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這是皇帝的寢宮之一。
自夏云墨統一武林,建立明宗開始,當朝皇帝趙旭就已無法寧心安神了。
皇權。
無論在哪一方世界中,這兩個字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至高無上。
帝王俯視蒼生,隨意一道旨意,就能決定上萬人的身家性命。
他可以輕易的讓人享受世間極致的榮華富貴,也可以輕易將人打入十八成地獄。
在這一方世界中,皇權雖然依舊受萬民膜拜,但卻有另一種力量,隱隱能與它并駕齊驅。
那就是武力,大宗師境的武力。
尋常的武林高手,就算再厲害,用人數去堆,也可以將人給活活堆死。
但大宗師不行,他們每一個都是震古爍今的絕代高手,即使是只身之力,也能千軍劈易,十蕩十決。
而皇權會隨著朝代的衰落而衰落,到了王朝末年,更是蕩然無存,幸運的還能當個傀儡皇帝,不幸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
但大宗師不會,他們的實力已經超脫凡俗的想象,只要不刻意作死,或被其他幾個大宗師圍攻,幾乎不會有性命之威。
像大宗師這般高手,實在太強了,完全不受律法約束,他們或開宗立派,或逍遙自在。
但他們一旦為禍天下,那么就可能造成難以想象的災難,甚至就連帝皇都將為他們的瘋狂而顫栗。
從古至今,龍庭之禍也發生過數次。
大宋有黃裳、葵花老祖兩位大宗師高手坐鎮,其中黃裳更是公認的中原第一高手,因此從未受過大宗師之患。
也是因此,皇帝才低估大宗師的戰力,不顧黃裳等人勸阻,派遣大軍,意圖剿滅明宗。
只可惜,最終鎩羽而歸,反而弄得自身灰頭土臉,讓皇帝大發雷霆。
經過多方了解,皇帝趙旭終于明白了大宗師的強橫之處。
縱然夏云墨手里沒有掌控整個武林,靠著他一個人,依舊是近乎天下無敵的強者,只要他愿意,可使天下縞素,尸堆如山。
這讓趙旭既惶恐,又震怒,卻也不敢再輕易對夏云墨動兵。
三日前,整個皇都發生地震,人心惶惶,汴河多處斷流、改道,兩岸建筑坍塌大片,仿若天災過境。
而在此之后,皇帝趙旭也就感到了一股強大的惡意在籠罩著他,讓他心頭惶惶,仿佛隨時都會有怪物出現,將他腦袋扭下一般。
也是因此,他無論出現在何時何地,都會有成百上千的禁軍護衛著。
但見護衛如林,更不是有披堅執銳的禁軍巡邏,陰影中潛藏眾多暗衛,守衛森嚴,蚊蟲難入。
但這依舊不能讓趙旭帶來安全感,他依舊惶恐,依舊不安。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出現在皇城之外。他容貌完美的俊美的近乎妖異,青絲飄灑,有著超脫凡俗的氣息。
夏云墨背負雙手,不疾不徐,猶如閑庭信步般踏入皇宮之中。
而皇宮的禁衛,在此時卻好似成了瞎子,聾子,視而不見,聽而不覺。
這一幕與當初葵花老祖踏上半月山,何其相似。
但實際上,兩者卻絕不相同。
葵花老祖是身融虛空,讓人根本看不見他。
而夏云墨則是運轉精神秘法,蒙蔽了所有人對于他的感知。
邁入皇城后,夏云墨眉心散發出一股無形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速度很快,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橫掃皇城每一個角落。
夏云墨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身形在虛實之間轉化,須臾間穿過重重宮殿,來到了福寧殿前。
福寧殿有重重護衛守護,只怕就是宗師高手親自,也要殞命于此。
可惜,夏云墨非但是大宗師一流,更擅長精神秘法。
無形的魔念揮灑出去,夏云墨一揮袖,身形一動不動的禁軍立時整齊有序的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
只是他們原本凝重的神情,多出一絲迷離之色,卻似乎是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夏云墨微微一笑,踏入大殿之中。
諾大的福寧宮中,皇帝來回渡步,他緊抿著嘴唇,額頭冒出冷汗,心臟“砰砰”跳動。從幾個呼吸前開始,那一股莫大的危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可偏偏四周卻沒有絲毫的異常,無形的壓力,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汴京的一座酒樓中,王重陽正在與葵花老祖對飲,葵花老祖飲下一口,轉頭望向皇城,雙眸中綻放出一道深邃的神光。
在他的眼前,那富麗堂皇的皇城,此時又是另一番景象。
但見原本盤旋在皇城上的那一頭氣息奄奄的金龍,忽然在爆發起來,它在咆哮,它在嘶吼,在作最后的垂死掙扎。
而另一頭威風凜然的金龍,卻只是靜靜的望著這一切,散發出淡淡的龍威,帶著睥睨之意。
它,即將入住皇宮。
“有趣,真是有趣!!”夏云墨也看到了惶恐不安的皇帝趙旭。
以他超凡入圣的修為,就算是同屬大宗師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察覺。
這趙旭雖學過武,還有黃裳這等大宗師指點,卻也不過只是先天罷了,而且還是靠天材地寶堆積上去。
可趙旭身為皇帝,帶著龐大的氣運,竟讓他察覺到了夏云墨這等大宗師給他帶來的不詳。
這一方世界的氣運,果然有很大的加持啊。
放在這樣一個庸碌之輩身上,實在浪費。
“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不對,一定不對。”趙旭反復渡步,一咬牙道:“來人,快來人,去把帝師找來。”
趙旭并不喜歡帝師黃裳,因為黃裳的不但武功高強,權利也很大,他若犯了過錯,就可能被黃裳狠罵一頓,甚至抄起戒尺打。
可在這關鍵時刻,他還是只能指望黃裳。
“不用喊了,他不會來的。”
一把縹緲的聲音忽然響起,卻恍若炸雷般在皇帝耳旁響起。
趙旭臉色一變,渾身打了個激靈,轉過頭去,卻見不遠處突然出來了一個白衣人,面帶微笑,神情瀟灑。
“大膽!!你是何人?敢擅闖皇宮,此乃死罪。”
趙旭色厲內茬的怒喝著,身子卻在微微發顫:“來人,快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斬了、五馬分尸、千刀萬剮……”
然而,無論是護衛、太監還是宮女,都是未聽未聞,身形一動不動,這讓趙旭愈發驚駭起來。
“陛下,不要怕。鄙人夏云墨,是來和你做交易的。”夏云墨沒有理會皇帝的恐嚇,淡然道:“我將讓你成為千古名君,名傳后世。至于代價,就是你的性命,你看如何?”
“你是夏云墨!”
在這一刻,趙旭如遭雷擊,他咬著牙道:“你……你竟想要謀朝篡位,你這忤逆惡賊,不可能!絕不可能!朕絕不答應!”
“唉,若是你爭氣一些,我也懶得做皇帝。”
夏云墨一嘆,所謂的金錢權利在他眼里早已淡然:“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幸我只是來通知你,而不是真的需要你同意。”
“逆賊!你去死吧!!”
趙旭咬牙,身形一動,五指彎曲成爪,空氣嗤嗤作響,竟是黃裳的九陰神爪。
他施展出的九陰神爪,自然是與黃裳的有十萬八千里的差距,但卻在一個帝國氣運的加持下,竟也有幾分威勢,遠超普通先天高手。
“倒也有幾分決斷之意。”夏云墨稱贊了一聲,面對趙旭的攻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吐氣成災!
趙旭的身子頓時凝滯不動,接著便是遭受千萬年的風華一般,簌簌成粉,一陣風吹過,便飄散在天地之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夏云墨的身軀也在飛速發生變化,轉瞬間就與趙旭一模一樣。
“我既是武林盟主夏云墨,亦是大宋皇帝趙旭。”夏云墨若有所思的閉上眼睛。
在這一刻,大宋疆域中所有的人類,似乎都隱隱聽到了兩道龍吟。
第一道龍吟是死亡的哀呼,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第二道龍吟卻是慷慨激昂,聲震九天云霄,更有斗天戰地之志,九死不悔。
只是這聲音近乎虛幻,而且太過縹緲,也沒什么人在意。
轟!!
與此同時,海量的氣運如潮水般向夏云墨涌了過去。
他滿頭青絲飛揚,整個人彌漫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威勢,似乎天地萬物,無不向他臣服叩首。
他是這個帝國的主宰。
“帝王氣運,果然非同凡響。”夏云墨拳頭倏然一握,他感到了全身充斥著無盡的力量,天地間無所不在的能量,比以往更加活躍,瘋狂的涌入他的身子。
如果他再次與黃裳交手,最多五百招,就能敗他。
這還只是他初步氣運加身罷了,若是進一步掌握氣運,并擴大大宋疆域,掠奪其他國家氣運,那么他將更加強大。
“魏公公,去把奏折拿來吧。”夏云墨眉心綻放出無形的波動,將覆蓋的魔念收了回來,所有人的五感再次清明過來。
那魏公公怔了一怔,偷偷望了官家一眼:“是,官家。”便匆匆走了出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官家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的管家雖是帝王,但卻并沒有多少帝王威嚴,更像是民間不學無術、尋花訪柳的花花公子。
而剛才,只是瞧了官家一眼,就覺得一股龐大的威嚴壓了下來,如山如岳。
以前官家這時候是該去寵幸后宮妃子才對,怎么突然就要要向明君發展了。
魏公公沒有問,也不敢問。
“我既成了這王朝的帝王,那么自該對它負責。”
夏云墨抬頭望天,呢喃自語。
京城中,有一銀發中年,在借酒澆愁,衣襟被酒水打濕,神態落魄,他喃喃自語:“官家,黃裳對不住你,但我更不愿對不起蕓蕓眾生,對不起天下百姓。”
他已經有了醉意,但目光卻依舊清明。
醉,似乎不太容易。
草原、蒙古。
一間足有十丈高,三十丈寬的密室之中,不詳的紅霧彌漫,帶著腐朽、衰敗、血腥的氣息。
隱隱可以瞧見,紅霧之中,有一道巨大的身影,足足有四五丈的高度,上半身類似人形,卻有四只手,下半身卻是類似章魚的觸手。
血月赤云。
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一尊毀天滅地的域外天魔,只是以目視之,就能扭曲大部分人的心靈。
兩道碎片在黑霧中閃爍飛舞著,靈動縹緲,宛如游龍。
鎮天神劍碎片。
只是這兩塊碎片上沾染了點點斑斑的紅色印記,鮮紅如血,似乎還隱隱有擴大的趨勢。
倏忽間,血月赤云睜開雙眸。
“大宋的氣運變了,新君登基?”
蒙古無時無刻不在侵略四周國度,同時也在吸收它們的氣運。
國家氣運轉化到血月赤云龍氣之上,讓他越發不受“域外天魔”的身份影響,并且還能穩步提高修為。
而在所有的國度中,大宋無疑是最可口、最豐盛的美食,而且這個食物還只會微弱的反抗,任由吞吃。
可就在先前,那氣運換主,它的主人不在懦弱,腐朽,而是強大,兇悍,不可一世。
龍氣影響國運,大宋的國運再也不是美味的食物,它會反抗,會嘶吼咆哮,讓血月赤云對于氣運的吸收變得遲緩起來。
“該死,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阻止我。”
血月赤云的雙眸閉上,無形精神異力與龍氣糅雜,形成一股特殊的力量,升騰而起,融入虛空。
半響后,血月赤云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背影,那背影并不高大,他從未見過,卻有一種熟悉感。
那一道人影似乎也察覺到了有人在窺探自己,緩緩轉過身來。
“血月赤云,你這家伙,在看我對吧!”
咔!咔!咔!
畫面破碎。
血月赤云睜開眼睛,神情略顯凝重,雖然那人依舊保持著大宋皇帝趙旭的模樣,但他的確是自己在這方世界的宿敵。
夏云墨!
“有趣,有趣,那就讓我們再較量一場吧。”
空曠的密室中,傳出一陣令人心悸的笑聲。
Ps:原本天龍八部的皇帝是宋哲宗,并非庸碌無能之輩,而這又是混合世界,所以我就隨手杜撰了一個出來,不必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