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萬戶移民坐上了已在通州港停泊許久的一百艘蒸汽信天翁。
這些蒸汽信天翁還不是有著三層直通甲板的改進版信天翁,由于兩臺蒸汽機
以及備品備件、煤炭、淡水就要占據一層甲板,能夠利用的就是底艙以及上面兩層了。
由于主要用途是貨倉,就沒有隔成許多單間了,每一層大約有十個大間,原
本是分別裝載不同種類的貨物的,眼下就用來裝人,大約十戶人家擠一個大間,每一個大間放置了糞桶,用一個布簾子圈著,算是大間的“茅廁”,每日早晨將糞便倒到大海里,用海水刷干凈后繼續使用。
一層便是一百戶,兩層就是兩百戶,按照平均每戶四人計算,差不多八百人
左右。
若就是這些移民,五十艘信天翁也就夠了,不過這一次,尼堪似乎鐵了心要大干一番,還從本土調來了大量的官員、工匠,一個以步軍為主的軍團,還有一個小游牧部落,就是以前由于繼續信仰薩滿教導致札薩克圖汗的幼子達薩爾不滿,從而在札薩克圖汗部造成內亂的那個小部落——阿拉坦部,酋長叫卓力格圖。
卓力格圖的部落近三百戶,是準備放到大夏國新近占據的東方省廣袤的牧場的,加上精心選擇的少量牛羊馬匹,他們這三百戶就要五艘大船。
當他們抵達北海道室蘭港后,大夏國在佛林港用錫霍特山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冷杉制作的新艦隊出現了——與新金州用加州紅木建造的先艦隊一樣,不過木材不一樣罷了。
亞洲新艦隊,是時下瀚海軍對他的稱呼。
蘇納,這支艦隊的統領,將帶領亞洲艦隊護送這一百艘信天翁去美洲。
就在亞洲的移民還在大海上漂泊時,楊承恩朕率領的新艦隊已經剿滅了海地島的海盜,正在圍剿巴哈馬群島的海盜,以新艦隊的機動力,無論是哪里的海盜,什么樣的海盜,瀚海軍使出全力的話,沒有剿滅不了的,但想要剿滅干凈也是不可能的,瀚海軍海軍雖然強大,但畢竟數量不多。
而波多黎各的海盜就只能由法國人自己解決了。
而在北美洲的東海岸,一支小型艦隊正在邊北上邊巡查。
時間已經來到東興六年三月份,兩艘雨燕號,一艘信天翁組成了這支小型艦隊。
陳牧之,依舊是這支先遣隊的指揮官。
前面說過,雨燕號擁有一層直通火炮甲板,每一側十門十二斤尼布楚青銅炮,加上首尾各一門,總共二十二門,這樣的武力,實際上已經遠遠超過歐洲人此時普通武裝商船的戰力了,加上雨燕號本來就擁有的超強機動力,以及長期作為偵查、通報的專門船只,用兩艘雨燕號也在情理之中。
剩下的那艘碩大的信天翁號有三層直通甲板,不過他只有在首層甲板有十門火炮,兩側各五門,加上首尾兩門,一共十二門,實際上,就算是信天翁,由于安裝了蒸汽機,就算碰到海盜船也有一戰之力。
但這次讓一艘信天翁跟著,明顯是作為那兩艘雨燕號的補給船存在了,另外,一艘信天翁本來就可以裝載三百海軍陸戰隊,這一次為了快速摸清東海岸的具體情況,瀚海軍還派出了一百騎兵跟著。
按照尼堪的粗略印象,此時的歐洲人的據點最近好像在紐約,不過此時到底是荷蘭人統治還是英國人統治他就不知道了,上次與布萊克交談時,他也沒提到這一點。
拿下牙買加后,進入美洲東海岸就順理成章了。
按照尼堪模模糊糊的印象,此時的東海岸應該沒有強大的敵人,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英國人應該在后世波士頓一帶站穩腳跟了,按照他們的每次幾百人的移民速度,應該還在馬薩諸塞州和康涅狄格州打轉,但也說不定,東海岸有的是空間,只要有船只,處處可去。
在陳牧之這艘雨燕號,有一位剛剛從金州海軍學校畢業、同樣來自江北省的陳家子弟。
陳子云,二十三歲,與陳牧之一樣,同樣號稱是南北朝名將陳慶之的后裔,陳慶之的字就是“子云”,陳子云直接用到自己的名字上,顯見得他對自己寄托了厚望。
論起來,陳子云還是陳牧之的堂叔,不過兩支分開已久,陳牧之與陳啟新一樣都是淮安人,而陳子云這一支則出自揚州。
在大夏國拿下江北諸省時,陳子云還是一個還在私塾苦讀的少年,原本對大夏這樣的“蠻夷”占據“中原”也是頗有敵意的,不過在經歷了“江北四鎮”對家鄉的肆虐,以及大夏國接手后暴風驟雨般的“改造”,并讓全部的適齡孩童都進入各級新式學校學習后,陳子云一咬牙也考進了一所聽起來“冠冕堂皇”的學校——揚州高等師范學校。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這樣的學校是為了給全國培養教師的,而不是培養官員的,但按照大夏國的規矩,雖然講究“有教無類”,但學員是不能中途退出,否則對本人乃至家人都會有相當嚴厲的懲罰。
幸虧大夏國還有其它出路,在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學生畢業后還可以報考瀚海大學、京師大學堂、安西大學,以及各種軍事學校。
一想到眼下的大夏國疆域廣闊,西邊的疆域早已超過前元,而東邊的開拓就完全不是前元所能比擬的,隨著更多到美洲淘金的人士回來,“一個溫暖濕潤,極宜農宜牧、遍地是黃金白銀的肥沃土地”的傳說已經給深入到此時大江南北的中國人心里,但凡有點積蓄,或者膽子稍微大一些的都愿意前去試一試。
回想祖先的榮光,陳子云又報考了金州海軍學校。
眼下的大夏國,騎兵之盛響徹宇內,當他們的騎兵出現時,基本上就意味著戰爭快結束了,不過對于揚州鹽商之子陳子云來說,他對大海、大江更加熟悉和親切,故此,權衡再三后,他還是后報考了海軍學校。
還別說,對于他這個從小對算賬、記賬、會賬耳濡目染的人來說,選擇海軍學校后還真是走對了。
在海軍學校里,他接觸到了更加高深的數學、地理學、天文學、氣候學知識,當然了,這些都是他們的穿越皇帝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自己腦海里殘留的一些知識回憶、記錄下來,后來又在國內幾個在自然科學方面的天才,比如李光宗、劉文獻、陳文光等的修訂下逐漸完善起來的教材上學來的。
有著家學淵源的陳子云學起來有些如魚得水,加上他在師范學校三年的歷練,當他兩年后畢業時,竟成了那一屆的第一名。
按照慣例,他被分配到戰艦上擔任觀測手,僅僅一年時間便從觀測手成了航海長,戰艦上僅次于艦長的職位——這個速度在瀚海軍海軍歷練的畢業生當屬首屈一指。
陳子云手里有一張航海圖,那是在結合了西班牙、葡萄牙的圖紙,加上尼堪自己一些回憶的一份粗淺的航海圖。
雖然是穿越者,他也不可能對任何所有的地方都熟悉。
比如,他在地圖上大致標注了“邁阿密”、“紐約”、“波士頓”等位置,還將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初次殖民地點,那處位于阿巴拉契亞山脈以東,煤鐵資源豐富,又緊鄰直通大海的大河的哈里斯堡附近的特拉華半島也標了出來。
當然了,實際上此時的“邁阿密”還是一個土人部落的名字,他們要遷到后世邁阿密附近還需要一百年,紐約現在叫“新荷蘭或新尼德蘭”,還在荷蘭人手里呢,轉給約克公爵后改稱“紐約”還有好幾年。
但波士頓早就有了,還是英國人此時在東海岸殖民的核心地帶,到此時人口也相當了得,并已經開始向北邊的新罕布什爾州、南面的康涅狄格州發展,馬薩諸塞總督區也早就有了。
眼下,手握這張航海圖,加上六分儀、航海鐘、指南針,在天氣好的時候就能準確計算所處的位置。
“隨時知曉‘我在哪里’是航海長最大的任務”
陳子云就是這樣一個高手,當然了,就算有了六分儀,由于船只搖晃以及肉眼觀察的偏差,還是有較大的誤差的,此時,航海長的能力就體現出來了。
一般來說,一艘戰艦上會有一個航海長帶著兩到三名觀測手,像雨燕號這樣的小型戰艦,自然只配了兩名觀測手,而信天翁則配了三名。
像大夏國這樣財大氣粗的國度,既然有了蒸汽機,制作銅制的六分儀自然是批量的,一艘船上,一般會配有五臺左右,故此,包括航海長在內的三人同時進行觀測,三艘船就是十人,加上其它出身海軍學校的學員輔助,在大約十分鐘的時間里,會同時出現十個結果。
此時,如果結果相差不大,就以簡單平均確定當前的緯度,如果相差太大,則刨除特別離譜的,在再進行平均,當然了,此時,三名航海長的結果會賦以較大的權重。
如果一艘船上三個人的結果太過離散,此時航海長就會仔細詢問觀測手觀測、計算的經過,并對其觀測、計算的錯誤進行糾正。
得到緯度后,再根據航海鐘出發時、現在的時間差根據公式計算得出經度。
這一切,都讓陳子云感到“神奇”,他也樂在其中。
“按照航海圖以及剛才觀測計算所得,應該到了陛下標注的‘邁阿密’附近了,邁阿密,這是什么意思?陛下怎會提前知曉這些,多半是交好的西夷告知的”
三艘船是沿著東海岸以東大約二十里的方向行駛,前面出現了一大片礁石縱橫的海灣,當然了,這一切還不足以表明他就是“邁阿密”。
海灣里出來了兩艘破破爛爛的船只!
海盜船!
還多半是被楊承恩艦隊漏掉了巴哈馬群島海盜船!——只有復雜的海灣才會成為海盜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