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杜七這些時日沒有機會與杜十娘再去淮沁竹林,所以那悟道竹遲遲沒有出世,一眾仙門的眼線以淮沁竹林為中心向外擴散,做著至寶出世準備的同時尋找那隨著天劫而消失的道宮觀主。
淮沁因為屬于春風城,算是和絕云宗有關系,加上這一次許多人都欠了倚石仙子的人情,所以并未出現仙門弟子在淮沁惹是生非的情況,反倒有不少女修在淮沁游玩放松,與許多姑娘結了因緣。
其中,八方客棧的掌門呂少君和魚行舟算是給女修們打了個樣。
魚行舟作為九華劍主,本身一舉一動便備受矚目,而這半個月的時間,她與呂少君沒有任何遮掩的在淮沁賞玩,自然起到了帶頭作用,不少南荒的女修出現在淮沁。
小雪天。
一艘小船之上,呂少君側臥,喝著杜十娘的同款烈酒,面色緋紅。
魚行舟跪坐在呂少君身側,面前放著成堆的玉簡。
“行舟,來陪我睡一會。”呂少君略帶醉意的說道。
魚行舟說道:“師父,我還要處理宗里的事務。”
“那些東西……你管它做什么?”呂少君認真說道。
魚行舟嘆息。
她覺得師父到了淮沁就做了真正意義上的甩手掌柜,不僅徹底不再理會宗內的事務,對修仙界發生的各種大事也不再關心,整日就是喝酒游玩,甚至……她為了喝醉,特意用真氣去催化那酒氣,強行進入微醺的狀態。
“師父,一會兒我批完了二堂口的玉簡就陪你歇息一會。”魚行舟說道。
“二堂口?”呂少君微微翻了個身,看著自己身旁的少女,嗤笑一聲:“那老家伙教出來的徒弟禍害了多少姑娘家?他自己也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仙器消息親手差點將同為宗內長老的兄長一家滅門,還要對最后的遺孤下手,呵…男人。”
魚行舟一怔,抬起頭說道:“師父不喜歡他?”
“你說呢。”呂少君說道:“若不是他早年奇遇,手里攢了不少的仙源,我早就弄死他了。”
說著,她又補充道:“關鍵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將丹藥靈石都收在哪里,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橫財。”
魚行舟嘆息。
惦記自家長老的家底,甚至想著殺人越貨……這居然是一派掌門能說的出的話,可她竟然不覺得奇怪,放下玉簡說道:“師父,石嬰師妹就是那個遺孤?”
“你不是都知道?”呂少君隨意說道:“老家伙殺了石丫頭的父母和胞妹,在要殺她的時候我救下了她,留著她牽制那老東西,他看著石丫頭一天天長大便急了,取出了一半丹藥和靈石交給我……”
她說著說著停下,可魚行舟卻明白了。
師父救下石嬰多半不是因為動了惻隱之心,而是看上了二長老的靈石丹藥,隨著石嬰的修為逐漸提高便開始對他有了威脅,二長老不得已只能犧牲一部分家底換取師父的袖手旁觀。
以師父對宗門的態度,只怕她救下石嬰只是隨意埋下的一條線。
“師父,我不喜歡這樣。”魚行舟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與你說。”呂少君睜開眼睛,面上醉意去了一些,她說道:“我也不喜換這些事,但是我喜歡靈丹,你以為你前些時日當做糖豆吃的一袋洞宮丹是哪里來的?”
魚行舟一怔。
原來……那些丹藥是以石嬰師妹的命作為籌碼換取來的?
她沉默了。
呂少君摸了摸魚行舟的手說道:“就結果來看,石嬰沒死,還莫名搭上了松云子和禪子,現在反倒輪到我們被動了,該說是造化弄人?”
她自嘲一笑:“果然壞事還是做不得。”
“師父。”魚行舟還要說什么,卻聽呂少君說道:“你師父我向來便不是好人,到現在,哪怕是北方書院的人對我也是一口一個妖女,你該能明白。”
魚行舟不語,心想師父的話向來只能聽個三分。
事實上,先不論是什么目的,當初師父若不救石師妹,她也活不到今天。
她嘆息,說道:“師父,我不想要懂這些。”
“我知道。”呂少君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說道:“讓我再歇息一些時日便回歸從前,你只管好好修煉就行。”
她說著,嗤笑一聲說道:“也是咱們宗里的盡是一些廢物,若是有人能有那師承在丹道上一半的造詣,我這荷包也不至于緊成這樣。”
“師父,你對師長老的態度怎么……”魚行舟很疑惑,因為以往時候雖然絕云和八方客棧互相不對付,可師父對于師承這個青云峰最年輕的長老向來是贊不絕口的。
無論是劍道修為還是丹道造詣,甚至是教出了白龍這個學生而護得一方安穩都是十分的值得贊嘆。
現在的口氣卻忽的帶上了幾分怨氣。
呂少君哼了一聲,說道:“一個能讓自己女兒淪落勾欄的男人會是什么什么好東西?也不知道你小師妹是怎么長的眼睛,還有那天樞閣的少閣主……嘖。”
魚行舟露出一抹疑惑,她的小師妹?
旋即一愣。
難道師父說的是她那個同在青云峰的小師妹?
“師父,你的意思是,小師妹她喜歡師……”
“別說,我聽著就難受。”呂少君打斷了魚行舟。
她此時不復方才的淡定。
哪個當母親的知道女兒喜歡上了一個做過“負心漢”的男人,都不可能再對那男人有一絲一毫的好感,哪怕那個人是師承也是一樣。
魚行舟見呂少君實在是郁悶,便借機問一些正事:“師父,道宮讓咱們幫著尋那觀主……咱們該做到哪一步?”
“觀主?她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呂少君說道:“可看道宮這般急切的樣子,他們說不得有什么手段可以知道觀主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她的位置……這可是個賣道宮人情的好時機,吩咐讓所有人留意吧,道宮既然準備撒網,只怕是也不清楚觀主此時的具體情況,我估計不是太好,直面天劫,若是沒死最少也是幾個月動不了修為,不會比般若禪師強多少,禪師肉身損毀,觀主雖強……可誰知道呢。”
“嗯。”魚行舟拿起那刻著黑白印記的玉簡在船上打開。
一抹立體光影出現在她眼前,不是旁人正是那觀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