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山與聯邦的山,似乎有些不同。
易春行走在陡峭的山道上,昨天晚上,他在山頂道觀的偏殿橫梁上睡了一夜。
而現在,他準備去弄點吃的。
即便是在如同這般險峻的山上,人類的活動跡象仍然無比豐富。
易春能夠嗅到空氣中尚未完全淡卻的諸多味道。
甚至,讓他有種行走下午夜無人的鬧市中的錯覺。
易春搖了搖尾巴,他不太了解這些人是抱著怎樣的想法來到這座大山之上。
不過,那也與他沒有關系。
這方世界,到目前為止對他而言還是十分陌生。
只是,它在另外一個領域里的情況并不像易春之前所想的那樣衰敗。
這個世界空氣里的自然粒子并不算強烈,但其性質卻顯得有些……
易春想了想,他覺得或許可以評價其為“潤”。
是的,這里的自然力量對于生靈而言異常溫和。
它很難凝聚成帶來雷光與火焰的元素精靈,卻也以某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哺育著萬物。
山上的露水很重,易春抖了抖有些濕潤的軀體。
他的爪子在石質的臺階上留下了一前一后,宛如梅花般的淺淺腳印。
而很快,那抹腳印也在無形力量的影響下像被撫平了一般徹底消散了。
順著穿梭于山間的陡峭山道和茂密樹林,易春走到了一處像是觀景臺的地方。
那是一處幾乎懸出山體的巨大巖石,上面還算平整。
沒有太多人工的痕跡,而在入口處也被拉了一圈圍欄,上面用方方正正的字體寫著:
“臨崖危險,請勿攀爬!”
這種幾乎與聯邦東亞區傳承文字相差無幾的字體,是易春頗為意外的地方。
他總覺得,這里與聯邦的東亞區有某些難以訴說的微妙聯系。
但是他沒有證據,而且這似乎已經并不重要了……
畢竟,連世界都能是一場迷夢,那么又有什么不可能了?
當然,此時易春的思緒并沒有放在這方面。
他盯著那盤坐在巖石上的老道人,心里有些好奇。
在自然的感知里,這個道人的生命力量與周圍的環境和諧地融合在一起。
并非是徹底混淆,而是一種獨立、卻又和諧交融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于易春而言并不陌生——他曾經在森林德魯伊摩蕊撻那里體驗過。
只是,老道人與森林德魯伊摩蕊撻的生命形態有著巨大的差異就是了。
他這是在……冥想?
亦或是修行?
作為東亞區出生的德魯伊學徒,易春對此這兩者都不陌生。
只是前者,更多為自然德魯伊們所使用。
而后者的話,他只是從聯邦舊時代的某些傳承文化中知曉。
就在易春盯著那個老道人的時候,從遠處被清晨薄霧遮蓋的山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易春覺得那聲音頗為有些熟悉。
果然,待易春能夠看清來人的模樣的時候,他發現這人就是之前他圍觀了的道士少年。
“師祖,我聽師傅說你找我。”
余行有些拘謹地看著眼前的老道人說道。
他沒有見過這個老道人,但聽說過師祖的名頭。
當然,他也只是聽師傅和師公閑扯的時候提起過。
日常的時候,自然也有過接觸。
但就感覺上,余行看不出師祖的厲害之處。
不過,他也知道那肯定是自己本事不夠。
畢竟余行一直佩服自己的師傅,而他師傅的師傅的師傅,那該有多厲害!
老道人沒有直接回答,他那宛如石雕般凝滯的身體忽然變得舒緩起來。
隨后,在薄霧里他緩緩吐出了一道猶如白虹般的白氣。
那白氣緩緩散去,并不如傳說中的劍氣那般凌厲,卻也不似尋常的吐息。
余行瞪大了雙眼,雖然他不知道那代表著什么。
不過,肯定不賴就是了!
而且,看師祖的吐息這么悠長,他的腎肯定很厲害!
余行想到古籍中提到的某些法門,他瞬間一個激靈。
師祖,我要學這個!
而另外一邊,并沒有被余行發現的橘貓也瞪大了雙眼。
臥槽?
這老道人的生命狀態,怎么突然暴增了起來!
就在易春以為對方的生命狀態,要在這水波不驚的情況下成就傳奇的時候。
對方的生命狀態停止了增長,然后逐漸跌落。
這讓易春恍惚看見一頭從幽深的潭里悄然彈出頭來的未知生命,在其回歸深潭之后,唯有潭水不斷翻涌的漣漪證明了它那超然的存在。
“想學?”
老道人睜開雙眼,那在歲月的沉淀下顯得祥和而凝聚的雙眼凝視著余行緩緩說道。
“嗯!”
小道士余行飛快地點頭說道。
“道有萬千,各有建樹,你師傅學了劍,你師公學了術,不知你想學什么?”
老道人問道。
“我……”
小道士余行撓了撓頭,他心下一時思緒萬千,不知道自己該選什么。
御女之術自然是扯淡的,正要學本事,顯然還是師祖提到的那兩種要靠譜。
“不必著急,既有疑惑,不如聽聽他者之意見可做比較。”
老道人看著余行糾結的模樣,卻也不惱,而是轉頭看向另外一邊說道:
“正所謂:道不傳非人,法不傳六耳,我見那雖是只貍貓,卻是個機靈的,不如就問它好了。”
易春:喵???
看著老道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頓時發出了疑惑的叫聲。
易春覺得這個老道人瞅著有些不尋常,他感覺還是早點溜了比較好。
“你看它聞聲而嘆,氣出若鳴,不如就教你食氣的法門如何?”
老道人卻不再看易春,而是回頭看著小道士余行說道。
“弟子愿意!”
雖然感覺食氣這個詞,聽起來沒有師傅學的劍那般威風。
但余行覺得,既然師傅學了劍,他再選劍似乎不太必要。
到時候,再想辦法找師傅學就是了!
大人才會覺得無法兩全其美,小孩子只曉得全都要!
“既然如此,你且記下……”
聽著后面老道人開始向著弟子傳授法門了,易春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不過,聽著聽著,他覺得底下的地板蹲著挺舒服的。
于是,易春背對著兩人,豎起耳朵細細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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