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飯吧。”就在這時,蕭博識走過來招呼兩人。
午飯就在學習門口的一家餐廳吃的,孟謙跟史玉柱坐在一起,期間不少企業家都刻意的跟孟謙多攀談幾句,這倒是讓孟謙有些意外。
午飯氛圍一片和諧,孟謙也跟大家都互留了名片以及風信號。
總的來說孟謙一直都比較低調,畢竟今天不是他的主場。
同時,在吃飯的過程中孟謙了解了一下蕭博識。
蕭博識從江大畢業后,去了米國明尼蘇達大學卡爾森管理學院攻讀管理學EMBA,現任職于思科戰略規劃部門,是一名中層管理。
他跟史玉柱上學那會兒就認識,據說這次回國是想看看一下國內的發展情況,找找有沒有機會回國發展。
吃飯的時候孟謙沒有去問太多,大概了解一下就點到為止了,但蕭博識卻一直有意無意的在跟孟謙拉近關系,孟謙刻意明顯的感覺到。
下午大家在學校逛了會兒,然后又找了個會議室繼續聊,該捐款的捐款。
晚飯學院的領導這邊就不參與了,今天到場的企業家們繼續再聚一頓,除了幾個有急事的,大部分人都參加了晚宴。
而在晚宴前的一點自由時間,孟謙找了個契機主動走到蕭博識身邊,“學長,聊會兒?”
蕭博識看著孟謙微微一笑,“好啊。”
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因為有了之前在飯桌上的基本認識,孟謙直入主題道,“學長這次回國考察,是不是跟米國的互聯網寒冬有關?”
“是的。”蕭博識毫不避諱的點頭,“米國這一次的互聯網危機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估,影響的已經不僅僅是互聯網這個行業了,前段時間聽國內的朋友說,國內互聯網企業雖然也受到了沖擊,但卻也有一批企業有點借機起勢的意思,他們跟我說在國內看到了一種奇怪的潛力,我很好奇,便回來看看。”
“那現在在米國那邊,跟學長一樣有意回國的人多么?”
“想回國的人?”蕭博識看著孟謙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隨后直接問道,“孟總具體指的是哪一個群體?”
“學長也知道,我自己就是做互聯網的,但很多人都以為我只是做游戲和風信的,事實上我想做的東西很多,可我找不到人,國內有經驗的互聯網從業者太少了,有經驗的程序員和管理者也不多,所以...”
蕭博識聽懂了孟謙的意思,突然笑了起來,“孟總如果期待米國那邊的華人因為互聯網寒冬就大批量回國,那還是不要想了,別說互聯網寒冬了,就是宇宙爆炸了,他們也不會回國的。”
“嗯?學長為什么這么說?”因為后世也跟一些在海外的朋友交流過,孟謙大概能猜測一點蕭博識的意思,但也不能肯定,畢竟這是2001年,跟自己那會兒時代不同。
蕭博識轉了轉桌上的煙灰缸,思索了一會兒后道,“出國的人說白了就兩類,要么求生,要么求學。
但更多的人,還是為了求生,為了去國外追尋更好的生活,甚至都談不上什么米國夢,就是能比在國內生活的好就行了。
所以大部分的華人在國外的目的其實很純粹,在那邊多賺點錢,享受更好的社會環境和社會福利,還能多寄點錢給家里人提升一下生活,都是為了生存,僅此而已。
這些人呢,他們會想家,雖然不可否認有一部分人在米國被同化,恨不得把膚色都變了,但更多的人當然是戀家的,大家都不想在外面受歧視受欺負,國外的歧視有多嚴重,只有去過的人才知道。
但還是那句話,都是小老百姓,誰不想生活的更好,回國了,工資又低,生活環境又差,工作壓力又大,能在米國生存的下去的,不排除一些過的可能還不如在國內的,但大部分有正經工作的,是正常渠道出國定居的,確實比在國內要好很多,畢竟兩國的發展情況差太多了。
所以一個互聯網寒冬對他們來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沒理由回來。總不能扯上愛國不愛國這個問題吧?”
見蕭博識說這話時明顯的表情變化,還沉默了幾秒,孟謙不由問道,“學長好像對這個說法很在意啊?”
蕭博識不禁苦笑,“我相信很多在外的華人都會對這個話題敏感的,總有人動不動就說,出國不回來的就是不愛國,我跟你舉個例子吧,前不久有個程序員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就說一個普普通通的程序員,我在米國是個程序員,我回華夏也是個程序員,我回去又不能給國家造火箭大炮,我也想建設國家,我也想當個跟錢老一樣的大英雄,我也想名垂青史,但我的能力只配當個小老百姓,我就算回去了,也帶不給國家什么東西。
我能抉擇,只有我這個小老百姓怎么生活可以生活的更好,我唯一能照顧的,也就是我的家人怎么樣可以生活的更好。”
蕭博識說到這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這個人愛國么?我敢說他絕對愛國,去年就因為一個白人調侃了一句華夏,他跟人家大打出手差點被遣返回國,我相信他是那種今天如果國家有難了他可以扛著槍往前沖的人。
可在當下的客觀情況下,孟總你說,他回國能干什么?也就是找個軟件公司當個小小的程序員,拿著微薄的工資,過著艱苦的生活,所以愛國就非得讓自己過的苦才叫愛國?
回國就等于愛國?這不合理吧?
哪怕有一種說法是,一個人回國可能做不了什么,如果所有人都回國就可以凝聚成一股力量,可問題是,誰有這個號召力呢?誰能號召得動所有海外華人共同回國參與建設呢?
我跟你說,只有國家有這個能力,而且不是靠強制,得靠有朝一日我們華夏的整體發展真的起來的,大家覺得在海外跟在國內的生活差不多的時候,更多的人會自發的回國。
但此時此刻,宇宙爆炸他們都不會回來。”
蕭博識又沉默了,看得出他真的很在意這個話題,孟謙估計他也被道德綁架過。
孟謙正想著怎么調節一下氛圍,蕭博識又主動開口了,看樣子也是不想讓孟謙因為自己的情緒去做這個調節氛圍的人,“我再說說第二類人,求學,我這里所謂的求學不是簡單的出國留學,而是指的那些真正追求高端技術高端科研的人才。
這些人回國是可以為國家發展做出有效貢獻的,但按照兩國公布的數據,我們在高端人才上,人才回流比例也是很低的,為什么呢?
我的個人看法是兩個原因,第一是國內科研基礎環境,與米國相比,我們最大的差距其實是在于工業基礎建設起步晚了,由此也就引發了科研基礎環境的差距,很多科研項目平心而論,你回國了還真干不了,國內沒有這個條件。
高端人才不回國的第二個原因在于,其實他們想回國并沒有那么容易,當你真的是一名高端人才的時候,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
事實上想回國的高端人才并不少,這里有我們天生的一種民族情節在,另外一方面,國家對于高端人才的政策是很不錯的,高端人才歸國至少能保你衣食無憂。
但是你要知道,米國是全世界技術輸出管制最嚴格的國家,沒有之一。
你看歐洲國家,他們是很愿意分享技術的,他們在海外的技術支援比例很高,但米國一直以來實行的都是技術出口嚴管政策,首先,你一個華夏人想在米國參與高端技術研發就很難,很多企業的核心崗位都要求必須改米國籍。
其次,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國了,他們會有一百個理由禁止你回國,因為他們會懷疑你帶著米國的技術回國建設,米國人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就是他們創造的技術就是他們的,別人創造的技術就是世界的。
很多人都知道錢老當初差點沒回國,但卻不知道歷史上有多少華夏科研人員想回國沒回成。
而且哪怕你回來了,一旦你參與的項目獲得了成就,米國馬上會開始進行調查,以各種技術禁出口條例為由進行控訴,華夏歸國的高科技人才每年都會有一大批這樣的起訴,非常難受。
所以總結來說,海外華人要么不想回國,要么不能回國,說句不中聽的,現在回國的很多華人都在海外混不下去的,人才歸國,很多客觀問題,難啊。
想要實現海外人才的大量回流,還是得先讓國家趕快發展起來。”
看蕭博識感嘆的樣子,孟謙追問道,“那學長覺得,國內自身的人才培養,有什么好的方式么?”
蕭博識嘖了一聲道,“樹標桿吧,就跟我們打造滬上,打造深圳是一個概念,有些基礎的東西落后就是落后,你在發展人家也在發展,你想我們是一個十三億的人口大國,想要全面發展得多難啊?
不如先集中精力去樹立標桿,標桿學校,標桿科研單位,標桿實驗室,標桿企業,以點帶面,以小帶大吧。”
“這么說,學長這次回國,是想來找找標桿企業的?”
“沒錯。”蕭博識認可了孟謙的說法,“我朋友給我推薦了幾家企業。”
“哦?是哪幾家?”孟謙不由好奇。
“白度,3721,瀛海威,易趣,金山,新浪,搜狐。”說到這,蕭博識突然頓了頓繼續,“大風科創。”
孟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