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蓋勝在府中大擺宴席,為贏風冕接風。
美麗的歌姬為這只即將要前往邊境的隊伍歡歌載舞,一時間弄得整座錦元城都增添了幾分熱鬧。
煙花照耀夜空,夜色下的長街站滿老幼婦孺,而他們都知道今夜有一位來自西洲城的貴人正在將軍府里用餐。
“殿下,可還滿意?”蓋勝端起一碗冬涼釀朝贏風冕敬酒。
冬涼釀的味道還是和在西洲城里時聞到的一模一樣,極其濃烈。
贏風冕嗅了一口,打了個寒戰,錦元城的冬涼釀似乎比西洲的還要寒冷徹骨一些。
他伸出干燥的舌頭,輕輕地舔舐了一口,“好酒,冰鎮了的冬涼釀比溫熱的似乎更加讓人印象深刻。”
蓋勝怔了一怔,然后微微一笑,“印象深刻這四個字不知道殿下做何解?”
贏風冕又飲過了第二杯,這次豪飲,不像之前那樣只是輕輕地舔舐一口,更加肆意起來了。
他輕松閉上眼睛片刻,感受著冬涼釀的味道,待到再次睜開時笑道:“這讓人覺得心極其寧靜,仿佛雪里看花,雪中漫步一般。”
蓋勝點點頭,“冰窖里的冬涼釀飽受寒氣的包圍,雖然失去了溫熱時的爽快口感,但是冰冷而苦澀的味道反而讓人覺得極其的釋然。”
徐三刀當年在風刀教時,師父風刀老祖就酷愛喜歡飲冷酒、吃冷菜,從不喜歡吃熱過的酒菜,風刀老祖說冷了的酒菜才是雪國的酒菜。
抓起眼前的一杯酒,徐三刀一飲而下,寒氣從嘴中噴出,爐火里微微溫熱的冬涼釀尚且是寒冷的,而這之間從冰窖里取出的冬涼釀就更加冰涼不可阻擋了。
寒氣入體,徐三刀顫抖著臉頰,強撐著說道:“好酒,非常讓人印象深刻。”
確實讓人印象深刻了……
贏風冕心想自己扛寒能力20多,才敢飲那么大碗酒,而他又沒有特殊的抗寒體質居然敢直接灌一碗!
直到說自己身體稍有不適提前離開時,徐三刀的面頰還在微微顫抖著。
贏風冕用神問看了他一眼。
發現狀態:凍傷
……
蓋勝向贏風冕和蘇漫等人講述自己年輕時跟隨囚炎皇帝南征北戰的經歷,一講起自己當年在戰場上如何威風,就一臉的自豪,不過當他講到高潮時,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又不忍下再講下去。
終究還是老了。
大家談笑間,一道白色的光影從門外躍了進來。
隨著那個身影的,還有一股低溫的壓迫。
那道光影落在桌子上,然后又彈向贏風冕的位置。
幾乎是同時蘇漫和路遙之都出手了。
然而還是被蓋勝搶先出手了,他往那道白色光影里抓去……
伸回手時只見手里正捏著一只小貓,毛發雪白,散著寒氣。
是白花花!
贏風冕幾乎要叫了出來,差點失了態,捂著嘴偷笑著。
這小東西竟然從西洲城偷跑了出來?
贏風冕說道:“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還請老將軍將他還給我。”
蓋勝將白貓遞給了贏風冕,好在沒有殺念,不然剛剛那看似簡單的一手其實完全可以將白貓捏死。
白貓在回到贏風冕的懷里時,狠狠地踢了蓋勝一腳,鋼刃一般的爪子砸在他手臂上的護鎧上,竟然沒有一絲的作用,反而震得它爪子疼。
“喵嗚——”
蓋勝大笑道,伸手揉了揉白貓的頭,“這小東西,脾氣還真大。”
贏風冕難為情地說道:“花花不喜歡除了我以外的男人摸它,平時在家里都是夫人帶的。”
這話的意思是在怪罪嗎?
蓋勝嚇得直接半跪在了地上,“是老臣冒犯和唐突了。”
這老將軍也太耿直了吧。
贏風冕心想自己只是實話實說,而他以為話里有話。
這就很尷尬了。
“老將軍快起來,我意思是白花花不喜歡生人,但將軍乃是魏國江山的鐵壁,自然無妨。”贏風冕隨口一句就化開了尷尬,還有意無意地拉攏了一下蓋勝。
蓋老將軍一聽,滿臉笑意地站了起來。
蘇漫也走向前朝蓋勝敬酒,“殿下乃是寬容之人,是魏國的將來,老將軍是魏國的曾經,兩代人今日在此想逢,怎么能如此見怪呢?”
蓋勝接過酒,輕聲“嗯”了一句,覺得反倒是自己多心導致的失禮了。
路遙之也上前來向蓋勝敬酒,想起剛剛他的出手,贊嘆道:“將軍雄風依舊,實力仍然不下當年,佩服。”
蓋勝面對敬酒,不好意思不飲。
兩大碗的冬涼釀飲下,整個人就覺得暈乎乎了。
蘇漫和路遙之看向贏風冕,贏風冕抱著白貓,神情很平靜。
想要在錦元城除掉徐三刀,那第一步當然是要像把城主灌醉,不能完全確定蓋勝是囚炎皇帝的人,要是已經暗自里和云沉攪在一起,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蓋勝果然自述不勝酒力被人抬了下去。
酒宴還在繼續,蘇漫還在場上應付著黑風鐵騎的士兵們,不過這個任務顯得很簡單,美酒佳肴面前,在這樣的寒冷冬夜里,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黑風鐵騎都不可自拔了。
哪管他真假,世上事如夢如泡影,轉瞬即逝,只管及時行樂便是了。
畢竟這可是扶風王殿下的命令……
贏風冕和路遙之借機解手,悄然離席,沒人注意到兩人的離去。
路遙之走到府中的角落,而贏風冕早已抱著白貓在那里等候。
白貓在蟾龍寨見過路遙之,喵嗚一聲就要叫喚出來,好在贏風冕及時堵住了它的嘴。
“安靜,花花。”他低聲說道,做出了一個手勢。
白花花搖了搖尾巴,示意同意。
這是狗?
贏風冕看著它搖尾巴的樣子想起了街市上看見的大黃狗,之前在西洲城每次路過街邊,看到那條大黃狗,他都會丟去一個肉包子。
每次咬到肉包子,它就會像白花花這樣搖搖尾巴。
大概是很開心。
白貓好像挺喜歡現在的路遙之,跟隨贏風冕的路遙之。
贏風冕幽聲問道:“先生準備何時何處動手,今夜機會難得。”
路遙之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屬下早就動手了,按照時間計算,現在該毒發了。”
……
一聲求救聲從內院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