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一個出門忘拿鑰匙的人,無奈之下只得撞破窗戶才能回到家中。
天空的碎片在宏江身邊打著旋,來回輾轉幾次終于再次回來并沒有給他帶來應有的喜悅,才剛離開一會,他的‘家’居然就變成這樣了。
整個城市被一分為二,上半部分一片平靜,下半部分則像是炸開的泡泡糖,被那半月形的巨口一點點吞吃回去,露出滿足的笑容。
只是,這樣的笑臉未免太過于可怕了,它是以包括城市和人半個空座町為代價,換來的沉重的笑容。
聊以慰藉的是,這半座城鎮以及其中數以萬計的人并非是被毀滅,或是提前獻祭用于制作王鍵了,它和他們都會通過那巨大的黑腔,抵達名為虛圈的終點!
宏江視線移動,停留在那殘余城市的中心,七位十刃正匯集他們的靈壓,只要能打斷他們,便能中止眼前這可怕的一切。
“雙極之丘一別許久未見了,宏江。”
“并沒有多久,藍染。”
宏江順著眼前那雙腳向上看去,藍染臉上正掛著微笑,好像對面真是他許久沒見的老朋友。
“可我們都有了翻天覆地巨大的轉變,不,應該說我們都掙脫了身上的束縛,理當能更輕松地面對彼此。”
“你所做的事可一點都不讓人輕松。”
“這難道不是你早有準備的嗎?”藍染反問了句,繼續說道:“就像在瀞靈廷時一樣,我們的爭斗未必就不能產生共贏的結果。”
“你要井上織姬?”
藍染點點頭,他很喜歡和宏江交流的過程。對他們而言,很多事在還未見面就能達成共識,言語僅僅是最后的結果而已。
“既要帶走井上還要拿走半座空座町,太過分了吧,藍染。”
“一個井上織姬對你來說又有什么區別呢?”
“當然有區別了,你害我輸了一半,我怎么可能讓你贏呢?”
藍染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一個想要統領死神、人類和虛的英雄該說出來的話,還是說,你心里明白自己抱以厚望的小鬼并不可靠,宏江?”
“別再拖延時間了,藍染。”
宏江不愿意在一護這個話題是繼續糾纏了,直奔主題道:“這半座空座町我可以讓你都帶走,在這里的所有破面也都能安全地回到虛圈。我要的,只有還在那里的一個人類而已。”
人類?藍染輕笑兩聲,“用本屬于我的東西來交換我的東西,這可不是交易。”
“是嗎?”
宏江目光凌厲,“在斷界戰斗,又使用空間禁術打破你的空間封鎖,我靈壓不穩確實不在狀態。而有你的存在,我即便是全盛狀態也沒法短時間奈何得了你,眼下就更是做不了太多事。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有所舍棄。”
“你的判斷一向精準。”
“可別忘了,我可是有兩把斬魄刀的,藍染!”
宏江提醒了一個容易被人忽略,但卻是事實的事,“即使我不在全盛狀態我能做的也比你想象的多。”
“比如?”
“比如,殺了幾個十刃!”
宏江說著,左手猛地握在甲鬼的刀柄上,整個人的氣勢如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
藍染沒有忘記對方有第二把刀,只是他微微皺眉的樣子,似乎是沒想到宏江的態度有如此的堅決。
這不難去想,宏江的第二把斬魄刀能力詭異,似乎也能克制到鏡花水月,但它并不能支持宏江毫無顧忌的戰斗。
而那把如今顯得有些不起眼的甲鬼則不同,藍染清楚地記得,那把刀可是擋下了更木劍八全力的一刀。
此時若是同時使用兩把斬魄刀,宏江便能毫無付出地舍棄戰斗中的某種合理性,那就是用自己的安危去換取其他敵人的性命,一群不能移動的敵人的性命。
眼下,那半座城市沒有被奪去的不超過四分之一,就算被人中斷,對藍染一方來說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可為此可能會丟掉十刃……
“你不會想現在就和我決戰吧,藍染!”
值得嗎……
“為一個人類,值得嗎?”
“這句話應該問你這個虛夜宮的主人,藍染。”
是的,宏江現在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在他眼中就是值得的。藍染明白,但卻無法理解。
“你不會輕易殺了他們的。”
“我會!”
“哦?”
藍染不覺得自己會錯看宏江,所以,這個會頗讓他有些意外。
“他們現在是屬于你的東西,毀掉他們,并非是無法接受的事。”
“呵呵呵,這又有些像英雄說出的話了,名叫蝶冢宏江的英雄。”
藍染像是在感慨,手掌一推,將露出些許的鏡花水月重新送回刀鞘,毫無防備地轉過身去:“走吧,我也想看看能讓你如此認真的人類到底會是怎么樣的。”
雪緒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融化了,這并不是一種錯覺,四肢盡是無力的感覺,好像風一吹自己就會飄走似的。
曾經托著他的屋頂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二者像是被揉進了一副油畫,又像是化為河流,慢慢地,慢慢地流入不遠處漆黑的深淵。
一只手,像是跨越了真實于虛無突然出現在了這畫的世界中,它是獨特的,即便如同被攤開的顏料被拉開,但卻依然有真實的力量。
然后,將他握在掌心,把他從這奔向絕望的世界中拯救了出來!
雪緒的淚水好像也被一并帶了出來,透過那一粒粒的淚珠,宏江的身影卻無比清晰地烙在他的腦海之中。
“出乎意料的小鬼。”藍染站在烏魯奇奧拉等人旁邊,似乎有些失望:“一只小狗的忠誠并沒有實質的價值,宏江。”
腳下的城市還在移動,宏江與藍染的距離也在被拉近:“可他并不是個小狗,藍染。”
“可你同樣不是平庸的人類,感情是最接近虛假的力量。”
終于,那如油畫般的城市被徹底抽走,露出的畫布是純粹的黑。
“你很快就會認清這一點的,也能認清自己,宏江。”
藍染也一點點沒入地面,好像沒有任何事物能證明他曾出現在這里似的。
呼呼呼
烈風穿過峽谷,腳下響起宛如哀嚎般連綿不絕的聲響,證明著藍染不僅出現在這,還無情地奪去了屬于大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