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怎么了?”
白車兒露出疑惑的神色看著贏風冕。
他的聲音就仿佛一柄冰冷的小刀從天而降,讓人發自心底的膽寒。
特別是對于一個出了神的人而言。
贏風冕一怔,嚇了一跳,說道:“你怎么突然說話了……”
“我不是一直在和您說話嗎?”白車兒詫異地看著贏風冕。
贏風冕沉默不語。
過了一小會兒,他問道:“車兒,你說我用自己的身份逼迫風啟老頭,讓我進去,你覺得怎么樣?”
白車兒說道:“這當然不怎么樣啊,殿下若是這樣進了山,那大將軍回來該怎么解釋,而且我隱約覺得風啟老頭的地位似乎不亞于大將軍,大將軍對他似乎有點不一樣,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
贏風冕說道:“你見過風啟嗎?你怎么知道大將軍對他不一樣。”
白車兒反問道:“殿下見過一個人從不出山,一直鎮守在焚暮山中的吧,就連徐治將軍都要跟隨云沉作戰,而風啟率領著最有名的風啟軍,卻從來沒有參加過對戎劍國的任何一場戰斗,就像生來就是守護這座山門一樣,你見過這樣的將軍嗎?”
贏風冕仔細想了一想,確實如此,就連風雪風霧都會偶爾參加軍中演練,可是風啟卻總是留在飛流門上,從不踏出半步。
而且說實話,更讓贏風冕感到好奇的是云沉不僅對風啟,就連對待風霧和風雪都是一樣的態度,沒有讓他們上戰場,就算愛屋及烏,那也愛過頭了吧。
贏風冕覺得白車兒的話很有道理,“確實是這樣的,不過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這些的,我第一次去飛流門的時候陪我的是徐府怨。”
白車兒側過頭去笑著,“當然是問徐二公子的。”
贏風冕說道:“什么時候,你們關系這么好了?”
白車兒說道:“沒有,只是徐二公子常來找殿下,而你有幾次不在,我便和他閑聊了起來。”
贏風冕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白車兒遠遠看著風啟那染白的長發,幽幽說道:“他真的只是天感境嗎?”
贏風冕曾經第一次見到風啟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疑問,但是神問告訴他,風啟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天感境。
贏風冕和白車兒相視一眼,眼中都是對這個老人越來越多的疑問。
這時候天空中又飛過一只冰藍鳥,一聲長嘯后抖落海藍色的絨毛,羽毛落在焚暮山上。
贏風冕這時候忽然靈機一動,他眼中迸射出一抹明亮的光芒。
白車兒問道:“殿下有辦法了?”
贏風冕有些興奮地說道:“車兒,你小時候玩過風箏嗎?”
白車兒雖然很小的時候就被魔獸的精神游絲污染,然后進入地牢。
但是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看見過豬跑嗎?
魏國雖然總是大雪紛飛,然而雪停泊的片刻時光里,總會有孩子拿起風箏去玩耍。
而在太殤城的街道上,就常有孩子拿著風箏滿街的奔跑,白車兒常常會滿是羨慕地看著那些追逐在長街里的少年們。
一想起往事,白車兒的眼里竟然生出一些水霧,雖然只是淡淡的藏在眼角,但還是難逃贏風冕細心的捕捉。
贏風冕有些意料不到自己無意的話竟然會引發車兒的回憶,他連忙繼續說道:“等回到西洲,我帶你放風箏。”
白車兒原本有些悲傷的眉眼驟然舒展開來,露出白色的牙齒,欣然地道:“那殿下可不要忘記了哦。”
贏風冕“嗯”了一聲。
一片雪花來落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冰涼。
可是何時能再回到西洲城呢?
也不知道周玲玲現在過得如何?
贏風冕沉淀了一下情緒,看了一眼飛流門,再次想起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他說道:“或許我們真的能飛進山門。”
白車兒瞪著大眼睛,“殿下你會飛?”
贏風冕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不只是我,還有你。”
說罷,贏風冕就拉著白車兒走回了大營。
大營中的人已經稀稀落落,神道軍的兄弟們不知道何時已經守在了贏風冕的大營之外。
看著這些熟悉的面孔,贏風冕的心里生出一絲慰藉。
神道軍紛紛向贏風冕行禮,他一揮手,讓大家不要太過拘泥,畢竟不是在西洲,這些禮儀又不用做給西洲的那些監管禮儀的官員看。
贏風冕讓白車兒進大帳休息,然后直接神秘兮兮的對幾個士兵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話后,才進入大帳。
白車兒隱約聽見似乎是讓那幾個士兵準備一些什么材料。
木頭?
傘紙?
白車兒在大帳中已經燃起了爐火,他不確定自己聽的是否是正確的。
帳中溫度緩緩上升,他看向路遙之,路遙之任然在昏迷,然而看起來就像熟睡一樣,雙眼禁閉,睫毛不眨,很長時間才會有一次緩慢的呼吸。
這時候贏風冕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了路遙之的床旁,站在那里,然后坐到了床旁,閉著眼睛,漸漸地就像是一樽佛像一樣,一動不動的休憩著。
贏風冕的手搭在路遙之的脈搏之上,應是在感受著太多恢復情況。
關于搭脈,還是路遙之讓他學到的更多從脈搏上去診斷一個人的生命情況。
如果脈率過快,說明情緒很激動,或者病情危重。
如果脈率忽快忽慢,甚至偶爾會停頓一下,說明是奇脈,或者短促脈,那說明身體贓器出現了問題。
白車兒不敢出聲打擾。
過了好久,贏風冕才起身從穿旁坐到地上的羊毛毯上。
他像平常一樣雙手放在爐火上烘烤著,手掌上的低溫因為碰到暖洋洋的氣溫,生出一圈紅潤。
白車兒問道:“路先生怎么樣了?”
贏風冕臉色平靜地回答道:“暫時還死不了。”
白車兒能感受到當眼前的殿下說出這句話時,心中的痛苦。
他一定是很痛苦,說出這樣的話。
白車兒太了解了贏風冕了,每次他難過的時候,眉骨就會微皺,而且會不自覺的做假裝做某事。
“殿下,您的爐火已經滅了……”
贏風冕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面前的爐火確實已經燒盡了。
就在剛剛,他感受到暖洋洋的時候,已經是炭火快要燃盡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