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禪停止喊罵,此間再無其他雜音的時候,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的刺耳。
而此時正仰頭喝水的劉禪,瞬間就感覺到一陣惡寒之意,甚至連身體都不自覺的在顫抖著。
這種狀況所代表了什么,劉禪縱使沒有親自參與過戰場的廝殺,卻也是一清二楚的。
也正是因為經歷的多了,身體有一定的自主反應,腦子里能夠清楚的認知到現在去的情況,劉禪才能在大驚之余還能有余力控制自己的身體……
縱使那箭矢的速度飛快,目標所指也是相當的明確,正是奔著劉禪的頭顱而來,卻也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嘭!”
一聲碎裂炸響在劉禪的耳邊回蕩,看著手上如同碎步一樣的水囊,感受著身上濕淋淋的不適,還有那一陣陣根本控制不住的冷汗,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鬼門關前溜達了一圈。
甚至都已經一只腳邁了進去,結果卻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又將那只腳給收了回來……
艱難的吞咽下含在嘴里的水,劉禪用還在顫抖的右手十分勉強的擦了擦臉,神色非常不自然的扭頭看向望樓,張開嘴低聲嘀咕了一句“彼其娘之!”
這句話聽起來粗鄙,但卻是最好的發泄。
畢竟任誰剛剛經歷了這種事情,都不可能心神毫不動搖的鎮定自若,除非那人是鐵石一般的心腸,而且毫無對恐懼的敬畏。
否則怎么可能會存在這種生死之際于近前一刻,卻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般的……
“駕!”
而就在劉禪有些發愣,還保持著身體狀況看著塢堡望樓方向沒有動彈的時候,在其身后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陳到卻是飛速來到了劉禪的身邊。
“少主快走!”
來不及多說,陳到猛地伸手搭在了劉禪的肩膀上,蒲扇一般的大手猛地一用力,便是將劉禪整個人從馬上提了起來,往后那么一帶便讓其安安穩穩的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緊接著,陳到便是猛夾馬腹,一刻也沒有耽擱的直奔本陣而去,卻是打算著離開塢堡越遠越好……
至于劉禪的坐騎,左右不是什么名駒寶馬,就這樣扔在那也不心疼,被塢堡內眾人殺了也便殺了。
畢竟就算是千里馬汗血寶駒有能如何,在名貴在珍稀的坐騎那也只是用來讓人騎乘的。
真正要論金貴和重要,仍然是騎在馬上的人,而非是人胯下之馬……
從箭矢射出到劉禪勉力扭身躲過,用水囊擋箭再到陳到策馬而上,提起劉禪飛快轉回這一連串的事情,卻是全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也就是陳到作為劉禪的宿衛統領,時時刻刻都將劉禪的生命安全放在自己的心上,一刻都不曾讓劉禪離開自己的視線,否則他還真沒有這么快的反應時間。
而就在劉禪離著塢堡遠去的路上,望樓之上賨人獵手的第二支箭便已然應聲而出,卻是直直的插在地上,再也沒有任何的目標可以命中了……
箭矢再快又如何,一樣是追不上陳到的速度,只能無可奈何的吃了個馬屁,看著越行越遠的劉禪無比懊惱。
其實從第一支箭意外落空時,獵手就已經明白自己的出手失敗了,而且是那種意外因素占了一部分,劉禪自己反應敏銳占了一部分的失敗。
所以說到底獵手的問題其實并沒有那么大,而第二支箭也是他對自己出手的保障,但卻更像是一種無力的挽回。
是以沒有回頭的可能性,那劉禪自然不會被他所挽留住,這第二支箭也就無從談起命中的可能性了……
當然,這其中還是要說陳到的厲害,若非他反應及時,恐怕還有些愣神的劉禪說不定會真的中招呢。
到時候就算身體的本能仍然有反應的時間,可獵手早就將目標從腦袋換做了劉禪的身體。
小幅度的移動怕是很難避開箭矢的軌跡,到時候中箭已是必然之事,如此一來,李家家主所謀劃的事情便是大功告成了!
然而只可惜,世間沒有那么多的如果,也沒有什么重來跟倒放。
劉禪逃了的性命,雖然有一部分是運氣使然,但卻更多是靠著自己的能力,無可厚非其人,更不會有什么僥幸一說。
那么在兩支箭都失利的情況下,獵手雖然還有余力放出第三支箭,但是他卻沒有了再次命中目標的機會。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劉禪離自己越來越遠,這原本自信滿滿,以為唾手可得的重賞之功就這么從指頭縫中悄然溜走了……
帶著無盡的懊惱,獵手狠狠的錘了一下磚墻,只能怏怏不平的去向家主匯報情況,畢竟成也好敗也罷,李家家主都得知道個結果,用來做出相應的部署以對付接下來的局面。
成則好說,敗那就另當別論,全看李家家主究竟會如何選擇了……
被陳到救回了本陣,劉禪還是那副有些呆呆的樣子,手里仍舊拿著那個碎布一般的水囊,眼神莫名的有些渙散。
旁人還以為他仍然是處在震驚無措的狀態,猶自沒有回過神來呢。
卻是不知道此時劉禪腦中真正在想些什么……
“阿斗!沒傷到哪吧!快讓叔父看看!”
還不及劉禪回過神來呢,一陣略有些驚慌的喊聲突然傳來,卻是親自去督促建造攻城器械的趙云匆匆忙趕了回來。
在得知劉禪被李家施以暗箭冷招之后,趙云是一瞬間嚇出了渾身的冷汗,再也顧不得什么姿態啊形象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騎著白龍就來到了劉禪的面前。
翻身下馬便是連忙關懷問切,趙云是生怕主公的獨苗在自己這邊有個什么閃失,這不僅僅是對自己侄子的關心,更是因為主公劉備對自己的信任……
“啊?……沒什么大礙,四叔不必如此驚慌,侄兒連塊皮都沒有擦破,只不過是白白淋了一身的水罷了。”
被自家四叔打斷了思緒,劉禪回過神來十分輕松的說道。
說著,還甩了甩手里替自己擋下一劫的水囊,仿佛剛才那暗箭沒有造成半點影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