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鮮血浸染的刀刃處處透露著一絲詭異感,隨著血液從刀身上滴下,空中仿佛也流下了血的淚痕。
貝爾希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被帶到了一個血的世界中,腳下的地面不知何時已經被血鋪滿,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血紅。
沒有令人壓抑的強大靈壓、也沒有即刻讓人不適的感覺,但這片血的世界處處顯露著詭異的氣息,尤其盡頭那身為這片世界主宰的卯之花,更是給人無比危險的感覺。
貝爾希想要通過自己的力量,不說完全消磨掉這詭異的血海,至少能為自己留下一片凈土。
只是能夠此刻號稱神之殺戮,其所擁有的殺戮靈子和靈力的能力,卻對這異像沒有一點影響,難道這其實是幻覺?
才產生這樣的想法,對面的卯之花突然連揮兩刀,血紅色的液體順著刀鋒化為兩條交叉的細線,朝貝爾希斬來。
雖然還不能肯定這血紅的世界究竟是幻覺還是現世,但貝爾希并沒有放松警惕,兩根長矛從背后射出,將兩道血線擊潰。
卯之花又是兩刀揮出,最后還將手中的皆盡往地上一插再一揚,血水如浪頓時朝對手涌去。
貝爾希依舊以靈子長矛應對,雖然雙腳已經踏足到那詭異的血水之中,但不知為何,他并不想過多接觸這不知是幻覺還是現實的東西,尤其當卯之花頻頻向他出招以血水向他攻擊,他就更不可能如對方所愿。
只是借著先前的斬擊,卯之花又一次逼近了他,手中滿是血水的刀鋒看似毫無規律地揮舞,但卻多以威脅他失去了右臂的右半邊身體,即便貝爾希揮舞著鎖鏈,同時不斷騰挪身子,但還是被對方刀鋒上的血水命中了一兩次。
只是這血水哪怕碰觸到他右肩的傷口,也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痛感,甚至他感覺到一絲溫暖,身體內的力量仿佛更加強大。
這是怎么回事?貝爾希心中疑惑的同時,也不抗拒體內那幾乎都要溢出來的力量,他暫時不去管這詭異的血紅世界究竟有什么用,全身心地投入到對卯之花的進攻之中。
他將手中的鎖鏈揮舞地密不透風,甚至偶爾還用鎖鏈撩起地上的血水,朝卯之花進攻而去。
卯之花數次被鎖鏈逼退,但要么是貝爾希快步逼上,要么是她重整旗鼓,兩人就這樣有些忘卻自我地顫抖在一起,短短時間就過了數百招,但雙方卻誰也傷不到誰。
對此卯之花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甚至偶爾會露出些許微笑,貝爾希則不同了,明明他覺得體內的力量是那般洶涌,甚至有些難受,好像要從胸膛爆炸出來。
這樣‘強大’的他卻漸漸失去了和對方戰斗中的優勢,一開始他還能逼退眼前這個死神,到現在,兩個人已經徹底不分高下了。
是那個死神變強了嗎?
不,他沒有感覺對方爆發出和先前不同的氣勢。
難道是我變弱了嗎?
但身體中,好似每個細胞都被力量所充斥的滿足感是那樣的真實,這是貝爾希從未感受到過的美妙感覺。
但既然不是對手變強了,也并非是自己變弱了,戰斗怎么會進行到這一步?
貝爾希出現了一瞬間的分神,卯之花卻抓住這個機會一刀直刺向貝爾希的面門。
貝爾希反應過來連忙偏頭躲過,但那被血水包裹的刀刃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卯之花手腕一轉橫過刀刃,又一次掃向貝爾希,貝爾希則身子一側一沉,用受傷的右肩把卯之花撞開。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再次閉上前進攻,反倒是后退了幾步,和對手拉開距離。
呼——呼——呼——
貝爾希胸膛一起一伏,好似一個風箱一般將空氣不斷地吸入和送出體外,他覺得疲憊,前所未有的疲憊,好想馬上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覺。
不對,我為什么會感覺疲憊,擁有著神之殺戮的我,只是這種程度的戰斗怎么會讓我覺得疲憊。
貝爾希察覺到了異樣,他一面小心戒備著卯之花,一面偷偷將目光投向其握著鎖鏈的右手。
這只手早在和卯之花的對戰中被染得通紅,但現在仔細看去,那纏在手上的鎖鏈不知何時居然嵌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他不相信地握了握手,微微的刺痛告訴他眼前的并不是幻覺。
我的皮膚、我的身體什么時候變得這樣脆弱了?
是的,貝爾希察覺到了,那莫名其妙的疲憊,以及那好似一碰就會破裂的血肉,無不在說明他的身體在衰敗的這個事實。
他將目光再次投向卯之花,恐怕這問題的答案就在那個女人身上。
“看來你終于是察覺了,察覺到并不是你身體中的力量在增強,而是你的身體在變弱,變得逐漸承受不住你體內所蘊含的力量。”
卯之花說著,將皆盡舉在面前,“我的卍解名為皆盡,要直白一點說的話,就是皆到盡頭的意思。”
“身體、靈壓、乃至生命,都會按照我的意愿,在我解放卍解之時,不受控制地朝著盡頭走去,包括我在內,也同樣如此。”
“明白了嗎,滅卻師啊。”卯之花輕聲說著:“我們早就走在身體終將會腐朽的路上,并不受控制地朝著那盡頭狂奔。就如同兩個后路被不停切斷的人,前進是唯一的選擇,勝者才能在方寸之間得到喘息。”
“好好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滅卻師。”卯之花說著,刀尖向貝爾希一指,“好好看看你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吧。”
貝爾希聽到這話,下意識用左手摸了摸胸膛。
他那魁梧的身軀就好似果凍一般,輕輕一按胸口就凹陷了下去,鮮血逐漸染紅他白色的衣裳。
“既然是不分敵我,那你的身體也一樣到達極限了吧?”貝爾希勉強笑著,仿佛是在給自己安慰,“甚至你現在可能還不如我,連站著都已經困難了吧!”
“沒錯,不受控制的話,我已經是一具白骨了。”
卯之花說著,伸出自己的左手,上面已經沒有半點皮膚,森白的骨手看上去有些駭人。
可不等貝爾希得意,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雙手又恢復原樣,好像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所謂的皆盡,也只是那女人所開的一個玩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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