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夏意越來越濃。
可惜大明末年的天氣就好像著了火似的,干涸的北方需要大量下雨時偏偏沒有雨,而南方卻是陰雨連綿。
這種情形下只有一個結果。
糧獲大量減少。
在原本的歷史上,老天爺似乎對大明有所不滿,大清統一中國后,天氣竟然逐漸好轉起來,雖然氣溫只上升了一兩度,不過對于深受小冰河期危害的中國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恩典的。
下一個小冰河來臨還要等到兩百年后的虎門銷煙之時,那之后,一個全新的時代便在醞釀之中了。
干燥、炎熱的天氣籠罩著像登州這樣臨海的城市,四周一片灰蒙蒙,此時,如果要穿上全套甲胄上馬作戰,沒有一定的毅力根本沒辦法做到。
前不久,大夏國朱克圖軍團、蕭阿林軍團繼續在山海關附近整編降軍,喀克篤禮軍團一萬兩千人帶著了李興祖的漢軍騎,一共兩萬多人從大同越過寧武關進入太原府,接受了太原陳永福的投降,隨即又南下汾州、遼州、沁州、潞安州、平陽府、澤州,將整個山西全部拿到手里。
喀克篤禮軍團的具體布置是:
第一旅:喀克篤禮(兼),太原府;
第二旅:費揚阿,平陽府;
第三旅:庫楚克,澤州;
步軍旅:孫定遼,平陽府。
而阿林阿軍團則帶著額騰翼博格拉騎兵,也是兩萬四千人,南下大名府、河間府以及隸屬河南而位于河北的彰德、懷慶、衛輝三府,將整個河北拿到手里。
那之后,尼堪讓姚恭擔任山西布政使,喀克篤禮擔任鎮守使。
成立河北省,轄地包括除去原順天府意外所有的北直隸地方,涵蓋宣府、保定府、河間府、永平府、真定府、順德府、廣平府、大名府,省城設在保定。
任命遼東降官王文奎擔任河北省布政使,阿林阿擔任鎮守使。
雖然沒有將整個河南省收入囊中,不過尼堪依舊在大河以北的衛輝府設置了河南省衙門,暫由河北省管轄。
在將包括吳三桂在內的所有的降將、降官安置到金州軍政學校學習,并將在山海關、碣石山附近的降兵揀拔出來三萬六千人,分別并入朱克圖、蕭阿林、查克丹軍團后,在接下來的半年,這七萬二千人都將在山海關附近整訓。
阿林阿帶著北京一個軍團南下了,他這四個旅的指揮使分別是:
第一旅:阿林阿(兼)
第二旅:岳鎮邦
第三旅:楊明世(遼東降將,原劉之源手下的騎兵千總/甲喇章京)
步軍旅:李思恭(李成梁之孫,原梨樹城千總/甲喇章京)
其中岳鎮邦鎮守懷慶府、李思恭鎮守衛輝府;楊明世鎮守河間府,阿林阿鎮守保定府。
除了一個軍團,還有額騰翼的博格拉部騎兵,加起來也是兩萬多人。
阿林阿、喀克篤禮兩人還有一個任務,除了守住山西、河北兩省外,還要從投降大西軍的明軍以及在當地招募中再組建一個新的軍團,時間里也是半年。
屆時,山西、河北(含河南大河以北三府)都要擁有三萬人以上的兵力(原軍團加上兩部民兵以及整編、招募的降軍)。
而留在北京的軍團則由樞密院正使孫傳宇兼任指揮使,具體來說:
第一旅:孫傳宇(兼任)
第二旅:楊廷玉
第三旅:傅鼎臣
步軍旅:石明雄
對于在北京整編的原京營總管李國禎、原大順軍果毅將軍李友部兩萬步軍,撥出一萬人與石明雄的步軍旅完成整編,按照一比三的比例又形成四個步軍旅。剩下的則編入工兵,尼堪另有任用。
而原本希望盡快將甘肅納入手中的尼堪此時卻囿于兵力不足,只能暫時舍棄了,不過在山海關的兵馬完成整編后即可騰出手來將甘肅、寧夏收入囊中,山海關戰事之后,甘肅總兵李棲鳳、寧夏總兵張勇都向大夏國表達了歸附的意愿,尼堪已經派人好言撫慰,說明半年之后就可完全歸附之意。
而偌大的山東,就只能讓原本鎮守遼東的大將阿克墩軍團來完成攻占任務了。
阿克墩一走,整個遼東包括朝鮮的咸鏡道的守衛便只有恩索的兩個軍團來完成了,目前恩索親自帶著一個軍團正在咸鏡道協助朝鮮咸鏡道觀察使、東北道都元帥金自點鎮守,而剩下的一個軍團則在曲承恩的帶領下鎮守整個遼東。
阿克墩軍團坐船來到山東后,立即帶領大軍北上圍住了登州。
沒幾日,在朝廷許諾出兵登州后便可由東平伯升任東平侯的山東總兵劉澤清帶著麾下全部兩萬精銳北上了,與他一起北上的還有膠州副將鄭森的一萬馬步軍。
大順軍那邊,李自成敗退河南之后,與歷史上完全不同,此時的他對李巖依舊信任有加,有了大夏國這個前所未有的大敵,他完全同意了李巖的意見,任命他為河南節度使,在河南屯田、練兵,作為陜西、湖北的屏障。
由于李巖的存在,加上肆虐在鳳陽府北部的小袁營的威脅,目前駐扎在徐州附近的原陜西總兵高杰就不敢輕動了。
劉澤清、鄭森大軍,對上圍困登州的阿克墩一萬兩千人馬,大戰,一觸即發!
劉澤清的大軍布置在登州城西南處的北溝,而鄭森的人馬布置在登州城東南處的劉家溝,離登州城都在十里左右,將圍城的阿克墩軍團緊緊裹在城外。
而濟南的倪寵、青州的李士元也分別派出了兩千人馬,加上山東巡撫顏繼祖的五百標營,這四千五百人馬便是明軍這次解救登州大軍的統帥顏繼祖的本部人馬了,至于劉澤清、鄭森,一個根本不鳥他,一個只在表面上應付他。
時至明末,在鄭森這樣一開始一腔熱血、抱著忠君愛國心思的年輕俊彥在屢遭挫折后也變得“世故”起來,不過他還是不錯的,若是放到其他人身上,他顏繼祖根本使喚不動。
登州西門附近,阿克墩大營。
在一頂白色帳篷里面,尼堪的大舅子,以前在尼布楚山唯一的鄂倫春部落、柯爾特伊爾部落哈拉達烏力吉的長子、尼布楚大草原有名的勇士,在尼堪十八騎南下奪回妹妹布耶楚克時起了關鍵作用,甚至可以說救了尼堪一命的阿克墩雖然只比尼堪大三歲,不過也是三十七歲的壯年了。
在他的大帳里,阿克墩一臉淡然,絲毫沒有受到大營外圍兩處明軍呈反包圍態勢的影響。
圍困登州,將附近的明軍吸引過來一網打盡,本來就是尼堪交給他的任務,原本他還有些忐忑,沒想到不到十日功夫,原本屬于山東的兩支算得上有些實力的軍隊悉數來此,自然讓他大喜過望。
能不能戰勝明軍?
這個,還真沒在阿克墩的算計之中,按照灰衣衛提供的情報,明軍不敵大順軍,而大順軍的戰力前不久瀚海軍了解的清清楚楚。
“還真是膽大包天,膽敢對我部進行反包圍!”
這是阿克墩真實的想法,也是他麾下幾員大將的想法,不過在他的大帳里,還有一人卻是一臉嚴肅。
先說說阿克墩軍團的幾員大將吧:
第一旅:阿克墩(兼)
第二旅:葉布舒(在軍政學校會操時反殺遏必隆之黑龍江最大黑斤部落哈拉達之子)
第三旅:祖澤潤
步軍旅:陳文盛
這幾人中,除了祖澤潤,阿克墩就不用說了,按照瀚海軍私下的排名,阿克墩的個人實力僅次于朱克圖,與阿林阿、恩索、蕭阿林等人相差無幾。
葉布舒是以前滿洲正紅旗勒克德渾的包衣奴才、兩紅旗首席巴圖魯,個人武力與鰲拜、穆克譚差不多,曾跟隨皇太極在鄂多哩圍獵時憑著雙手制服猛虎的人物,如今卻以“索倫人”自居重回尼堪麾下,也是投降大夏國的滿洲八旗里拔尖的人物。
祖澤潤實際上一直是祖大壽關寧騎兵為數不多的幾個統兵大將之一,在騎戰上本就不弱,在軍政學校學習半年后更是如魚得水,他唯一的缺點是年歲有些大了,今年已經四十歲了。
他在大凌河跟隨祖大壽投降滿洲后,很快便與張存仁一起成了統領關寧騎兵的兩個大將之一,除了他祖大壽兒子的光環,自身的實力自然也起了關鍵的作用,否則,跟隨祖大壽投降的游擊將軍以上的將領有幾十人,為何單單重用他和張存仁?
再度投降大夏國之后,祖澤潤更加小心謹慎了,在大帳里,很少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有一人,并非武官,聲音卻很大。
在軍政學校被曹榮光羞辱過的馬鳴佩。
他是尼堪欽點的山東布政使人選,如今倒是提前跟著阿克墩來到了登州。
除了他,拿下北京、河北、山西、河南(大河以北三府)后,在軍政學校學習過的一百多降官全部安排到了各地擔任知府、知縣等職務,以前的官員一個都不用,而山東還八字沒一撇,馬鳴佩則是主動跟著阿克墩來到登州的。
這也是尼堪的決策。
就算在大河以北各地,以前的文武官員無一不與當地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就算大順軍追贓助餉之后仍是如此,若是依舊啟用他們,大夏國重新丈量田地、分發田地、頒發田契的“大計”不用說是施行不了的。
只有任用在這些地方完全無所依靠的遼東降官才能讓他放心。
“侯爺”,正在說話的正是王文奎,他作為以前皇太極親自設立的弘文館的大學士、心腹,人品雖然不堪,能力還是頗有幾分的。
“楊文岳是萬歷末年的進士,先后擔任過給事中、布政使、按察司、巡撫,更是做上總督一方的大員,在士林中威望素著,若是他能投降,對山東各府有偌大的影響,可以說,受降楊文岳一人,勝過一萬兵馬”
原來,以阿克墩軍團的實力,手里還有瀚海軍各步軍旅里最強大的陳文盛旅,在將劉澤清、鄭森兩部如愿吸引過來后,完全可以即刻拿下登州城,按照阿克墩的想法,什么楊文岳、楊國柱,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官、老將,按照之前尼堪制訂的武官四十歲、文官五十歲那條線,這兩人任何一人都不符合條件,戰后是殺還是俘都隨意。
沒想到馬鳴佩卻極力反對。
“侯爺,學生愿意獨身進入登州城,見一見那楊文岳”
阿克墩眼睛一亮,轉瞬便說道:“還沒到那一步,今后若是拿下整個山東,您是布政使,我是鎮守使,今后還要多多配合呢,如何能讓你輕易涉險?”
又看了看馬鳴佩那副不甘心的模樣,他笑道:“就算要勸降楊文岳,也要到我軍擊破外圍兩部敵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