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山野,綠樹成蔭,林中有山石小道,蜿蜒而過,清幽靜雅。
當然,對于趕時間,或者無心景致的修士來說,自然還是從天空里飛過去的。戲小蝶此刻,便是如此,云中立同樣如此。
一個朝前去,一個從橫向里來。
云中立這個老家伙,更加蒼老了幾分,眉宇之間,心事重重。
此人年紀已經十分大,丹道水準又高,當年拜進天丹宗后,也無適合人選當他的師父,便成了個外面散修,而他剛剛進來,顯然也不可能立刻就得到破障丹的賞賜。
好在裴青衫等人,對他當年煉制出來的古怪丹藥,十分感興趣,給他承諾,只要找齊材料,又將丹方上交宗門,立刻就能得到破障丹。
云中立本就有交換之意,自然是答應下來,但偏偏,其中最重要的一味材料,他手里已經沒有,只得經常出門尋找。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瞧那心事重重樣子,多半又沒有找到。
戲小蝶見對方橫向過來,目光閃了閃,放慢了幾分速度。云中立這個老狐貍,立刻就是察覺,掃了她一眼。
很快,二人靠近,停住身影。
“見過道兄。”
“見過道友。”
二人簡單的一聲寒暄,云中立也不說話,靜等戲小蝶先開口。
“道兄,這一趟出門,又是去找丹材了吧,可有收獲?”
戲小蝶先道。
云中立微微搖頭。
“道兄,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這數次外出,是否都是為了尋找丹材,重煉你在那場比丹大會上,煉制的丹藥?”
“道友真有心人也!”
云中立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若有所指。
戲小蝶聽的一點沒有多余情緒,笑了笑,改為傳音道:“敢問道友這么做的目的,可是為了從宗門那里,換到破障丹嗎?”
云中立見她突然改為傳音,目光深邃起來。
“道兄,我有一樁交易,想和你談一談,這里太顯眼了,我們一起下去走幾步如何?”
戲小蝶再傳音。
篤篤——
腳步聲在山中回蕩,二人并肩,在山道上行走起來。
“道兄,我對你的那味丹,和你的丹方,也十分感興趣,若你的目的是破障丹,我可否用破障丹,來換你的丹方和其中的一些你有的材料?”
戲小蝶說完又道:“當然,我現在手里,并無破障丹,但我相信,我很快便能得到的。”
“你知道那味丹,是有何用?”
“不知。”
“那你為何肯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你自己起碼也需要兩顆,你那位離開的師弟,也需要兩顆,就算宗門再看重你,你也搞不來這么多吧?”
云中立精明無比道。
戲小蝶心中苦笑。
這個決定,的確是她剛才一時興起,生出來的念頭,首要原因,當然是即便搞到破障丹,也不知如何送給岳巋然去,而沖擊金丹后期的事情,又真的還太早,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岳巋然對此丹的看重,令見慣岳巋然深不可測的她,直覺的感覺到此丹不簡單。
“我師弟已經不知去了哪里,他需要的破障丹,我相信他自己搞的到,至于我,用駐顏丹換到兩三顆,仍舊是有幾分信心的。”
戲小蝶硬著頭皮說道。
“但你為何是我換我的丹方呢?老夫這雙老眼還沒瞎,我看的出來,你并非真正喜歡煉丹的修士。”
云中立目光更加銳利起來。
戲小蝶聽的再頭疼!
這轉腦子的活,她的確是不如岳巋然,也不如修真界的極多老狐貍。
“我對道友那味丹的效果的確有幾分猜測,但道友勿要問我這個,我是不會回答的。”
再次硬著頭皮道。
“若我非要將這個問題的答案,加進交易里呢?”
“那至少現在我給不了你,將來若是驗證成功了,或許可以考慮。”
云中立默然下來。
他對破障丹的渴求,就在眼前,當然是等不了太久的。
二人在山道之上,停下腳步,短暫沉默。
“道友可知,我跟宗門約定下這樁交易時,宗門提出的其中一個附加條件,就是絕不能把這味丹的丹方,再泄露給第三方。”
“我也是宗門的一份子,當然是第二方,況且我知道之后,肯定是絕不會蠢到泄露出去的,自己研究研究而已。”
“那你想過沒有,我若沒有得到宗門賞下的破障丹,就沖擊金丹后期成功了,他們立刻就會懷疑我和其他人交易了,而新近得到破障丹的你,將是最重點的懷疑對象之一。”
云中立確實精明。
戲小蝶聽的心中暗嘆。
但為了幫岳巋然一把,她也打算豁出去了,只能再動嘴皮子。
“既然如此,道友索性離開宗門,游歷個幾十上百年,過了這段風聲去就是。你本來就是為了破障丹來的,于宗門這邊,想必也沒有什么流連之意。”
戲小蝶說道。
云中立聽的微微一笑。
“道友錯矣,我的確是為了破障丹來的,但我也想,學一學天丹宗的煉丹手段和那些丹方,更想在沖擊到金丹后期后,得到沖擊下個大境界的法門的指點。所以——遠離宗門,非我所愿!”
聽到這話,戲小蝶再一次頭疼起來!
腦子不夠用了!
不夠用了!
不知道還能怎么說了。
“抱歉了道友,你的交易,我不感興趣,尤其在我還有其他選擇的時候。”
云中立再一笑。
話音落下,腳下云光升起,便是托著他,飛向之前要去的方向里。
“但道兄,你終究還沒有找齊材料,而我求的,更多的是個丹方而已,道兄的壽元,還等的起多少年呢?”
傳音再來。
云中立聞言,目光也是再次沉郁起來,但沒有回頭。
石道上的戲小蝶,同樣是面色那看,一次嘗試結束,終究是沒有成功。
片刻之后,也是飛去。
第二天,該修煉修煉,該隨蕭肅學習,還隨蕭肅學習,遇上云中立,依然是招呼,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一般。
時間一天天一年年過去。
又數年之后,守湖岸的小修過來找他,送來一方玉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