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不能有危險,甚至不可以受傷。
白龍了解師先生,知道先生已經對他經營這十里春風抱有不滿,加之求先生收徒失敗,他們的關系本就十分敏感。
所以白龍一出手就是全力,真氣凝聚成一點,如一支利箭。
青蛇最近靈力上漲,毒牙暴露在空氣中,那腥臭氣息擴散開來,周圍一眾侍衛只覺頭暈眼花。
蛇如一道雷光。
杜七忽的伸出手,抓住了它的腦袋,輕輕一扭。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被杜七這么一甩,那本完美預判的小箭就這么擦著花瞳青蛇的身子劃了過去,穿透了杜七的裙子,在那青色裙子之上留下一個標志的破口。
杜七回頭看了一眼。
那堅硬的地面之上,多了一個不起眼的深洞,白龍出手隱蔽,并沒有人發現。
杜七只是看著自己眼前這個調皮的小家伙。
花瞳青蛇被杜七捏在手里,張著大嘴一口咬在杜七的手腕處。
眾人心一緊。
杜七面不改色,輕輕甩了甩手,只見那靈蛇早就收了牙口,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只是掛在她手上。
“怎么生氣了?”杜七摸了摸青蛇那微微滑膩的身子。
青蛇花瞳中出現了不滿的情緒,口中用力。
杜七便明白了,說道:“我也就幾天沒有回來,不算什么吧。”
青蛇松開嘴巴,對著杜七吐著信子,然后順著杜七的衣服游動而下至她的腳踝,纏了一圈靜靜的一動不動,仿佛一個青色的腳環。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在場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先生,沒事吧。”白景天沖過來,盯著杜七那白皙的手腕。
“能有什么事。”杜七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如此的緊張,別人也就算了……這蛇不是這人養的嗎?
杜七覺得他果然不太聰明。
白景天解釋道:“這青蛇最近愈發兇暴,毒性也完全失控,十分危險……”
杜七掂了掂腳,那青蛇一動也不動,她說道:“兇暴?她一直很乖啊。”
乖?
“……”白景天無話可說,也只有杜七能說出這種話。
真是奇怪的人。
可方才那一幕的確有些驚險。
他這才想起應該讓杜七進門,簡單道歉之后讓開身后的位置讓杜七進去。
杜七搖搖頭,說道:“稍等。”
抬眼看著不遠處房梁上的空地,認真的說道:“弄壞了人的衣服就這么走是不是不太好。”
杜七微微提起長裙,只見那小腿處前后兩個明晃晃的破洞,隱約可以透過圓洞看到一抹雪白。
姑娘有些生氣。
她很少生氣。
但是這次不一樣,有人弄壞了十娘送給她的衣服,她很不開心,無論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杜七都覺得胸口堵得慌。
杜七向來不是一個講理的人。
而那人弄壞了她的衣裳卻想走,杜七便更不開心了。
杜七一句話說出口,空氣微微一滯。
卻是沒有人回應。
空氣持續流通,化作微風吹動杜七的衣角、長發,那氣流掠過杜七認真無比的視線。
哪里有什么人。
一眾侍衛看向杜七視線所及之處,什么都沒有發現。
只有白景天意識到了什么,臉色微變,視線在杜七面上停留。
見那人不理會她,杜七問道:“你是聽不見我說話?”
她總是會這么問,也問過很多人同樣的問題。
本來準備直接離開的白龍忽然的揪心,下意識覺得不能裝作沒有聽見,便只能現身。
一席錦袍、俊朗的中年人立于屋檐上,衣物隨風飄動。
這春風城的城主有著勻稱的身材,劍眉星目,收斂銳氣卻有著讓人無法直視的氣質,那是常年居于高位所自然誕生的氣息。
與其說是中年人,其實更像是白景天的兄長。
一片空處上突兀出現一個人,在場眾人的表現各異。
一眾侍衛齊齊跪下,震聲道:“屬下參見尊上。”
那整齊劃一的聲音震得巷子中的樹葉晃動,斑駁樹影落下,與白景天的影子融在一起。
白景天死死盯著上方的男人,一雙眸子紅的滴血,少年的眸子多是憎意,他咬牙說道:“你怎么來了。”
白龍沒有回應白景天,只是疑惑的問杜七:“你看得見我?”
這姑娘身上可沒有任何真氣流動。
杜七哼了一聲,說道:“我應該看不見你?”
那么大一個人杵在那里,怎么會看不到,當誰傻呢。
一旁的白景天見白龍沒有理會他,咬唇,最后還是沒有說話,卻因為杜七的原因也沒有像往常那般直接離開。
白龍覺得有些奇怪,師先生從選定了藥童到離開春風城前后不過一日,按理說杜七應該什么都沒有學到才是。
甚至都沒有了解師先生代表著什么。
那她為什么可以那么平靜。
這姑娘就沒有察覺到有些不對嗎……比如那些侍衛的動作,比如……他現在穩穩當當的站在那細檐之上。
白景天看著白龍的疑惑,轉頭看了一眼平靜的杜七。
他居然明白了父親在想什么。
很是驚訝。
這絕對不是裝的。
原來七姑娘不是他找來的人。
白景天心中復雜。
此時,太陽已經出現了,天空卻依舊陰暗,因為那小雨還在下。
杜七提著裙子,覺得抬頭說話有些不太舒服,便說道:“你下來說話。”
“好。”白龍對杜七也很好奇,一躍而下,平穩落地。
二人四目相對。
白龍微微失神之后,贊嘆道:“果然是干凈的姑娘,當真不錯,不錯。”
他的眼里只有欣賞,沒有一絲不好的情緒,甚至沒有嫉妒。
杜七卻無視了他的夸贊,生氣的說道:“你夸我也沒有用,賠我裙子。”
一句話說出口,氛圍變得奇怪。
侍衛們震驚于姑娘敢如此與尊上對話。
一旁,知道了杜七和白龍沒有關系的白景天也替杜七捏了一把汗。
白龍驚訝的看著杜七,說道:“我?賠你?我說丫頭做人總要講道理吧。”
杜七說道:“弄壞了東西要賠就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