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云十四煞。
這是一個奇特組織的名稱,傳說中,他們的首領是一個女子,一個有著仙子般美麗,又有著魔鬼心腸的女子,其名喚作“玉無瑕”。
這個組織之所以如此出名,便是因為他們的確很可怕,能夠完成許多看似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
他們的主顧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比例最小,是各種邪道勢力。第二種比例稍微要大一些,是富商巨賈。
第三類也是比例最大的,是各種正道門派。他們出手闊綽,要連云十四煞幫他們做一些見不得光,或者很難完成的事。
當然,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而且代價很高。
但連云十四煞往往都做的很完美,也對得起雇主付出的銀子。
而現在這一次,幾乎算得上是連云十四煞成立以來最大的一筆買賣了。
雇主給的銀子簡直難以想象,已經比得上他們平日里十七八次任務加起來的價錢了。
甚至有人打定主意,等做了這趟生意,就金盆洗手,回家納福去了。
而這一次要殺的人,也是如今武林中風頭最盛的人物。
夏云墨!
接到這個任務時,連云十四煞都很興奮。因為他們完成這次任務不但會得到一比巨大的財富,還有獲得滔天的名聲。
他們絲毫不擔心這一次任務會失敗,他們連云十四煞每一個人都有一手名震江湖的絕技,相互配合,聯手之下,幾乎碰不到對手。
他們唯一畏懼的,只有一個人,一柄劍。
綠水湖,神劍山莊,謝曉峰,天下第一神劍。
這人并不是謝曉峰。
連云十四煞打探清楚了消息后,首領玉無瑕就布下了一個簡單、但是卻很有效的計劃。
只是,這計劃現在似乎出了問題。
這喚作夏云墨的家伙并未按照他們計劃中那樣進入網中,反而還使出了一手堪稱“仙術”的絕技,讓人驚駭無比。
但他們行走江湖,見多識廣,都是老油子了,自然不會被這所謂的“仙術”糊弄住,并趁機欺身向前,走到夏云墨不到一丈之處,然后驟然發難。
十幾個江湖一流高手,同時施展出自己的絕技,聯手一擊,實已是天地交泰,沛然難擋。
不管是退避,還是反擊的路線,都被這十來人封死了,夏云墨實已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幸好他也根本無須退避。
舉頭三尺有神明。
在這間破廟中,他就是神明啊,有著堪比神明的手段。
夏云墨呵呵一笑,神容鎮定,微微吸了一口氣,旋即連連疾呼道:“肚疼、腿疼、頭疼、手疼……”
隨著夏云墨的話語落下,連云十四煞眾人立刻感到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有的人是肚子,有的人是大腿,有的人是頭,有的人是手……
這一股疼痛來的是如此詭異,如此的突然,他們原本的全力一擊,氣勢頓時就泄了三分,角度和力量也出現了偏差。
特別是腿疼的,一個踉蹌,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原本幾乎沒有破綻的聯手合擊,此時四面八方都是破綻漏洞。
這時候,夏云墨無論是反擊,還是躲避,都可以輕易做到。
可是他動也不動,任由諸般攻擊襲來,只是在刀劍加身的剎那,周身上下涌動道道太陰真氣,仿佛氤氳蒸騰的云氣。
緊接著,就聽得數道慘叫聲響起。
疤臉大漢的刀砍進了光頭大漢的胸口,光頭大漢的長槍桶進了馬臉大漢的喉嚨中,馬臉大漢的雙斧卻是將另外一人分成了三份……
這一行人都是全力出手,沒有半點留情,勢要將夏云墨殺死。
可這一番“借力打力”之下,招式就全用在他們自己人身上,山神廟中立刻多出了七八具尸體。
鮮血流了一地,與四周鮮艷的花朵相互映襯,有著說不出的詭異而艷麗。
其余幾人沒有立刻丟掉性命,他們痛苦的呻吟了幾聲,雙眼怒凸,沒多久便沒了氣息。
夏云墨笑道:“對神明出手,可是要受懲罰的。可我還沒有動手,你們就自己人打自己人,何必,何必。”
他又將目光投向那癱在地上,冷汗直流的花花公子。
這花花公子號稱“玉面書生”,武功高絕,擅長暗器,平日里也是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可在此時見夏云墨雙眸望來,竟控止不住的怪叫一聲,雙腿戰戰,轉身就要逃走。
“停!”
一道從滿威懾的聲音從夏云墨口中發出,似高踞在九天上的天帝發出敕令一般。
那玉面書生立時便定住了身子,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的同伴都死了,你為何還要活著?你難道不該下去陪他們嗎?”
夏云墨冷冷的說道。這聲音里有著莫大的威嚴,又帶著股可怕的魔力,叫人不得不聽從。
“可是……可是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好多好多銀子沒有花出去,還有好多女人沒有……。”玉面書生雙眸無神,面露掙扎之色。
夏云墨淡淡道:“銀子也罷,女人也罷,不過都是過往云煙。早一日死亡,早一日登入極樂世界。去吧,西天極樂世界才是你的歸宿。”
“西天極樂……世界,我的……歸宿。”
那玉面書生年融扭曲,似乎在做出某個令他十分為難的決定。
過了片刻,他面上的掙扎之色消失不見,轉而面上露出歡喜、愉悅的笑容,竟緩緩的伸出手,捏著自己的脖子,手指用力一扭,便聽一聲脆響。
于是玉面書生也倒了下去,山神廟中又多了一個死人。
“這……這到底是什么武功……還是說他真的是神仙??”
饒是謝小玉見多識廣,心性沉著,此刻亦不禁瞠目結舌,懷疑自己置身于夢境之中,看見的乃是一場夢境。
一招未發,只是動了動嘴皮子,連云十四煞便紛紛伏尸于此,連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這要是說出去,只怕別人還以為她發了瘋。
而那小姑娘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發怔良久,忽的雙目垂下來淚,面露虔誠之色,直接跪了下來。
“神仙在上,謝謝你救了小玉的姓名,小玉給你磕頭了。”
這孩子實誠得很,竟真的把夏云墨當做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普渡眾生了。
夏云墨將她扶起來,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給我磕頭,以后多作好事就行了。不過你要是做了壞事,神仙可是要懲罰你的。”
小姑娘站起身子,忙的說道:“我一定不會做壞事的,我一定聽神仙的話。”
忽然間,小姑娘搭在夏云墨手臂上的兩只手一動,兩根細長鋒銳的針在她指尖一閃,已朝著夏云墨飛刺而去。
小姑娘動手很快,又是在咫尺之間,兩根銀針眨眼間就已飛刺到夏云墨脖子中。
這兩根銀針隱隱散發著一層烏光,顯然是淬了劇毒。
一旦被刺破皮膚,毒素侵入血脈之中,只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叮!叮!
卻聽得兩道脆響聲發出,銀針刺在夏云墨脖子的肌膚上,綻出兩道火花,并未真正刺入肌膚,便紛紛掉落下來。
那小姑娘臉色變了變,整個人猶如受驚的兔子,立刻就向山神廟外躥去。
“大腿!”夏云墨口中淡淡道。
那小姑娘只覺得大腿一陣刺痛,已經摔倒在了地上。
夏云墨笑著道:“小姑娘,我說過,要是做壞事我這神仙可是會生氣,會懲罰你的,你怎么這么快就忘了?”
那小姑娘明眸泛著霧氣,眼神凄迷,以楚楚可憐的姿態看著夏云墨。
“神仙哥哥,我也是被逼迫的,若是不這樣……。”
這小姑娘面容只算作秀氣,并非絕美。可此渾身散發出一股柔弱之美,卻是足以讓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再難對她生出殺意。
“額頭!”
不待她將話說完,夏云墨微微一笑,再一次吐出兩個字出來。
而那小姑娘的的額頭立刻出現了一個針眼大小的血孔,她眼神渙散,只覺得身子乏力,眼前的景象也漸漸的暗了下來。
謝小玉精致的臉蛋上浮現出甜甜的笑容,一雙明亮清理的眸子注視著夏云墨,眸子里閃動著傾慕與崇拜:“公子,莫非你真是神仙人物,口含天威,言出法隨。”
“怎么可能?”夏云墨搖了搖頭道:“這不過是一門武功罷了,當然,武功若是練到極致,便也能超凡入圣,臻至神仙一流。”
夏云墨用的正是魔教十神功中的《嚼鐵大·法》。
這門武功能夠鍛煉內臟,在離開魔教之前,夏云墨就能“吐氣成劍”,而這一路上他不斷的將“氣”進行壓縮,終于到了“吐氣成針”的地步。
當他說出某個部位時,便吐出了“氣針。
“氣針”來去如閃電,尋常高手根本難以察覺。
再加上夏云墨的“移魂大法”不知不覺的影響心智,讓這連云十四煞的心神蒙上一層塵埃,自然也就難以察覺出其中真相了。
謝小玉眨了眨眼睛,露出甜美的微笑道:“我的眼光果然沒錯,公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連云十四煞已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但你殺他們,卻幾乎沒有用多少力氣。”
夏云墨微笑道:“殺他們的并不是我。”
謝小玉吃吃笑道:“不是你,難道是我?”
夏云墨卻是不答,反而問道:“連云十二煞在江湖中一向頗有信譽,武功也不錯,因此要請他們辦事,那么久需要花費巨額銀子。”
謝小玉臻首微頷:“不錯,他們的價格的確很高。”
夏云墨道:“所以連云十二煞從出道至今,應該也積蓄了不少的銀子了。”
謝小玉道:“沒有百萬,也有十幾萬銀子,他們都是做的大買賣,大手筆。”
夏云墨道:“他們雖然有很多錢,但我想他們的名聲一定不會很好。”
謝小玉道:“他們做的都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只認銀子不認人,那么名聲自然不會很好。”
夏云墨道:“而且,這連云十二煞都不是容易相處之輩,個個心懷鬼胎,能夠壓得住他們的人并不多。”
謝小玉道:“他們的首領玉無瑕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那么,我們不妨做個假設。假設這玉無瑕實際上就是正道世家的人物。這人統領“連云十二煞”,利用連云十二煞為她賺銀子、排除異己。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手下個個桀驁不馴,已經不太聽話了,武林正道也通過蛛絲馬跡察覺出了這玉無瑕的身份。”
夏云墨侃侃而談,而另一邊謝小玉雖然還是在微笑,只是笑容已經不再那么甜美,已經有了一些僵硬。
“于是,她決定讓這連云十二煞去對付他們根本對付不了的人。一方面能進一步了解這人的底細。另一方面,還能解決掉后患之憂,并且把所有的銀子據為己有。”
夏云墨目光一轉,再次望向謝小玉道:“你瞧我說的對嗎?玉無瑕。”
謝小玉身子微微一震,面容凝滯了片刻,便再次露出甜美的微笑:“公子莫不是在說笑,這連云十二煞個個武功高強,又豈是我能夠掌控的。”
夏云墨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我認定的事,不管你承認與否,都已不重要。”
“公子果然聰明,玉無瑕正是我。”
謝小玉沉默了片刻,忽的甜甜的一笑,張開雙臂,保住夏云墨的腰,甜膩而溫柔的說道:“以前我是魔教妖女,是神劍山莊大小姐,是連云十二煞首領玉無瑕。可現在,我只知道,我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不相信,這男人真能視美色、財富如浮云。
夏云墨反手一巴掌抽在謝小玉的臉上,謝小玉頓時如滾地葫蘆般跌在地上,白皙如玉的面頰上出現了五根鮮紅的掌印,眸子里滿是驚愕之色。
“這是你第一次算計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夏云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魅力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別人也沒有你想象中那樣蠢。”
謝小玉背脊已不禁生出一股涼意,更是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撲面而來,幾乎讓她難以呼吸,她過了好半響,才終于道:“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