委三令五申，不允許人民教師補習，偷偷趁著假期出來賺外快的！”
這一番話下來，把十幾個租戶頓時嚇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說得好！”
觀眾席一群老人，剛才在文化局工作人員進來要商演許可的時候就有點兒坐不住了，現在見觀眾席里有能人，而且還能說上話，又句句叨在了理上，頓時一片掌聲。
滿堂喝彩中，一群租戶哪還敢多說一句話？
在一片喝彩之中，張耀中深深的吸了口氣，對那些租戶眼珠一瞪：“怎么不說話了？剛才嘴皮子不還挺溜的嗎？我告訴你們！也就是老子現在退下來了，都叫我修身養性，不樂意跟你們計較，管教育口的閑事兒。放兩年之前，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收拾不死你們！給我滾！”
聽到這話，一群租戶如蒙大赦，哪兒還敢提讓小劇場換地方的事兒？
見找麻煩的人灰頭土臉的跑了，李世信走到了張耀中老人面前，鞠了一躬。
“謝謝了，老兄。”
見到李世信，張耀中趕緊將他扶住，呼出了一口濁氣，堆起了笑臉：“老哥，你客氣了！”
就在李世信想要再舔幾口，跟這位文化口上退下來的老頭套套近乎之時，張耀中卻呵呵一笑道：“不過老哥，我剛才說的小劇場應該換個地方，可是認真的。”
哈？
面對李世信不解的目光，張耀中笑道：“話劇排的演的都太好了！老哥啊，你看看。這第一場首演，一個小劇場就已經坐滿了。等口碑擴散出去，你這哪有那么多的地方容納觀眾呦！”
這倒是個問題。
劇場的火爆，已經超乎了李世信的預想。看著人滿為患，很多后來的老人只能坐在小馬扎上看戲的劇場，李世信嘆了口氣：“實在不行，我們就加場演。多演幾場唄，有什么辦法？”
聽到李世信的辦法，張耀中呵呵一笑，使勁兒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要是青年演員還好說，你個老家伙，加場演身體能吃得消嗎！”
“老哥，我從事文化管理工作幾十年，話劇沒少看。但是今天，你們這一場真是帶給我太大觸動了。而且憑你票價十幾塊，還捐出去這份兒心，我要是不幫幫你，心里過意不去啊！一會啊，我給局里打個招呼，你去把許可辦下來。下一場，咱們必須得換個地方！”
“你看文體廣場的匯演大廳，怎么樣？”
文化廣場的匯演廳李世信是知道的，離九八工體廣場不遠，前年剛剛落成的文化配套項目，里面的劇院足足能容納兩千多人。
論規模，可比兒少中心這種老地方強太多了。
跟李世信緊緊的握了握手，張耀中嘆了口氣道：“還有啊，唯有你這出戲，你演給老年人看沒毛病。但是我覺得更應該讓家有老人，特別是家有老年癡呆癥患者的子女看啊。真的，這出戲讓他們看了，看到心里去，才真正的有意義！”
聽到張耀中的謀劃，李世信深深點頭。
沒別的，跟他想一塊去了。
在李世信原本的計劃中，首演就是看看觀眾反響。
如果首演成功，唯有你這部劇的觀眾口碑可以，他的想法是針對醫院，養老院這些地方的患者家屬，陪同老人一起觀看。
那才是真正的喝彩值貢獻群體！
不過那是首演成功，口碑發酵后的計劃部分。
今天趕巧遇到張耀中，竟然意外的提前提上了日程。
見李世信一臉深以為然的樣子，張耀中使勁兒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老哥啊，這些東西你不用想。你負責把戲好好排練，我這一把老骨頭，從工作崗位上退下來了，但是能放一些余熱。”
“你要是信得過，宣傳的事兒，就交給我！”
“太好了！要是孫老弟能給聯系大一點的地方，那以后這小劇場，就能給咱們當粉絲活動的地方了！”
“嗯！可以，這個主意可以！”
看到張耀中大包大攬，一群老粉絲樂不可支。
李世信也老懷大暢。
收獲老年實力粉絲+1！
老頭，你的魅力無人可擋！
“謝謝，謝謝朋友們了！”
深深的給在場所有人鞠了一躬，李世信忽然靈光一現。
“各位請稍等！咱們今天小劇場第一場首演，我給各位準備了點禮物。”
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中，李世信獨自回到后臺。
“來來來，拐棍人手一把。東西雖小，但是高低是這么個意思。各位別嫌棄啊！”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李世信帶著大個子等人，將東西抬了出來。
看著幾個劇場工作人員懷里抱著的大把大把拐棍，觀眾們沸騰了。
“嘿呦！這玩應兒好，這幾天下雪路滑，我正準備買一根去呢！”
“嘿！今兒這十八塊錢門票，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