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師承的視角,這件事是很驚駭,是很麻煩,如果可能他不愿去沾染一絲一毫的因果。
可仔細想來,連那老和尚都阻止不了她,他一個外人自然也無權干涉。
這事兒無論如何絕云宗都無法置身事外,所以他也就沒有選擇。
只能答應將消息傳出去。
安寧見師承沒有任何的廢話便答應了,不免高看了師承一眼,有些意外。
這可是一個麻煩的活,她沒想過師承這么容易的就答應了。
“謝先生。”少女想了想,笑著道:“若是日后先生點了安寧,可以予個折扣,擠些廉平。”
聽著少女玩笑般的話語,師承可一點都笑不出來,也沒有接話的打算。
這話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接。
安寧為了安撫師承,承諾道:“若是他們找絕云宗的麻煩,先生來找安寧就是了。”
師承開口,說了一個其他的東西。
“姑娘,入望海店可要想清楚了。”
“安寧想的很清楚。”
“清館人還是紅倌人?”師承問。
這話或許不能問,但在師承眼里這個禪子已經瘋了,誰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清館人?紅倌人?”安寧瞪著眼睛,有些迷惑。
常姐姐可沒有與她說過這些。
姑娘大眼睛泛著水潤。
師承見安寧不是裝的,心道完了,這事兒更麻煩了。
“好了,不說了。”安寧不想與師承繼續扯下去了,她急著去看古琴的款式,沒心情與一個男人在這兒扯皮。
如果不是看在師承和杜七有關系,杜七又是翠兒的小姐,她哪里會和這個人這么客氣?
掂了掂腳尖,那結界逐漸化作碎片散去。
“對了先生。”安寧說道:“若是見了那翠兒姑娘,多幫我說一些好話也是可以的。”
師承依舊沉默。
安寧沒有說什么,待結界散盡,上樓去了。
師承又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對那翠兒依舊上心,這便又是一樁麻煩事。
就在這時,有一個管事模樣的高挑女人跟著進來,與前臺說了幾句,看見師承后走過來,恭敬行了一禮。
“見過先生。”
師承看著她。
這女人是春市的管事,他之間見過,也正是她負責的安寧。
怎么說呢。
不知者無畏?
又覺得她確實沒有什么好怕的,因為禪子明確的表露出對她也是蠻喜歡的。
按照那禪子所言,是因為她在春市中沒有賣出去,底子又好所以被看上選中成為望海店的角兒。
師承雖然想問她準備怎么安排安寧,可理智告訴他,這事兒不能摻和。
如果可能,他真想夸這女人一句她可真行,能把禪子拐入青樓勾欄。
這話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師承嘆息一聲,徑直出門。
常管事覺得今日的先生心情不太好,卻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的心情很好。
就個人喜好來說,她對安寧可是喜歡的緊,雖說沒有賣出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這重要嗎?
不重要。
這姑娘好好調一陣子,至少也能擠進九苑。
有潛力,加上她喜歡,便準備自己親自來處理這姑娘。
師承只是做一個傳話的工作,之后背后的旋渦海浪風波,暫且與他無關。
當師承回到院子,首先看到的是正練劍的李青蓮。
身形飄逸回蕩,每一劍力道適中,動作無比標準。
她真的很有天賦,不過幾日,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先生,你回來了。”見到師承回來,李青蓮收劍,取出手帕擦拭額上汗水,走過來行了一禮。
她對師承現在多了許多敬意,因為他教的東西很有用。
“嗯。”師承點頭。
“先生這是怎么了?”李青蓮問,在她看來,師承面色有些蒼白,這對于一個修士來說意味著受了內傷。
是與人爭斗了嗎?
他可是自己的先生,是誰那么不長眼。
“沒事。”師承看著面前的“少年”,忽的想起了什么:“你住在望海店?”
“回先生,是。”李青蓮點點頭,她和琴樓的姑娘們住在一起,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師承看著他,覺得李青蓮雖然住在店里,可不像是會沾花惹草的人,便沒有說什么。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雖說禪子入青樓的事兒瞞不住,不過現在還不能從他口中說出來。
嘆息一聲,在李青蓮那略微奇怪的目光中走進屋。
屋內,杜七正無聊的看書,見師承進來,朝著他點了點頭。
師承精神不佳,隨意取出方才買的點心放在杜七面前,說道:“你休息一會吧。”
杜七看著師承,又看著那高檔的點心。
對于一個缺錢到蜜餞都買不起的姑娘來說,這無疑是很大的誘惑。
她按照十娘說的聽先生的話,那先生叫她吃,杜七也不會和他客氣。
拆開點心,捧著那柔軟糕點,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感受到那股香甜在口中緩緩融化,杜七的眼睛不自覺的瞇了起來,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師承見到這一幕,先是一怔,隨后精神一震,身上的頹氣一掃而空。
他發現這姑娘似乎有治愈的作用。
恢復了一些精神,師承坐在杜七旁邊,問道:“味道怎么樣?”
杜七咽下點心,點點頭:“很好吃,先生也吃一些。”
說著,杜七打開一個新的糕點遞給師承。
師承本不想吃,不過杜七“孝敬”他的,也不好拒絕。
拿著點心,師承決定先將禪子的事兒放到一邊,安心教導杜七才是他的正事。
師承吃了糕點,覺得味道也就那么回事,隨后想起了什么,對著杜七問道:“對了,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總是走神。”
“我?我沒怎么啊。”杜七疑惑,不知道先生為什么這么問,其實她覺得先生此時的臉色才不太對,更需要關心。
“你今日分的三元草不大精致,看得出來思緒紊亂。”師承取出一株三元草的根莖在杜七面前一晃,隨后道:“是風寒還未痊愈?要不要來一粒開源丹。”
杜七搖搖頭,那開源丹不好吃,她不想吃,再說了……她的病睡一日就全好了。
這可是都歸功于十娘。
想起十娘,杜七明白先生在說什么了,搖了搖頭,馬尾微微搖晃著。
“先生,我不是走神,是想十娘了,十娘彈琴很好聽,我總是忘不掉。”
“琴?”師承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說起來,那禪子就是去買七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