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敞篷的三輪車宛如飆車一般從彎道呼嘯而過。
只留下輕柔河風中,一股淡淡的尾氣味道。
周圍的商販視若無睹,繼續在自家貨物留下的空隙間歇息著。
有的閑扯著一些沒著落的八卦,有的則頗為潮流地像年輕人一般低頭玩著手機。
這是一座充滿了某種時代感的小縣城。
或許再過些年,它就會徹底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而在低矮、泥濘的商鋪中間,那宛如豁口一般巨大區域里,充斥著各種雜亂的建筑材料與被綠網包裹著的高大樓宇。
那高度與畫風,顯然與周圍的建筑格格不入。
但這就是時代所賦予的變革,是這片區域的生命即將接受的未來。
易春翹著腿,坐在一疊厚實的墊子上。
在他周圍的,則密密麻麻擁擠著大大小小的攤位。
有看起來不甚優雅,但勝在結實耐用的衣物。
也有隨著忽如其來的大風,而晃蕩得叮當作響的廚具、雜物。
甚至,還有吊著幾條咸魚與臘腸,有一下沒一下叫賣著的。
比起余行他們所即將攪入的重大事件,易春更喜歡呆在這里。
他聆聽著人們語氣激烈的討價還價,凝視著那些臉色不一的行人。
它并無那些輝煌而明亮建筑中所播撒的野心和智慧,亦沒有山巔云海中靜品清茗的超然與幽靜。
在咸魚與鴨毛的腥臭中,一切都恍惚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這,亦是人間的滋味……
易春伸手從旁邊的貨物的空隙中,摸索出一個搪瓷杯。
里面的茶葉放得有些濃郁了,待茶水冷卻之后,其表層都浮現出一層宛如油漬般事物。
易春灌了一口,暢快地呼了一口氣。
他去過許多世界,也見過諸多不同的風景。
在有的世界,智慧生命并未唯一的主宰。
人類,有時候也會淪為某種慘淡的獵物。
那些交織在一起的諸多種族,在遼闊的大地上上演著一幕幕或血腥或滑稽的大戲。
而對于這個世界,人類無疑是唯一且絕對的主宰者。
從血肉和靈魂的角度出發,不同世界的人類在宏觀上大抵是相同的。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當世界命運全然予以一種生命的時候,他們將會獲得某種新的、超然的特質。
易春曾經研究過一些包括道經在內的書籍。
而之后的經歷,也讓他明晰了一些。
直到現在,他似乎找到了某條極為微妙的線索:
對于這個世界的智慧生命而言,無論是畜類成妖,亦或是荒誕作怪。
它們如果想走上生命進階的道路,便不免要重復無數與它們相近的生命所做過的事情。
那便是:模仿人類。
一如在常見的民俗怪談中,有關于“討口封”的說法。
即:步入到某種關卡的妖怪,需尋人相問自己是否似人。
若是得到肯定,便可破關上行,完成某種近乎生命躍遷般的變化。
究其根本,可以從中窺見某種可以稱得上極為傲慢的思想。
一個凡物的言語,便能夠作為影響一個超凡生命進階的重要因素。云南
這在其他世界,是極為罕見,或者說絕不會存在的。
即便是血祭,人類亦或獸人的生命,都不會在邪神那里有所偏斜。
但在這個世界,這種偏斜似乎是客觀存在,且流傳深遠的……
而從另外一方面來講,洞悉凡物的行為與心靈模式,或許對于心靈術士等超凡職業有極大的裨益。
但對于其他的超凡者而言,只會讓他們行走在凡物的世界中更為自如。
更不用說,從中提煉出某種強大的神通或者法門。
只是……
易春感受著自己意識中流淌的某些玄妙法門。
他發現隨著自己的觀察,他對于事物的變化與一些規則方面的轉變盡然莫名地精進了不少。
這說起來是毫無聯系的兩種事物。
但很顯然,八九玄功所對應的文明烙印,遠遠比易春之前所理解得都要深遠。
這要是哪個異域生命拿到了八九玄功的典籍,他能學成個鬼……
易春在心里默默想道。
而如果對方成功學會了。
那只意味著一件事情:他觀察和處理事物的思維方式已經徹底地轉化成了一個地球文明所對應的形態了……
以多元宇宙頗為盛行的一種觀念來看,在生命種群的判斷方面,他將更接近于一個地球人……
“妙啊……”
一念至此,易春嘆為觀止地感嘆了一聲。
或許,這就是文明這種看起來虛無的概念下,所賦予的強大力量。
它不一定帶來物質層面的毀滅,卻足以在悄然無息中永久地改變一些東西。
聯邦雖是虛幻,但它所承載的文明似乎是某一個地球的延伸。
不然的話,易春覺得自己在八九玄功的修行上怕是會極為困難。
往常,易春覺得文明更多存在個體的意識之中。
它是私密的、難以撼動的。
現在跳出凡物的視野,它顯然也具備某種隱晦的侵略性和腐蝕性。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易春對于星球曼行者的某些想法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
相比于生態圈的重塑,它顯然不能很好地將易春對于無盡野性點的獲取計劃相結合。
按照易春之前的想法,他是準備朝著類似于知識樹之類的方向進階。
后來,由于時光年輪的獲取相對于凡物的生命過于遲緩。
易春便將其擱置到了,傳奇之后再解封的計劃。
現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對于如何鑒定一個優秀的文明,易春其實并沒有什么過于出彩的地方。
但在發現關于文明于超凡世界所具備的強大特性之后,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需要慎重考慮。
尤其是,他準備將星球曼行者進階成為類似于知識之樹這般播撒智慧的強大生命形態。
這意味著,它所對應的文明烙印將格外強大。
事實上,這或許也是易春在野性德魯伊道路方面會結合八九玄功的一些原因。
對于已經存在一種優秀文明烙印的他而言,野性德魯伊所對應的一部分思想和精神是存在一些摩擦甚至是是沖突的。
而由凡物走向傳奇的道路,從來都不是在妥協與退縮中成就的!
他的名字,他的名諱,應當有屬于他自己的顏色和重量!
“也許,我需要翻翻書了……”
易春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