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孟謙跟蕭博識再次來到索尼。
“出井先生，這是最后的提案，你可以看一下。”都談判了兩天了，更沒什么必要再去寒暄客套，上來直接談正事就行了。
出井看了一會兒，眼角微動，雖有控制，語氣還是有點意外，“大風科創的股份加大風娛樂的股份，只換我們索尼...千分之一的股份？”
“我從一開始見出井先生的時候就說過，我更在意的是跟索尼之間的合作，是如何通過大家的合作幫助到彼此的發展，所以當得知索尼有意與我們有更深入合作時，我本人很愿意促成這項合作。
但為什么不想給出公司股份的原因，也一再向出井先生說明，所以為了能最終促成這次合作，我愿意放棄股份，這個千分之一也就是一個形式而已，我只想要索尼四樣東西。”
“你說。”
“產品優先采購權，股份和公司項目優先收購權，技術支援，渠道分享。”
出井沉默了一會兒，孟謙繼續道，“至于貴公司提出的深入合作協議，我們基本都可以接受，渠道，市場，技術，品牌，項目，除了滬上微電科，貴公司提出的其他需求我都可以滿足。”
出井抬起頭看著孟謙的眼睛，十幾秒的對視后，出井也知道孟謙真的到底線了，“孟總想要的東西我們可以給你，大風科創5個點，大風娛樂10個點，還有之前提到的所有需求。
索尼會給孟總一個點的集團股，我們不喜歡虧待合作伙伴。”
孟謙心里長出一口氣，但外在表現依然很收緊，因為在正式簽合同之前，一切都會有變數，“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孟謙與出井握了握手，然后由蕭博識牽頭開始跟索尼慢慢摳合同細節。
“我們現在去任天堂么？”離開索尼后，見孟謙一直不說話，何雅婷主動問道。
“回酒店。”孟謙回了一句，何雅婷也不多問，讓司機開車回酒店。
晚些時候，索尼董事長辦公室。
“孟謙今天好像沒去任天堂。”江口過來個出井說了一聲。
“孟謙這是信不過我們啊。”出井用手擦了擦辦公桌上的一點臟處，“這兩天相關員工都別休息了，把能敲定的盡快敲定吧，別影響了人家孟先生的發布會。”
“我明白了。”江口應了一句，出去安排工作。
12月21日下午，孟謙到索尼簽合同，這次大家涉及的合同有幾十份，也不是兩天都能解決的，今天先簽了一些雙方都沒有異議的合同，尤其是關于游戲和平臺的。
以準備發布會為由，孟謙婉拒了出井的晚飯邀請，帶著一天沒睡的蕭博識回酒店稍微休息會兒。
晚上八點，江口再次來到出井的辦公室，“孟謙還是沒去任天堂。”
這下出井倒是有點奇怪了，“明天就是發布會了，孟謙這是何意？”
另一邊，回酒店睡了幾個小時的蕭博識已經起床，收拾了一下到孟謙的房間商量明天發布會的事情。
大部分事情之前都定了，倒也沒有太多可以再議了，聊了一會兒，孟謙突然看向了一旁何雅婷，“這次來霓虹國，感覺怎么樣？”
突然被問，何雅婷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感覺...學到了不少。”
“哦？學到了什么？”
“談判技巧，處世技巧...”何雅婷完全沒準備，回答的有些拘謹。
“這樣，從你的角度來復盤一下這一次跟索尼的談判，說說你的看法，或者提出你的問題。”
何雅婷大腦快速思考，他知道這是老板對自己的考驗，但畢竟剛來公司，她也不好硬著頭皮去說太多，“我談不上什么看法，但確實有些問題。”
“說來聽聽。”
“就是每次感覺孟總好像想要去做這個事情，最后卻發現孟總并不是這么想的，讓人摸不透。”
孟謙跟蕭博識對視了一眼，“這樣吧，我以提問的方式把整個事情給你復盤一遍，你在這個過程中有任何問題就馬上提出來。”
“好啊。”何雅婷求之不得。
“首先確定目的，你現在覺得我們這次來霓虹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何雅婷不確定的回答道，“推廣九州平臺？”
孟謙笑著搖了搖頭，“我們的目標是索尼，我們的目的是為了跟索尼達成合作。”
“從一開始就是奔著索尼來的？”何雅婷有些意外。
“是的，但是有一個擺在面前的現實問題，我們現在所有公司加起來，估值也就五十億上下，而索尼的的市值雖然連續跌了兩年，但等最新財報出來之后，索尼的市值估計還會保持在千億左右。
而且我們的估值是軟妹幣，人家的市值是米元，現在一個索尼的體量幾乎是一百個大風科創的體量，我們憑什么跟索尼進行合作？”
“靠游戲打開局面？”何雅婷不確定道。
“靠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靠游戲。”孟謙示意何雅婷可以坐近一點，“我們做一款網游，索尼和任天堂還可以放任，畢竟一開始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會做成什么樣，更何況這個事情也不好阻止。
但是做游戲平臺，這可是可以拿捏整個游戲未來走向的東西，索尼和任天堂作為全球游戲行業的領軍人物，怎么可能允許這樣一個平臺由一家不過幾十億估值的年輕公司來左右？
更何況對索尼和任天堂來說，以他們的基礎來做一個平臺，比我們可輕松的多，如果只談游戲，我們不僅不會得到索尼的合作，還會被索尼當做必須打壓的對象。
即便我們還是像今天這樣，給到索尼足夠的平臺決定權，他也不會心動，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做一個游戲平臺，他的決定權更大。”
“那靠的是什么？”何雅婷起了興趣。
“靠整個大風科創的潛力。”
“潛力？”何雅婷有一點點質疑，“這東西太虛了吧。”
“對啊，這東西很虛，所以這東西誰都說不好。這里就涉及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望月新一的公開研討會。”
何雅婷更懵了，畢竟她不懂數學，更不會明白那兩個猜想意味著什么，“望月新一的研討會跟索尼的合作有關？”
“我在望月新一的研討會上故意做出了過度的表現，這個過度就一定會引發各種猜測和質疑，學術界會質疑，商業也會質疑，畢竟我是個商人，但學術界糾結的無非是有沒有造假，但商界在意的東西，可不會這么單純。
這件事情發生在霓虹國，索尼和任天堂就一定會知道，知道之后，他們就一定會采取措施。”
“調查孟總，調查公司？”何雅婷領悟到了一點，下意識道。
“對，雖然現在沒人可以證明我造假，但如果我沒造假，為什么之前在學術圈這么低調？還是說，我的精力沒有放在學術圈，而是放在了別的地方，比如...公司。
索尼和任天堂只要去查，就一定會查到大風科創以及我在商業上更多的細節和發展情況，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就是吸引力。
潛力確實有虛的地方，卻也有實的地方，那就是這一年多我實實在在做的所有事情，這都是是實的。”
“那我就有一個疑惑了。”何雅婷下意識的舉手，“既然我們公司的所有發展，以及孟總的所有能力都是真實的，為什么不直接拿著這些東西來跟索尼來談，非要這么繞？”
“兩個原因，第一是聰明人都有只相信自己的特質，你跟他說再多他都不會信，他們只信自己的判斷。
第二個更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你把什么東西都擺在索尼面前，那不就是擺明了告訴人家我不僅僅是奔著游戲來的，你表現的這么刻意，你就已經丟了主動權了。
而且一旦我們奔著人家更多的合作而來，京都大學的事情就更像是一場布局，人家是會去調查的，人家就算沒有證據，也會更傾向于認為造假。
只有抱著游戲而來，京都大學的事情才會順理成章，因為這次會議很臨時，是在我們決定發布會之后才最終定下來的，所以從時間上來說，我根本不可能把這個會議布局進去，除非京都大學會聽我，顯然不可能。”
何雅婷自然的接話道，“所以孟總是怎么知道京都大學這個時候會有這樣一場會議的？”
“因為我是重生來的...”孟謙心道，表面上則說，“這事確實是我們的一次運氣。”
何雅婷點了點頭相信了這是運氣，畢竟也確實沒有別的解釋，“所以京都大學的事情，外人看來是一次個人展示，是一次人才吸引，甚至是一次學術造假，但事實上，是為了讓索尼和任天堂對孟總感興趣。
從而對公司感興趣，引起他們的主動調查，一個可能是超級天才的老板配合一年多來確實很像天才才能取得的種種成績，這個看似很虛的潛力，就會被他們拿來做評估。
這個時候他們可能不再純粹的把我們當成一個50億估值的小公司來看待。”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所有大體量的企業都是投行，他們每年都會收購或者注資各種各樣的公司，有些是為了自己的發展，有些則是為了投資。
所以大公司對一家初創公司的潛力會很感興趣，一個正確的投資，換來的將會是不可估量的回報。
更何況，大風科創跟索尼的匹配度并不低，這又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難怪索尼和任天堂一上來就要收購我們。”
“這是必然的，索尼和任天堂這么大的企業，當然想直接收購了，而且以他們的平臺和實力，想要收購我們這樣的企業在大部分情況下是很輕松的。
所以這個時候，我越表現的不想被收購，他們會越相信公司的潛力。”
“也就是說，這幾天跟索尼和任天堂的談判過程，就是一個讓他們更加相信我們的過程。
“這也只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互相牽制，任天堂是我們拿來牽制索尼的重點，因為有任天堂的參與，索尼就會有所顧忌，尤其我們從明面上一直都是以游戲作為切入點的，僅從游戲來說，任天堂顯然更有優勢，而且任天堂并不覬覦我們公司其他的事情。”
“所以孟總一直都是在讓他們自己去評估我們的價值，他們看到價值后，也就對我們有了興趣，也就有了接下去的談判和進一步的布局，這么說，九州平臺完全就是個幌子？”
“那倒也不是。”孟謙否定了何雅婷的說法，“九州平臺非常重要，這也是需要這么用心布局的原因之一，我需要得到索尼更多的合作，同時也確實需要索尼來支持九州平臺，我已經跟西方樹敵了，再惹上索尼跟任天堂的話，日子可不好過。”
“我個人不是很理解的一件事情就是，九州平臺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孟謙微微一笑。
另一邊，索尼董事長辦公室。
“這些都是大風科創最新的分析資料了。”江口坐在出井的對面。
出井不禁嘖了一聲，“孟謙把西方看的很透啊。”
“這話怎么說？”
“米國在科技領域，一直在做基礎搭建工作，所以任何人想碰科技基礎，米國都不會讓你得逞，但在基礎之上的應用層面，米國給出了所謂的自由。
而從現在的發展來看，整個應用層面，最容易在民間擴散的，不正是娛樂產業么！”
江口立刻領悟，“孟謙打算通過娛樂產業打開西方的屏障，私底下卻在研發科技領域的底層建設，這布局很深啊。”
“不僅如此，你看看大風科創的市場布局，他把別人看不上的地區都收納進去了。”
“這是...”江口不解。
“這是華夏非常經典的一個戰術，叫做農村包圍城市。”
回到酒店，得到了解釋的何雅婷連連點頭，“但孟總既然對公司未來的發展如此有信心，這個時候給索尼這么多股份，真的值得么？”
“接下來公司的發展不得不借助霓虹這邊的力量，我們需要在霓虹這里有一個真正能借勢的盟友，索尼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而為了這個目的，適當的犧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當然也不甘心，但出來做生意最忌諱吃獨食，你想要得到什么，總得學會付出一點，而且為了索尼后期可以跟我們有更好的合作關系，當然得讓他嘗到甜頭了。
他在我們這里賺了錢，也看到了希望，自然就更愿意把合作做下去，不然人家憑什么跟你合作，總不能什么好處都讓你撈了吧。
能在體量差距如此之大的前提下收獲這樣的合作，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然，這里還有一個事情孟謙沒提，那就是索尼從2000年開始市值就一直沒再起來過，所以得不得到索尼的股份并不重要，因為索尼的股份十幾年后不僅不增值還貶值呢...
得到實實在在的合作才是最重要的。
“還有什么問題么？”
何雅婷理了理，感覺信息量有點大，最終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了。”
“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沒什么事了。”
“好的。”
等何雅婷離開后，蕭博識有些深意的看著孟謙，“故意把這些事情告訴何雅婷，真的好嘛？”
“反正我又不吃虧，這事遲早得放出去，正好試試何雅婷了。”
蕭博識調侃道，“人家小何剛來公司，你就這么對她。”
“我跟她說過做我秘書不是一份好差事。”孟謙不在意道，“老蕭你也回去再補一覺吧，后面還有事呢。”
“好，你也早點休息。”
孟謙把蕭博識送到門外，關上門后，蕭博識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卻又轉而一笑，“又想試探我們，又想保護我們，孟謙，你這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