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和杜十娘一不在,翠兒就十分的自由,安寧幾乎每天都可以與她在一起……因為這些時日的幸福,安寧都想要杜七和杜十娘一直待在淮沁,再不要回來了。
今兒也是翠兒要做飯給她吃,所以二人才一同來菜市。
聽到翠兒的話,安寧自然是嗯了一聲。
她才不在意什么師先生。
菜市口,安寧抱著翠兒的手臂穿過人群,見到的一幕是師承正奇怪的看著那身子微顫的魚販少女。
周遭是姑娘們竊竊私語。
師承正要問,卻聽見身后傳來一道冷清的聲線。
“先生,是要買魚?”
師承回頭,發覺是翠兒,便點點頭。
杜十娘的丫頭,也不知見過多少次了,那魚販少女見翠兒主動開口,終于是如釋重負,感謝的看些翠兒。
翠兒雖然緊張,卻還是說道:“先生要買什么魚?”
師承心道翠兒平日養著明燈那只貍花,自然是懂魚的姑娘,于是說道:“你七姨要吃銀絲魚,四個人,我想著弄一只五斤多的回去。”
一旁的姑娘們聽到師承提起了七姨,皆是一怔,想著平日里聽到的傳聞,面色有些怪異。
師承看著翠兒,無視了那正粘著翠兒身上的安寧。
裝作沒有看到,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翠兒一怔,旋即看向那魚販少女,總算是明白發生了什么。
“先生,一般是沒有五斤的銀絲的。”翠兒如實說道。
周遭的姑娘都緊張起來,這種時候是不能說沒有的,哪怕師先生和七姨可能有親密的關系。
卻見師承問道:“那有多大的?”
“回先生,店里現在能買到的應該只有三斤多的。”翠兒解釋道。
要知道平日里明燈吃的銀絲魚都是七八兩的,按斤的銀絲魚……那可不是一般姑娘們吃的起的東西。
“三斤多?”師承覺得這不夠,他聽著遠處姑娘們的私語,說道:“之前不是有一條四斤半的?”
“先生,那是給殿下的。”翠兒說道。
師承問道:“那小子吃得,我女……你七姨就吃不得了?”
“先生,是買不到。”翠兒說著,面上有些許無奈。
她發現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死心眼……或者說不通世事,只會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情,這一點和七姨平日里抱怨的一模一樣。
師承總算是明白了。
他輕輕嘆息。
合著自家姑娘是給了他一個難題。
師承不覺得是這是刁難,倒不如說是一個機會。
“我知道了。”師承說著,大步離開了菜市。
隨著師承離開,菜市中的姑娘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翠兒說道:“先生是很好的人,姐姐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魚販少女嗯了一聲,旋即看著翠兒和安寧親密的模樣,露出一抹會心笑容:“今兒又一起吃?”
師承離開了魚市,沒有急著買其他的東西,而是直奔城門而去。
春風城買不到,天望海里總有吧。
區區南離太子都能吃上四斤的銀絲魚,他的姑娘,自然比那太子要金貴不知道多少。
他雖然看起來老態龍鐘,可總歸是還是年輕人心性,又事關他的女兒,自然是行事帶了幾分幼稚。
就在師承即將出城的時候,忽的被一個人攔住。
“掌門?您怎么來了。”師承怪異的看著面前一身輕便羅裙的倚石仙子,有些懵。
“你有銀子嗎?”倚石仙子問。
師承說道:“掌門,我的銀子……都給那妮子了。”
他基本上是賺了多少銀子都交給自家女兒,盡管他女兒也不在乎銀子多少。
倚石仙子聞言,搓著衣角。
她沒想過自己居然會被銀子難住。
實際上,銀子這種東西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可……若是要按照俗世的規矩來,那就有些為難了。
而且,這兒的姑娘們只認春風城的銀鈔。
雖然說整個春風城按道理都是她們絕云的,可要她怎么開口去問白龍要?
倚石仙子甚至都有找連韻借一些的想法。
主要是,她真的不想回宗門再被那些老家伙嘮叨。
小雪落在倚石仙子面上,帶來了一絲清涼,她望著師承那張奇怪的老臉,輕聲說道:“天樞閣的少閣主已經在來南荒的路上,昨日閣主傳信給我,問你在哪,我還沒有回她。”
師承便說道:“銀子我有,掌門你隨我來。”
倚石仙子淺笑,眼中閃著水潤的光澤,仿若飛云。
藥房中,師承語氣中帶了幾分無奈:“掌門慢走。”
“嗯,做的不錯。”倚石仙子心滿意足的離開。
眼看著掌門一個閃身之后消失在藥房中,師承望著那抽屜中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銀子,抓了抓自己的胡子。
這些可都是杜七那丫頭每日出診,兢兢業業賺來的銀錢,現在就這么被搜刮一空了。
當然,這些也不是杜七的銀子,屬于杜七的那一份她每天都會帶回去。
天望海之上,波濤洶涌,倚石仙子看著下方壯麗的一道道白練,微微抬頭。
現在銀子有了……可只有銀子也不夠。
她對著下方的水面伸出手,于是有一條通體銀白,身上纏著淡淡金絲的魚兒躍出水面,被她抓在手心,一動也不動。
這些其實只是罕有靈氣的魚,她完全看不上眼,可重要的不是魚本身,而是魚的意義。
倚石仙子一眼望過去,發覺那翠兒說的是,這銀絲魚極其稀少,在淺海,一里都不見得能有一條,能長到四斤更是少之又少,而四斤又差不多已經是極限。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只見得一片湛藍。
有人睜眼,世界便風平浪靜,旭日溫暖。
倚石仙子伸出手輕輕一握,便將那目之所及的海域全然收入掌心,她挑選了數十條魚兒,最后露出一抹開心的笑。
運氣不錯,幾乎全是四斤多的,還有一條五斤半的……
桐君和那柳青蘿應該會喜歡。
一刻鐘之后,師承來到天望海之上,踏云整整搜了將近半個時辰,旋即臉色青黑的離開。
此時的師承還不知道,他接下來三天都不會再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