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一戰落幕。
夏云墨與謝曉峰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以平局結束。
當這結果一出,有人失望,有人興奮,有人搖頭嘆息。
但無論如何,夏云墨已然徹底成為與謝曉峰平起平坐的傳奇人物。
還未等人們徹底將這消息消化掉,隨之而來,就又是一道道更為驚人的消息傳出。
謝曉峰退出江湖,遠離中原。算是徹底的金盆洗手,不再理會江湖事物。
這消息一出,無數學劍高手怔怔失神,甚至為此嚎啕大哭。
謝曉峰是天下劍道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也是所有劍客崇敬的對象。
他這一去,世上便再也沒有能夠橫壓天下武林的劍道高手了,劍客們失去了他們精神上的神明。
當然,也有人欣喜若狂,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謝曉峰是武林的定海神針,他縱然常年隱居藏劍廬,但只要他還在,任何人都休想掀起巨浪。
他這一走,那些魑魅魍魎將再無顧忌,整個江湖就又要亂起來了。
除此外,據說謝曉峰還將神劍山莊讓給了夏云墨,而這夏云墨此后還做出了一件足以令整個江湖震蕩,無數人驚駭欲絕的事情。
他竟然向遣人向各個門派索要武功絕學,誰若無法在兩個月內到神劍山莊,便可能面臨屠宗戮門的下場。
這夏云墨簡直就是瘋了!
武學是一個門派的根基,就算是一門不要緊的武功傳到外面,都有可能被一個門派全力追殺,不死不休。
更何況夏云墨索要的幾乎都是一流武學,甚至于一些門派開宗立門的核心武功。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不要命的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可說出這句話的是夏云墨,天下無敵的夏云墨。
謝曉峰一走,天下還有人能制得住他嗎?
一時間,江湖上人心惶惶。
三日之后,書房中。
夏云墨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翻閱這一本典籍。
就在此時,腳步聲響起,謝管家走了進來,拱手道:“稟報莊主,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知道了”
夏云墨合上書籍,點了點頭道:“對了,我要你們給各大門派帶去的話,都帶了沒有。”
謝管家恭敬道:“莊主,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你需要的秘籍告訴給了各大門派。”
夏云墨笑呵呵道:“哦,那他們的反應一定很有趣。”
謝管家道:“他們都很生氣,暴跳如雷,大部分都說絕不會把秘籍交出來。”
夏云墨笑道:“他們若是都這么有骨氣,那也是一件好事,證明我接下來的這一路不會太過無聊。”
謝管家垂首低眉,道:“莊主好魄力。”
以一人之力,直面整個武林,如此魄力,可謂是曠古絕今了。
就算是曾經幾乎席卷整個江湖的太玄神君,也是將金錢幫改組成了太玄宗,才敢和天下正道叫板。
可夏云墨卻只有一個人。
謝管家雖說的是稱贊之語,可眼中卻閃過一絲譏諷之色。如此囂張行事,江湖又怎能容得下你?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夏云墨將書籍合上,道:“有了你通報消息,想必那些武林豪杰已經知道我今日就要出神劍山莊,準備好了天羅地網對付我。”
謝管家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旋即道:“莊主明鑒,我們家世代侍奉神劍山莊,絕無二心,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自我從圓月山莊出來以后,就不斷有高手伏擊我。下毒、暗算、偷襲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因此,他們也明白,我對于毒的了解,亦是天下少有。這一次,終于有了新意……”
夏云墨飲著茶,自顧自的說道:“天熏香、地龍茶,日月神水。這些本沒有毒,甚至還有益處。可若是一個人喝了茶,聞了天熏香,摸了日月神水,如此兩三天的時間,便能在一個頂尖高手體內存下毒素。平日里絕無察覺,只要將功力運到極致時,那毒素才會在體內發作,讓中毒之人手腳酸軟,十成功力丟掉八成,你看我說的對嗎?”
天熏香,就點在香爐中。
地龍茶,自然就是夏云墨現在飲的茶。
而日月神水,則是涂抹在了書冊之上。
能在這三方面動手腳,且不被察覺的,也唯有謝管家了。
謝管家面上的驚慌之色,再也藏不住了。
他也十分果斷,身影一閃,掠出房門,轉眼間就要逃走。
可他才剛到走廊,眼前白影一晃,夏云墨已出現在他面前,含笑望著他。
謝管家咬了咬牙,一抹腰帶,電芒一閃,他手中已多處了柄光芒燦然的長劍。
這劍全長三尺二寸,劍身薄如蟬翼,細如柳條,劍柄上有青云雕刻,正是一柄纏腰軟劍。
謝管家真氣全力注入軟劍之中,軟劍立時散發出一種森然的光芒。
劍光倏然飛起,驟然如冷電精芒,向夏云墨刺了過去。
這一劍飛星,穿空襲殺而來,漫天劍光急劇收攝,化作一點微末寒芒,不求在夏云墨的身上刺出一朵鮮艷凄厲的血花,只是想讓夏云墨側身躲避,給他一點逃命的時間罷了。
“劍法不錯。”
能讓夏云墨稱贊的人并不多,這謝管家便是其中一個。
而在說出這句話時,夏云墨兩根手指虛虛送出,輕描淡寫的凌空一夾。
這一夾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其奧妙卻令人嘆為觀止,就好似謝管家故意將劍送入夏云墨的兩指之間。
剎那間。
夏云墨的雙指便夾住了劍鋒,劍光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倏然崩潰。
謝管家雖早已知道夏云墨武功高強,可對方竟單憑兩根手指,就接下自己傾盡全力的一劍,卻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咔咔咔!
謝管家渾身真氣狂涌,腳下堅硬的地板立時出現蛛網般的碎紋,向四下濺射而去。
軟劍劍體顫鳴劇震,在謝管家渾厚真氣的逼迫下,竭盡全力想要掙脫夏云墨兩根手指的束縛。
可這沒有用,夏云墨那不是兩根手指,是兩座山岳,無法撼動的山岳。
“既然想要劍!那我就給你吧!”
謝管家只覺一股巨力襲來,手掌一震,長劍脫手。
下一刻,空中劍光一閃,謝管家胸口已經多處了一朵凄厲的雪花。
夏云墨信守承諾,果然將軟劍還給了謝管家。
只是劍不在謝管家的手上,而是自他前心穿入,后背穿出,劍尖上依舊在滴著血花。
他想要開口說話,卻只能咳嗽。
“既然作為叛徒,那就應該知道,叛徒一旦被發現了,下場一般都不怎么好。”夏云墨淡淡道。
謝管家狂吼,再次拔劍!
劍鋒從他胸膛拔出來,鮮血也像是箭一眼飛激而出。
夏云墨沒有動,只是淡淡的看著謝管家。
鮮血飛濺夏云墨的面前,就雨點般落下,劍鋒到了他的面前,也已垂落。
夏云墨坐上馬車,離開了神劍山莊。
他接下來要去拜訪燕十三,因為《太玄問道卷》的緣故,燕十三活到了現在。
或許,幾十年過去,燕十三已經掌握了第十五劍,掌握了那代表死亡與毀滅的一劍。
如此可怕的一劍,夏云墨自然要去見識一番。
夏云墨知道武林正道正布下一張張羅網,欲要置他于死地,可他并不害怕,反而還很興奮,很有趣。
畢竟路途遙遠,若是沒有這些調味劑,那未免無聊了一些。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前兩天都沒有動靜,直到第三天夜里,夏云墨才剛進入一座小鎮,就察覺到了異常。
這一處小鎮連接南北,本該是一處交通樞紐之處,平時商人貿易往來不絕。
現在雖已入夜,但此處并無宵禁,就算不熱鬧非凡,大街上也該連個人影也見不著。
只是燈籠高懸,靜謐無比,仿若鬼蜮,實在叫人不得不生出防備之心。
篤!篤!篤!篤!篤!
寂靜被敲木魚的聲音打破,回響聲如洪鐘大呂,帶著振聾發聵的力量。
已有五個和尚自轉角出走出。
當先一人,胡子已經發白,面上肌膚卻宛如嬰兒一般,眉眼之間,卻有著堪破一切的滄桑。
在他的身后則是四位身穿藍色僧袍,體魄雄偉的僧人。
謝小玉掀開車簾,娥眉微蹙道:“這是少林達摩院的首座長老天戒大師,和四大護法金剛法相、法色、法空、法癡。”
呂煙霞瓊鼻皺了皺:“這群禿驢,不好好吃齋念佛,整日在江湖中耀武揚威,他們來了倒也不足為奇。”
緊接著,有兩道身影踏月而來。
當先一人烏簪高髻,白襪藍泡,腰間攜著一柄長劍,長袖飄然,有出塵之意,只是眉宇間帶著淡漠之意,正是峨眉宗主林若蘋。
此人是五大派中年級最輕宗主,今年才四十五歲。
他的劍法深的本門真傳,而且把峨眉整治的有聲有色,在五大門派中鋒芒最盛。
在林若蘋身旁的,則是一位衣飾樸素,白面微須的老年道者,看起來平平凡凡,沒有半點出彩之處。
但是,卻絕沒有人敢小看他。
他正是武當派掌門人天一真人,當世玄門第一高人。
對了,當初死在圓月山莊的柳若松、凌虛都是天一真人的弟子。
就在此時,又有兩股逼人的殺機籠罩而來,兩股使人窒息的殺機。
一個來自左邊,一個來自右邊。
緊接著又出現了兩個人。
兩個老人。
一個穿著金衣、另一人穿著銀袍。
謝小玉臉色瞬間煞白,這兩人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正是魔教四大長老中的金獅、銀龍。
不過,金獅、銀龍會出現在這里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魔教十神功對于魔教而言,至關重大,決不能被外人所得。她當初取走魔教十神功時,就遭到了兩人的阻攔。
不過謝小玉是天美宮主的女兒,天美宮主閉關修煉,那么她的全力就是最大的,最后還是取走了魔教十神功,交給了夏云墨。
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她的母親天美宮主出關了。
想必就是天美宮主吩咐兩人,重新來奪回魔教神功。
緊接著,又有一尊尊高手從四面八方走來。
“刀劍雙絕歐陽立、雁蕩山四大賊寇、輪轉王、紫陽道長……”
謝小玉目光環顧,一個接著一個看下去,每認出一個人,她的心頭就往下沉一分,面上苦澀更甚。
不光是三大幫、七大派、四大世家以及金獅銀龍為首的魔教,還有江湖中許多威名赫赫的高手,乃至于歸隱許久的前輩高人,都已紛沓而來。
對面的每一個高手,在江湖中都是跺一跺腳,江湖都要震一震的人物。而今時今日,竟然聯袂出擊,只為對付夏云墨一人。
在這一刻,謝小玉都懷疑自己投靠夏云墨,是否是這人生中最失誤的一次決定。
武當派的“天一真人”忽的拍了拍手。
轟隆隆!
一陣如同雷鳴般的腳步聲轟然響起。
街道前后,各沖來百條彪形大漢,隊列森嚴,人人手持弓弩,背橫刀。每個人的氣息都十分兇悍,眼眸如電,渾身散發著殺意。
兩百大漢一前一后,堵住街道兩頭,之后街道兩側的屋頂之上,又是人影綽綽,卻是上百位執強弓的大漢,占據了兩邊民居屋頂,居高臨下,張弓對著馬車。
群雄環顧,弓弩箭指。
如今這般陣仗,上天入地,只怕再也沒有人能夠逃走。
“老道天一真人,夏小友可否賜見。”
明月漸漸升起,月光灑在天一真人身上,衣帶飄然,看上去倒也真有幾分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