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海風風火火的跑進里屋,一分鐘后把藥箱吃力的搬了過來,這箱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方方正正的,長寬高均達到了半米。
劉叔打開藥箱,從中取出一把醫用剪刀,又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大碗面那么大的塑料盒,而后用剪刀刺破了蟒蛇腸子。
一滴晶瑩的液體從破口處滲了出來,像琥珀的顏色,略微有點粘稠。
劉叔用手指蘸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被歲月侵蝕的臉慢慢多了些笑容,頻頻點頭,說道:“沒錯了!”
一直圍觀的眾人當即發出陣陣歡呼,榮皓則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想不到不經意間帶出來的東西還能救自己一命,這絕對是上天給予的造化,自己命不該絕。
劉叔現場治療,消毒之后,用手術刀在那三條隆起的位置小心翼翼的下刀,而后用鑷子先后扯出了三根頭發形狀的蟲子,又把蟒蛇腸子里面的藥水順著切口滴了進去。
劉叔似乎怕不夠徹底,畢竟這種東西生命力極強,如果有一只蟲卵僥幸活命,那肯定是致命的。于是又用針管一一進行了皮下注射,最終包扎。
看著盒子里依舊還在跳躍扭動的三條菌絲,眾人只看的頭皮發炸汗毛倒豎。
劉叔把蟒蛇腸子中的藥水分成數個藥瓶,對榮皓微微笑道:“看在大海的份上,我不收你錢,不過,這藥水你用不完,所以我打算留一些,你沒意見吧?”
榮皓點點頭:“當然沒意見!”
劉叔滿意的嗯了一聲,將四個瓶子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藥箱,然后把剩下的兩瓶遞給榮皓,而后從藥箱中取出十幾支注射器一并塞進榮皓的背包:“早晚各注射一次,患處皮下注射,這兩瓶打完,就沒事了!”
榮皓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很是感激,突然間就覺得眼前這位老人神圣的像是一個天使。
從被告知只能坐以待斃等死,到現在的打完兩瓶藥水就會沒事,心臟在天堂和地獄之間走了一遭,這種感覺實在是壓抑到了極點,又舒暢到了極點。
劉叔忙完一切,把藥箱蓋子蓋上,推給董海,董海則是屁顛屁顛的重新抱著藥箱送進了里屋。
劉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饒有興致的說道:“你們怎么會遇到這種邪祟之物?在哪里遇到的,說給我聽聽。”
董海不遑多讓,簡單敘述了事情的大體經過。
劉叔越聽臉色越是沉重,看起來他得知清水湖下還有這么一個地方之后也是被震驚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徐徐說道:“這個田勇的傳說我知道一些,除了你們知曉的,我再補充一點。當年一千人的隊伍消失之后,邪師放話將來田勇會帶領一千多名化作靈尸的大部隊重生復仇。齊桓公聞聽消息寢食難安,找來當時最有名氣的術士趙屯處理這件事。傳聞趙屯用盡各種手段費盡心思才找到田勇以及一千多名死士藏身的地方,那是幾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時候,局面已經無法控制。各類靈尸已經初現端倪,除了想辦法鎮壓封印沒有其他辦法。按照你們的說法,趙屯當年應該是用蜂膠給那些盛放靈尸的瓦罐陶罐的罐口進行了密封,否則那些邪物早就突破而出了。至于那個像是白玉的手串,我估計那是趙屯用道法研究出的專門對付田勇的東西。你們說那只手串一直被陽靈托在手心,所以那東西應該是陰靈以及靈尸的克星,對于陽靈或者是有生命的活體之物估計沒有任何效用。事情的發生充滿戲劇化,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趙屯不愧是屈指可數的術士大能。也虧得田勇被你們無意間用手串化成膿水,如果這東西真正涅槃重生跑出來,除了探秘人系統的前一百位有人在場,恐怕就憑你們,再來一百個也抵擋不住。”
眾人聽的心驚,榮皓同樣感覺劉叔說的有點神乎其神了,有這種輕敵的想法可能和田勇的活尸被簡單的搞死有很大關系。
董海面色慌張的湊過來,也不在乎旁邊有女同志,直接掀起衣服對劉叔說道:“您老也給我瞧瞧,我當時被扒皮血尸的指甲刺進了肚子,您給看看有沒有問題!”
劉叔打量了一番,搖了搖頭:“說白了那個邪師化作的扒皮血尸不是靈尸,我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他其實是一個活人,并不是死尸!”
此言一出更加震驚了圍攏在四周的幾個人,扒皮血尸是活人?那可是春秋戰國時期,距今兩千二百到兩千七百年了!況且又是在水下,簡直不敢想象。這種說法,真正超出了人對生命的理解范圍和接受程度。
劉叔嘴角浮現出一抹難以捉摸的笑:“這世上難以解釋的事情太多了,你們進入探秘人這一行,以后接觸的會越來越多,接觸的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榮皓開始對這位相貌與年齡極其不相符的老人產生興趣,他似乎通曉一切,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這位老人也是個老資格的探秘人。
劉叔突然問道:“你們的進門師父都是誰?”
榮皓回復:“關云兆。”
文洋說:“楊金貴。”
劉叔聽到他們兩人相繼說出的名字,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哈哈笑道:“原來都是老熟人啊!關云兆我可是太熟悉了,我倆年齡差不多,以前也數次合作,包括大海的進門師父欒東,二十年前我們三個相互間熟悉的很。不過關老弟為人低調,不喜歡招搖,我喜歡跟他合作,但說實話我不怎么喜歡他這個人,太悶了!還是欒東兄弟比較對我的胃口。至于楊金貴老兄,我跟他也有所接觸,曾經也找他幫忙開鎖來著。這人是個百年難遇的開鎖天才,甭管多么復雜的鎖匙到他手里就沒有打不開的。但是楊老兄生性不喜歡名利,視金錢如糞土,一心趴在家里研究開鎖技術,并不關心自己的探秘人等級,我還真沒聽說他老人家接觸過陰靈。”
提到這三個人,劉叔心情大悅,提起往事更是滔滔不絕,說到最后,感嘆道:“除了欒東老弟,其他兩位我也有十幾年不曾見過了!他們可都還安好?”
榮皓嘆了口氣:“我關叔因傷人性命身陷囹圄,監獄服刑期間得了絕癥,前幾天離世了。”
文洋擦了把眼淚,滿懷感傷地說:“老鎖匠被青芒用請的方式要挾,打開一個銅盒,沒想到盒子里有毒氣,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都被毒氣攻心當場死亡,老鎖匠也不曾幸免。死的那幾個人里面有青芒首領張濤的三弟,張濤一怒之下連老鎖匠的尸體都給大卸八塊,唉!”
劉叔的笑容逐漸凝固,喃喃道:“真是不幸!想不到這兩位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緩緩的搖了搖頭,劉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渾濁的眼睛泛起一層水霧。他扭頭看向董海,感慨道:“欒東老弟現在怎么樣了?算起來我也有大半年沒見過他了。”
董海撓了撓頭,回道:“師父年初去了海城,究竟是去做什么,我不清楚,他老人家也不會跟我細說,只是這一去接近十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道現在什么情況。”
劉叔嗯了一聲,仿佛按照他對欒東的了解,這才是欒東的一貫作風。
想到什么,劉叔沉默了幾秒鐘,繼而雙手微微顫抖,臉上浮現出黑線,憤懣道:“青芒這種獵靈組織就是探秘人系統中的蛀蟲,據說平日里還囂張跋扈欺壓百姓,這些人絕對沒有好下場。據我所知,現在獵靈組織越來越多,我們當年的探秘人風氣全然沒了!系統那些管事兒的大人物都是瞎眼嗎?就這么任由他們胡作非為?現在的人心啊!真是捉摸不定,真的是被利欲熏心了!整個系統,都變味了!”
董海低聲說道:“我師父說現在系統中大部分名次靠前的探秘人都在用大量收購陰靈的方式進行刷分,這也就催生了獵靈組織的興起,以后這種牟利的獵靈師只會越來越多,會越來越混亂。”
“啪”的一聲,劉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消瘦枯槁的身子在顫抖:“當年我退出排行榜爭奪就是因為有些人利用邪門歪道有失公正,現在這種有悖人倫道德的做法竟然愈演愈烈,簡直就是這個職業這個系統的悲哀!”
董海苦笑道:“時代不同了,哪一行都存在走捷徑的情況,什么人倫道德,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劉叔,要不然您老重出江湖,帶著我們大干一場,有您帶路,我就不信他們刷分能比我們以身犯險來的更快!”
劉叔畢竟是個有城府的人,逐漸恢復常態,干笑兩聲:“哈哈……我都半個身子埋進黃土的人了,這么多年早就沒有那種激情咯!現在守著一家老小,享受天倫之樂,這種日子比起跟陰靈打交道在地下摸爬滾打,安穩的多!”
見劉叔的情緒逐漸緩和,榮皓咳嗽一聲,摸出手機找到之前文洋發給他的那三張鹿皮地圖照片,遞了過來。
像劉叔這種探秘人中的老油子,既然遇到,榮皓不想錯過所有可能的機會。
榮皓遞過來一根煙,客客氣氣的說道:“劉叔,麻煩您給看一下這三張地圖的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