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宴?”呂少君沉思了一會兒,提醒她道:“與你們聊不到一起,你就不怕到時候兩邊的人都不盡興?”
“不會的。”紅吟信誓旦旦的伸出三根手指,旋即蜷起一根:“平娘不用管,她一個人也能吃的開心,那剩下的就只有姐姐你和云姐姐了。”
說著,她盯著呂少君,又收起一根:“少君姐你也好打發,大不了,我晚上陪你聊天就行了。”
“?”呂少君眼角一顫,側發從耳上垂下。
這丫頭,說誰好打發呢。
“還有就是云姐姐……”紅吟說著,露出了些許為難的神色:“說實話,我其實不甚了解云姐姐,與她也聊不來……”
想了一會兒,紅吟一拍手:“大不了,我叫上連韻那丫頭來暖場,她和云姐姐膩上一天也不夠。”
紅吟此時還不知道,連韻被她最“不喜歡”的石閑給灌醉了,現在正躺在家里被柳依依照顧呢。
“你看,我安排的是不是都很好?”紅吟笑著。
“是很好。”呂少君點點頭,反問道:“我說過宴上就我們三個?”
“再加上姐姐的身邊的丫頭?”紅吟想也不想的說道:“小虎和明燈一定能玩到一處,至于說小虎的那個小魚姐……十娘最是喜歡交朋友的人。”
呂少君剛要反駁,卻忽的一怔。
她盯著紅吟的眼睛,說道:“你這丫頭,從一開始就惦記著她吧,我都說了……她的性子不喜見生人。”
她也是才意識到,紅吟將主意打到了魚行舟的身上。
“少君姐說笑了,我和魚姐姐非親非故的,惦記她做什么,只是心里有幾分疑慮,想要讓十娘解解。”紅吟輕輕笑著:“雖說我的念頭有些離奇,但是直覺告訴我……罷了,姐姐,你也是女人,應該懂我這種感覺。”
“我可不懂。”呂少君搖搖頭,提醒紅吟:“我家的丫頭是干凈的人,與你們沒有關系,少想有的沒的,再惹她不高興。”
紅吟低下頭看了一下靜靜懸掛在桌面下的九華劍,做正后說道:“我不喜歡傷人的劍,但是……它對我很好,我想……劍的主人也是一個溫柔的人。”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呂少君說著,心里十分驚訝。
她是真的不知道,紅吟是哪里來的直覺。
明明只在小虎那兒確認了魚行舟的姓氏,就將她和杜十娘的魚姐姐聯系了起來?
紅吟見到呂少君沉默,勾起唇角:“姐姐見過的人少……不懂我們這兒的事情,實際上,春風城和淮沁也算是通往各處的中心,而即使是我們這些丫頭……在南荒也很少見到姓魚的姑娘,勾欄的花名規矩上也會避開魚這個字。”
她說著,歪了歪頭:“當然,說到底還是直覺……”
紅吟說話期間,一直在打量著呂少君,可她的的確確沒有從呂少君身上瞧出什么來。
“直覺?你云姐姐的直覺可一點都不準。”呂少君撩起耳邊的側發,心道云淺當初還覺得秋水是魏云笈呢。
什么破直覺,沒有證據的東西。
呂少君想起了秋水,忽然記起了什么。
“對了,按照桐君說的,今晚的宴還會帶上那個叫做柳青蘿的姑娘。”呂少君說道。
“……青、青姨?”紅吟一愣,旋即身子一顫。
風向是會變的。
口風也是會變的。
“有青姨啊,那還是算了。”紅吟干凈利索的說道:“姐姐,你們玩的開心,我沒事了。”
“……”呂少君深吸一口氣。
雖說她在淮沁見到紅吟和杜十娘面對柳青蘿的時候都很拘謹,但是她的確沒有想到柳青蘿有這么大的威力。
“她很可怕?只是提一個名字就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呂少君疑惑道。
“青姨板著臉的時候很嚇人,但是我們還是很喜歡她的。”紅吟心道出身淮沁的姑娘就沒有不尊敬和喜愛柳青蘿的。
像是綠綺,整日叫著說想去見青姨。
紅吟也是一樣……雖說她當初去參加收徒宴是為了見十娘,但也想柳青蘿了。
“喜歡,你拒絕的這么利索做什么。”呂少君眨眨眼。
“怎么說呢……”紅吟咽了口唾沫:“少君姐你不知道青姨和七姨之間的關系,這次廟會青姨都沒有打算回來……罷了,我與你也說不清楚,姐姐就別問了,反正青姨不行。”
呂少君眼睫微微顫著。
她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人了。
可紅吟也沒有辦法,因為她的確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柳青蘿廟會都忍住了不回來見七姨,一定是心里憋著什么事情呢……現在若是讓柳青蘿和七姨見面了,那……她就是破壞了柳青蘿的算計。
她哪里敢打亂青姨的計劃啊,還不得被那個女人丟到河里。
“算了,你不說我就不問了。”呂少君搓了搓手:“你們這些丫頭,仙門都不怕,卻怕她……看來,晚上我得與她打好關系才行。”
呂少君得意的說道:“總算是找到能制你的人了。”
“是嗎。”紅吟卻一點都不緊張:“姐姐盡管去取經,我有的是反制的手段。”
柳青蘿比起其他長輩是可怕的多。
但是,青姨是誰?
她才不會為了一個外人來欺負自家的姑娘。
關于這一點,紅吟對于柳青蘿有著不小的信心。
再說了……青姨若是真的幫著外人來欺負自己,她還可以去找十娘,讓十娘去七姨那兒告狀……
所謂一物降一物就是這么個意思。
于是紅吟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七姨……似乎還真的是她們這些姑娘里最厲害的、站在各種關系最頂端的人。
七姨有害怕的人嗎?
紅吟搖搖頭。
還真沒有,連師先生也怕她惱怒……
“意思是……柳青蘿都不行,還有更厲害的人?”呂少君瞇起眼睛。
“棠梨花映白楊樹。”紅吟用呂少君同款的得意表情說道:“我這兒的人是最大最厲害的、連死都不怕的人,專門克制青姨,姐姐拿什么與我斗。”
“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死生別離處?”呂少君默念了兩聲,心道春風城本是勾欄,可不就是一個死生別離之所。
能在這個地方活的很久,丫頭只怕真的看透了太多。
“不怕死的人,那的確是很難對付了。”呂少君感嘆,卻也沒有要追問的意思。
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了解,畢竟調查過杜十娘。
師承的女兒……也讓人心憐。
“走吧。”她瞧著窗外,沒有給紅吟反應的機會,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動作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