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晚上,外面的世界依然熱鬧,孟謙則帶著沈佳雯來到了燕京,準備出席明天的活動。
“你餓了么。”因為到燕京已經接近晚上11點,孟謙下飛機后便關切的問道。
“有一點。”
“那我找個地方吃點吧,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沈佳雯看著遠處想了想,“對了,你還記得九山下那個大排檔老板不?”
孟謙一時并沒有反應過來,“九山下的大排檔老板?”
“就是當年我們正好遇到,你找我幫忙,你還把鄭峰罵了一頓那個地方。”
“哦哦,你說那個啊,當然記得,當年還說以后常去關照生意呢,結果沒過兩年城市改造就不讓他們繼續開下去了。”孟謙還真的是覺得有點可惜,“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我前段時間正好聽我爸提起說那老板這兩年在燕京開餐館呢。”
“你爸認識那個老板?”
“我爸他們以前做生意老去那吃飯,跟那老板挺熟。”
孟謙一時間也有點感慨,“一眨眼都快20年了啊,你知道地址不?”
“我爸朋友圈有。”
“那找找,我們去光顧光顧。”
一個多小時后,孟謙跟沈佳雯來到順義的一家餐館。
孟謙在門外觀察了一下,門頭不是很大,不過里面生意看著挺火熱,戴好帽子口罩跟沈佳雯以及兩名保鏢一起走了進去。
“幾位?”一名年輕的男子熱情的上前迎接。
“斯鴿寧(四個人)。”
“呦,平縣人?”
“是啊,聽說有老鄉在這開店,慕名過來看看。”
“來來來,這邊坐,在燕京還真難碰到平縣人。”年輕人的熱情都多了幾分真誠。
孟謙也閑聊起來,“是啊,平縣人一般不是去滬上就去杭城,來燕京的確實不多。”
“那你們是在這邊工作還是?”
“我們是來旅游的,瞻仰瞻仰七十周年慶的盛況。”
“挺好,不過這兩天燕京到處都是人。”
“國內到哪不都是人,話說你們這邊是老家口味還是燕京口味?”
“我們在這邊平時是做燕京口味的,不過你們要是想吃老家口味,我跟我爸說一聲。”
“那就還是嘗嘗家里的味道吧。”
“行,那你們先掃碼點餐,我去說一聲。”
“好。”
男子走后,孟謙拿出手機開始掃碼點餐,“他跟他爸長的可真像。”
沈佳雯跟著一笑,“是啊,我剛都有點沒搞明白這是他兒子還是他本人。”
“嘿,老板。再搞一箱黃酒!”
孟謙跟沈佳雯正在點餐,就聽得一旁大圓桌上有人明顯帶著醉意喊話。
“來了來了,哥你今天悠著點啊,別又喝多了。”
“喝多了也沒差過你酒錢,就你丫事最多,多學學你爸。”
“得得得,我不管,酒擺這了,幾位吃好喝好。”
孟謙跟沈佳雯不由轉過頭看向大圓桌的方向。
“你老婆孩子剛回國你不用陪著啊?要不今天就散了吧。”
“陪個屁,老子看見他們兩個人就煩,讓他們早點回國早點回國,一天天的不知道在米國墨跡個什么東西。
尤其是我那個龜兒子,都他媽2019年了還在我面前跟我說什么米國好,沒出息的東西。”
“你兒子覺得米國好還不是因為出生在米國,誰讓你當年在米國結婚生子的。”
“咳,我當年能有什么辦法,我爸媽非要讓我去米國讀書,那個年代你們懂的呀,都覺得去米國讀書就能光宗耀祖了,讀完書還死都不讓你回國,回國就是把祖上的臉都丟完了。
結果呢,現在他們這一代你再去問問,還有幾個說米國好的,我跟你們說,他們這一代人就是腦子有坑,跟他們說不清楚,就是沒想到現在跟這龜兒子也說不清楚。
哎喝酒喝酒。”
“你還別說,我家那個小叔,從我記事起就天天說米國好,就感覺真的是恨不得全家都變成米國人,結果今年過年的時候我閨女問他哪好,他突然說還是華夏好,這群人也確實是。”
“所以說我當年一逮到機會就趕緊回國,這不,在燕京混的也挺人模狗樣的,要是留在米國誰知道是什么樣。
最最重要的還是我一直說的那句話,在米國只能當個三等公民,說難聽點就是給人當狗啊!
我兒子這次既然趕在了國慶前回來,我就一定要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國家到底是什么樣的,他要是看不明白,我也不管了,讓他跟他媽去米國自生自滅。”
“不得不說,我們這個圈子里在愛國這件事上峰哥確實是沒話說,到底是跟孟謙同窗過的人,你們老師教育的好啊。”
“孟謙就算了吧,誰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可沒看出他有多愛國,他現在那個位置他敢說不愛國么?明天大風集團都給他掀了,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愛國那才叫真愛國。”
“不管怎么說,咱們這些搞技術的能有今天這樣的環境,還真得感謝你同學孟謙呢。”
“咳,孟謙也就是運氣好,以前在高中的時候就是個書呆子,沒幾個人瞧得上他,當年他不也跟著我后面喊我峰哥。”
“呵,牛逼又開始吹起來了。”
“嘿,你們這幫家伙不信是吧,就這家店老板,你們不信自己去問問,當年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孟謙不得被我干成孫子。”
“你沒事跑人家店里來干孟謙干嘛?”
“這個...這個事吧就有點復雜,孟謙媳婦知道吧,就那個沈佳雯,當年喜歡的是我。”
“真的假的啊?”
“我騙你干嘛!”
“鄭峰!”正在吃飯的人被嚇了一跳,只見真正的老板從后廚走出來,“又他媽吹牛逼,我在后廚都聽見了。”
“我吹什么牛逼了?沈佳雯喜歡我的事情當年我們班里誰不知道?”
“那你當年在我店里差點干死孟謙是怎么回事啊?”
“老板你這話說的,當年要不是金淼他們攔著,我那天能放過孟謙?”
“你那天要是沒放過孟謙,你能有今天?”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鄭峰搖搖晃晃的走到老板身前,“我今天所有的一切,跟孟謙沒有任何關系,你知道我的,孟謙,我這輩子都不會服他!”
“不管你服不服,他都...”
老板話說到一半,突然一個人影出現,“我覺得你說的沒錯,孟謙不過就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兩人同時一愣,因為他們都聽出了孟謙的聲音。
“孟...”
孟謙用空杯碰了一下鄭峰的酒杯,“一會兒聊。”
鄭峰以醉酒為由散了自己的局,老板騰出一個包廂,弄了兩個菜,讓他們兩人坐在一起敘敘舊。
“你經常來這里吃飯啊?”
鄭峰抓了幾粒花生米,“嗯...公司比較近,方便一點。”
孟謙嘴角微微上揚,“我是真沒想到你跟老板現在居然這么熟,我更沒想到,你鄭峰今天能說出那樣的話。”
鄭峰把花生塞進嘴里,“人都會有不分好歹的年紀。”
“也是,你兒子剛回國,你有什么打算,他應該一時間不太容易適應這里。”
“讓他好好讀書,以后考西湖大學。”
孟謙不禁打量著鄭峰,“你變化真的還挺大。”
鄭峰不屑的一笑,“都快20年了,世界都變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是我永遠都不會服你,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孟謙多少有些疑惑,“當年那幾句話對你來說就這么在意么?”
鄭峰捏碎了手里的一粒花生,“是的,我很在意。”
說完,鄭峰喝了一杯酒,然后低著頭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又給自己倒滿,繼續喝了一杯,“孟謙,你確實牛逼,非常牛逼,但我就是不服你,這輩子都不服你!”
孟謙突然意識到什么,拿過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給鄭峰倒了一杯,“其實你不一定非要讓你兒子留在華夏,他們這一代,跟我們那一代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鄭峰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們應該明白,是什么造就了這些改變。”
孟謙碰了一下鄭峰的杯子,“走一個吧。”
離開餐廳后,走在燕京的街頭,孟謙突然笑了起來。
沈佳雯疑惑的看著他,“你在想什么呢?”
“鄭峰,是很多人的縮影,是這接近20年的時間里,一種現象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