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花街。
江炎隨意坐在矮凳上,身子微傾,靠著石桌邊緣,他雙腿斜放支地,一只手掌里還托著一杯熱茶。
整個人呈現出輕松恣意的神態。
在不遠處,陸鹿身著茶白色武道服,正一板一眼的修煉武道,面容嚴肅,眼神專注。
“妖族血肉,果然是堪比天材地寶的造物,對武者…特別是體境武者而言,功效更勝過某些靈丹,這般下來,等陸鹿把那只小妖消化完,應可晉升煉血。”
想到右掌蓮花空間內,那多種多類的妖物尸骸,他心情頓時有些微妙。
“對陸鹿而言,這算是奇遇。
我現在渡她,不知將來是否也有人渡我,給我功法,幫我獲取海量怪異值。”
他抬起腦袋,眼眸深處隨即映入她的身影,目光不禁柔和許多。
這個時候,院外漸漸變得嘈雜,有多種聲音透過院墻,鉆入耳朵。
這是清晨來到,眾多小民開始為生計奔波,江炎側耳聽了一會兒,聽到了小販叫賣聲,孩童哭鬧聲,大人吆喝聲,這些聲音聚在一起,匯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勃勃生機。
聽到這些,江炎嘴角不自覺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夜槐城此時的安寧,讓人快慰。
“我并非擎天支地的蓋世英雄,沒有力挽狂瀾,卻也是一個參與者,沒有袖手旁觀。”
隨著來自南炎的大人物降臨夜槐,妖族變亂的陰謀短短一個日夜,就被強勢粉碎,現在高位階妖族幾乎死傷殆盡,只余下數量不少的小妖依舊盤踞在夜槐周圍。
但這已經不是問題。
已經嗅到血腥味的民間武者們,現在正如眼睛發綠的野狗一般到處亂竄,瘋狂追尋著它們。
這可是珍貴的修煉資源。
大日東升,一束束金色光線越過院墻,鉆開柳枝,照在了天井上,池塘里。
這方院落瞬時被染成金黃。
江炎站起身,張開手掌,向著前方空蕩輕輕探去,放佛要觸摸某個事物。
下一刻,隨著他逐步收回手臂,院落外的各類聲音也漸漸弱小,直至消散。
這是對天地元機的一種靈活運用。
再次望了眼立于池畔的陸鹿,江炎估算了下時間,走出院子,很快就買回了營養豐富的吃食。
“吃飯了。”
他大聲喊道。
晌午。
江炎來到白陽學派。
“你受傷了?”
格局大氣,裝飾精致的客廳內,江炎望著近處安然靜坐的女子,望著她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面龐,聲音低沉,內含關切。
“無礙的。”
歐陽修雅依舊是尋常那副嚴肅模樣,不茍言笑,只是現在狀態衰落,令她看上去多了一分柔弱。
她輕輕搖頭,示意自身并無太大問題:
“我已經足夠幸運了。
這次妖族變亂,學派死了很多人。”
作為官家勢力之一,這次夜槐突遭妖族變亂,白陽學派自然會調派武者護庇夜槐,滅殺妖族。
有爭斗,自然會有死傷,這在所難免。
大廳內的氣氛忽然變得壓抑,過了一會兒,歐陽修雅首先從這種沉默中恢復,她抬起腦袋,眼眸清麗:
“你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江炎與她對視了那么一瞬,隨即轉首掠向別處,沉吟一下,并沒有直接對這個問題做出回應,而是說道:
“過后,我會送來。”
高位階妖族血肉蘊含著龐大無比的精粹元機,對武者而言,既是進階資源,亦為療傷圣藥。
而妖王級別的血肉,更可稱得上造化,歐陽修雅若能消化部分,甚至能夠提前完成實丹境層次的積累,獲取突破的機會。
“你的經歷很豐富。”
歐陽修雅神情未變,并沒有因為江炎有妖王血肉而欣喜,而是以某種嚴肅的口吻提醒道:
“參與高位階的戰斗很危險。
沒有絕對的把握,以后不要介入。”
說完這些,她嘴巴抿了抿:
“妖王血肉很珍貴,我現在確實需要,那么,我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能得到它們?”
“一個器具委托。”江炎說著話,從布兜里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鱗片,放于桌上。
歐陽修雅目光垂下,觀察起來這塊鱗片,它通體湛藍,表層布滿諸多尖刺,在其上空寸處,有著不太明顯的元機攪動聚合,帶來了真實的風流、云氣、閃電。
“這……”
“高位階生靈的身體材料。”
歐陽修雅身出食指,從鱗片表層輕劃一下,感知著其中內蘊的法理:
“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經歷……救了一位符境武者……掠奪了半個妖王身體……殺了諸多怪異和妖族……原來我做了這般多事情……思緒浮沉中,江炎以一種恍惚的口氣回應道:
“我希望你根據它的特點,制作一件性質趨向防御的器具。
報酬就是我之前提過的妖族血肉。”
說到這里,他忽然低聲笑了下:
“我知道妖王血肉很珍貴,但你不用拒絕。
作為朋友,我并不介意報酬溢價。”
朋友…歐陽修雅垂下腦袋,仔細咀嚼了這兩個字,一遍一遍,過了好一會兒,她合掌將藍色鱗片細心收起,用一種與之前不同的,略顯溫柔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了。”
“謝謝!”
離開白陽學派,江炎并未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長山酒樓附近。
只見這座建筑正門處,有許多武者或進或出,為著各種各樣目的奔波。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其中一員,那個時候,‘貧窮’深深影響著我。”
那個時候的他,剛剛被靖夜司驅離,缺少資源,沒有怪異值,還倒欠藍心一筆外債。
目中帶著回憶,江炎一步一步離開這里,符長山只是委托他坐鎮太陽武道會,照看長山酒樓,算是順帶。
既然這里無事,那就沒必要過多耗費心思,而太陽武道會,他今日也不打算去。
這次妖族變亂,江炎所獲頗為豐厚,眼下最重要的事,自然是盡量將之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