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麻衣在那個家里感受到的痛苦遠勝于她的描述。
若非真的失望到了極點，不再知道如何與空木徹相處，又怎么會在斷絕關系時那么決絕。
現在應該果斷拒絕，麻溜的離開才是正解。
然而路德還是同意了，此前他從未和空木徹進行過一次交流。
或許是出于好奇，或許是因為和麻衣求婚的關系，他想讓空木徹有個心理準備，不要突然鬧出些奇怪的事情。
總而言之，他打算借著這餐飯，攤個牌。
會場的人完全散去之后，在酒店服務員的帶領下，路德和空木徹來到了酒店頂層的包廂。
果然是提前備好了晚宴，滿滿一桌精致的菜肴，生怕路德不夠吃一樣，服務員仍在往包廂里上菜，直到盤子徹底擺不下，空木徹才揮揮手，示意先溫著，等會上。
“吃不完吧…”路德落座后看著眼前的菜品，有些目瞪口呆。
空木徹笑了：“你的瑪力露麗也這么認為嗎？”
看來空木徹對路德的精靈了解得很透徹，也對路德很是了解。
既然攜帶精靈參加了這樣的場合，路德是不會讓他們稍微吃點調配好的精靈食物就完事的。
考慮到兩個人有話要談，空木徹推開了專門給精靈進食的包廂的另一個房間，里面是和這邊房間差不多一樣的布置，餐桌上已經擺了一半的食物。
“喜歡吃什么，選一下，其他的我讓服務員送進去包間，瑪力露麗看起來等不及了。”
路德隨便點了幾個看起來比較有食欲的，剩余的都被端了過去，里面已經傳來了瑪力露麗掃蕩食物的聲音。
隨著服務員把門關上，包廂里一下安靜了下來。
路德和空木徹都在隨意地夾著菜，兩個人似乎都沒有要說話的想法。
直到空木徹扒開酒塞，往路德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路德才立刻站了起來，接過酒瓶子，幫著空木徹也斟上。
再怎么說空木徹也算是自己的長輩，這事真輪不到他做。
路德又夾了一筷子菜，用紙巾擦擦嘴，說：“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的，不如直說，為我斟酒，請我吃飯…說實在的，雖然麻衣不喜歡你，但是你仍是我的長輩，用不著這么客氣。”
空木徹抿了一口葡萄酒，捏著酒杯出神了一會，嘴唇顫了顫，問：“麻衣還好嗎？”
“挺好的，吃好，睡好，每天都很開心。”
“這樣的旅行生活她還適應嗎？”空木徹接著問。
“還行。”
“那就好…”
問題問完又是各自夾菜，吃飯，喝酒，沉默。
空木徹問的問題干巴巴的，路德的回答也一點營養沒有。
受不了這種氛圍，路德把筷子放下，用平靜的語氣開口說道：“我和麻衣求婚了。”
拿著酒杯正在喝酒的空木徹手臂顫抖，杯壁里葡萄酒一陣晃蕩。
“她答應了。”
空木徹緩緩把視線對上路德的雙眼，許久，他發現路德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剛才的話就是在陳述事實。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表情能這么復雜多變。
苦澀，悲傷，不悅，以及努力試圖抑制下去的憤懣，一一在空木徹臉上浮現。
“麻衣她還年輕…還小。”
空木徹努力保持鎮定，又喝了一口酒，但是杯子里泛起的玫紅色漣漪出賣了他的此刻的心情。
路德看著空木徹，繼續說道：“島上的房子修好，第一批住客的別墅和莊園全部完工，我就會和麻衣完婚，根據現有的人手和精細化施工所需的時間估計…一年至兩年就可以完成。”
空木徹用手捂住臉：“你們才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彼此之間還不夠了解。”
“目前為止，我和她一次矛盾都沒有鬧過。她知道我需要什么，所以總是會默默幫我準備好，就像是鈴蘭大會期間，她會主動讓開空間，讓我獨處，讓我有處理信息的時間。”
“我也知道她需要什么，為了規避開我討厭的事情，她努力做出了避讓，所以我會想辦法逗她開心，讓她把積累的壓力釋放出來。”
“也許時候我們總會有發生矛盾的一天，但是我和她有一起面對的心理準備。”
“如果這還不是了解…也許我需要窺伺人心的能力，才能去愛她了。”路德輕聲說道。
良久的沉默后，空木徹問：“你最初是因為什么喜歡上麻衣的？”
“她長得很好看，很可愛。”路德不假思索，迅速回答。
空木徹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路德的補充，確信再沒有其他了。
“就是因為這個？”空木徹低喝道。
路德嘴巴有些干，隨口把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不然呢？”路德反問，“一開始喜歡上一個人，理由大多都是一個人好看，亦或是他做了什么觸動你的事情吧？”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兩個人才會相互接觸，產生羈絆，互相聯系起來，逐漸確認對方的心意，成為彼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路德很坦然地承認，當初正是因為被麻衣的樣子所吸引，才組的隊，慢慢熟悉，了解到她的璀璨，逐漸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聽麻衣說起，你現在的夫人是個很漂亮的美女，不知你當初選擇她時候…第一個瞬間是被什么所吸引？”
“如果你有一眼看到內在美的能力，當我沒說。”
空木徹再次陷入了沉默，被路德噎得有些說不出話的他只能喝悶酒。
“你覺得，最初的麻衣是為什么會喜歡上你？”
看得出空木徹在努力地尋找一個解，想不通的他最終把問題交給了路德。
路德嘆息一聲：“你確定要我說？”
空木徹重重地點頭。
“首先需要感謝你，因為你對麻衣管得太寬，太多，讓她每天都感到非常痛苦。于是從小就夢想離開家獨自生活的她，在離開家之后肆意地享受著無拘無束的感覺。”
“我很幸運，遇到了那個時候的她，我們個性在某些方面互補，但又很相近…也許都在對方身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吧。”
就像是精靈靠氣味尋找同伴一樣，那時的兩個人沒準真的嗅到了對方身上的味道。
路德尋找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歸屬，迷茫，不知前路。
麻衣則是離開了一直養育自己的家，開始獨自旅行，尋找著可以信賴的同伴。
兩個人從用約戰軟件的積分釣魚開始，臭味相同，一拍即合…
仔細想來，必須得感謝一下聯盟開發出來的約戰軟件，沒有他提供的日常，自己和麻衣說不定真的會錯過。
可惜在完成使命之后，約戰軟件就因為刷分事件徹底下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