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的感情總是難以通過常理去進行判斷的。
當理性的界限被徹底撕裂之后,一切都將交織于某種混亂的狀態中。
所以,這或許也是諸多世界的愛情女神都呈現出混亂陣營傾向的原因。
不過,這個世界的愛情并不歸神祇管轄。
但此刻,余行覺得自己大概是被那個喜歡到處射箭的熊崽子給射了一箭。
又或是遠在天外的某個老頭,順手給他牽了一根紅線。
余行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整個世界都褪色了一般。
田生倒是沒有催促,他對此頗有經驗。
不過,余行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側,卻只觸及到了一片虛無。
忘了,自己的劍被掌門給放到觀里了……
余行外表冷靜地隨著田生走進了店里。
他覺得這個時候,若是能夠握住自己的法劍,或許能夠平靜一些。
這倒是和調戲小師妹有些區別……
余行這般想道。
他只覺自己體內法力洶涌,仿佛有某個無形的大鼓在自己的胸口不斷敲打。
對方的目光,更似乎帶著某種灼熱的力量一般,讓他覺得恍若盛夏。
身旁無劍,余行只好熟稔地在掌心搓了一個圓月。
這是他除了劍法之外,最為熟稔的法術了。
甚至,比以法力催動燒烤架自動燒烤的術法要更為得心應手一些。
人在接觸到令自己全然陌生,并且感覺有些失控的事物時,總是會下意識試圖將其拉入到自己所熟悉的領域。
這是一種,始于某種慣性意識的安全感。
當那抹清輝,在余行的掌心中靜靜流淌的時候,他的心不自覺地寧靜了一些。
我又不是那些癡情的二貨,怎么能像個憨批一般……
余行在心里默默想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余行感覺到有某人在靠近。
他聞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
它就像是陽光所賦予干爽衣物的某種清新味道,又仿佛……
仿不出來了……
“你好,學長,我是婉南星,隔壁湘大考古學的學生。”
余行心頭一跳,一種強烈的莫名的預感充斥著他的內心。
他平靜地轉過頭,看著某個正微笑面對自己的熟悉的臉龐。
隨后,微微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我正在進行畢業設計,然后遇到了一個問題,我想請教您一下:您有看過關于這副圖畫的資料嗎?”
婉南星用指紋解鎖自己的手機,隨后屏幕上異常熟悉的圓月形圖樣讓余行愣住了……
易春并不知曉,自己的師弟正在面臨什么。
即便知曉了,他也只會怒斥一聲“憨批崽子”。
命運如同一條充滿了歧路的河流,沒人知曉它會在哪個節點翻起滔天的浪花來。
當然,易春確實察覺到了某種奇異的變化。
“老板,怎么了?”
攤前的小情侶,有些擔憂地看著突然望著天穹發愣的易春問道。
“快起風了,我擔心家里的崽子被淋得太慘。”
易春回過神,笑了笑說道。
他用手中樣式頗為古樸的圓棍,熟稔地攪弄著糖汁。
不多時,兩對活靈活現的糖人便被捏了出來。
“再附贈你們一對兒小燕吧,雨中的燕子會更加堅韌……”
易春隨手一挑尚未凝固的飴糖,也未見什么動作。
兩個小巧的燕子,便被易春分別撥弄到了兩個糖人的肩上。
“謝謝老伯。”
情侶中的女生笑著說道。
隨后,兩人便依偎離開了。
易春并非具備掌管姻緣的要素力量,也并不具備命運相關的賦予之力。
但更為堅韌的意志,或能讓這對小情侶在今后的風雨中更能攙扶著結伴而行。
也不枉費,他們心頭微微閃現的善良之光……
道無善惡,但予以年輕的后輩一些小小的勉勵,倒也是一番樂趣。
易春如是想道。
不過,另外某個崽子就不好說了……
攤上沒人之后,易春靠著身后由某個樹樁變化而來的躺椅凝視著頭頂的天空暗暗想到。
他自然是知曉,余行的某些異處。
作為曾經,以某種方式賦予了這類角色以改天換地之力的存在。
易春對此并不陌生。
凡物的命運,在沒有超乎他們理解的偉力干涉之下,是一團湍急而難以捉摸的旋流。
并不存在,所謂的、必然的定數。
但以宏觀的、更為遼闊的視野去觀測。
那些旋流逐漸以某種相同的、或者具備某些微妙聯系的方式存在的時候,某種痕跡便應運而生。
它并非生來如此,而是如此生來。
而于那痕跡之中,必然有作為承載其誕生的支點。
那些支點,有的是某種物件或者概念,有的則是活生生的智慧生命……
余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這個世界宏偉命運中某個痕跡的誕生支點!
說天地主角,倒還遠遠不夠。
但毋庸置疑,他必將攪弄起一番風云。
易春搖了搖頭。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位面意識正處于某種異常的活躍階段。
就是不知曉,余行究竟扯出了多么深遠的痕跡……
易春對此并不感興趣。
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的類似的場面……
無論是位面大劫、軍團入侵,亦或是深淵戰爭、種族血戰……
比起那些,這看起來有較大可能為這個世界幾大道統之間糾纏的渾水,易春沒有什么興致。
畢竟,一道人似乎并未有讓他出面的意思。
不然,那時余行下山的背包里,就該握著一只橘貓了……
這或是一道人對于余行的考驗。
易春不知道余行繼承了什么,只是隱約知曉與他那把法劍有關。
用劍的在修士中頗為盛行。
但于仙神之中,似乎并沒有令易春太感興趣的存在。
除非,余行那劍能分個雌雄。
那倒是有點意思……
易春心下一動,捏了一對持劍對立的糖人。
其中男性糖人的臉,倒是頗為清晰。
而女性的,則模糊不清。
兩個糖人相視而立,倒是有幾番鋒利的意味。
易春促狹地笑了笑,他似乎有所預感。
這崽子,不至于真的弄到那把該插在四川某座山的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