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知府衙門，何重攤開圣旨，上面寫著讓闕山衛北上抗擊韃靼軍。
“南方久安，軍隊腐化，此后，將輪流抽調南方軍隊北上，以達練兵之術，闕山衛此次北上，將會是開始，望何重務負圣恩。”
這是朝中恩師劉大夏給何重發來的密信，提醒何重不要阻攔此事。
何重放下書信輕輕揉著兩額，有些頭疼，南方多煙雨，這個天氣卻讓何重難以適應。
“闕山衛？可……為何偏偏是闕山衛？”何重呢喃。
此事，絕對不會如恩師所說簡單。
只是，既然旨意已經下達，他何重照辦就是了，如果有人想要阻擋，那就去吧，他何重不會攔著。
“大人，同知沈聳大人求見。”外頭有人稟告。
何重收起書信，將圣旨放在桌子一腳。
“讓他進來。”
沈聳走進何重屋中。
“何大人。”沈聳行禮。
何重點點頭。
沈聳道了兩句閑話，便問：“何大人，下官聽聞，北平城來了旨意，要讓闕山衛北上抗擊韃靼人，不知可有其事？”
何重心中冷笑，這消息，果真快得很。
“不錯，圣上旨意，我金陵城長治久安，轄內無戰事，便想著調派軍隊前往邊關，以報國恩。”
沈聳得了確切答案，道：“何大人，此事，下官認為不妥。”
“奧，為何？”何重問。
沈聳道：“我金陵周遭軍隊就那般多，如果有人眼看金陵城空，起了歹意，我等該如何應對？”
這完全可以作為反駁旨意的一個最佳理由。
何重笑笑，他想過有人會反對，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么快。
“沈同知，這是陛下旨意，也是朝中諸位重臣商議而出的結果，并不是你我一句話就能夠否定的。”
他何重是不會做這個出頭鳥的，既然恩師信中都已經說明，這只是一個開頭，既然是開頭，那就勢必做好了有阻力的準備。
北平城里頭的那些人不是傻子，甚至于，那里的斗爭比金陵城更厲害。
沈聳當然知道這個結果，也知道何重不會就這般上折子。
所以，這是試探，試探何重的意思。
“何大人想的周全，是下官多嘴了，不過，為了金陵城的安危，下官萬萬不能茍同。”
“沈同知當然可以給陛下寫奏折，稟明此事的利害。”
何重不會阻止沈聳的做法，因為，沈聳代表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一個派系，一個有著千絲萬縷利益的派系。
這是事情，何重不會插手，但他會給恩師劉大夏寫明情況，讓恩師去斟酌如何去做。
沈聳朝著何重拱手，“下官告退。”
“慢走。”
等送走了沈聳，何重坐下，執筆而寫。
看來，此事的阻力極大，北平城中應當早做準備。
而此刻的黃慎已經帶著老黑等一眾黃家堡族兵入了金陵城。
“老黑，你跟著我去知府衙門就可以了，剩余人，去府中等著吧。”黃慎道。
這般多的人直接站在金陵城知府門前也是不妥。
“少爺小心。”
說完，黃東東馬老三他們率著人去了黃府。
“我們走吧。”
黃慎和老黑兩人策馬朝著金陵城知府而去。
在知府門前亮了腰牌，黃慎和老黑徑直而入。
“黃慎，你可接到了旨意？”何重見到黃慎直接問道。
黃慎點頭道：“是，應陛下旨意，率領闕山衛北上抗擊韃靼軍隊。”
何重抬頭看了下黃慎，問：“你什么意思？”
既然要親自點名闕山衛北上，那就應該問問這位闕山衛的實際掌控者什么意思。
黃慎說道：“沒什么意思，遵從旨意而行。”
這倒是一個聰明人。
他黃慎得了圣旨，自然不敢違抗旨意，誰也挑不出毛病。
“可有人不愿讓你們北上。”
黃慎表示疑惑。
“望大人解惑。”
何重背負雙手，走到窗邊，看到了院里等著的老黑。
“那位就是你的隨身護衛吧？”
黃慎點頭，“老黑，擅長用刀。”
“看著不錯，身手應該更不錯。”
“是的。”
聊完這個話題，何重回歸正題。
“南北之爭你知道嗎？”何重直接挑出最關鍵性點。
黃慎明白南北之爭，可這，與闕山衛北上有什么關聯。
何重繼續說道：“當初，有人不同意遷都北平城，可又阻擋不了這種大勢，于是，便有人隱匿了下來，暗中發難，一直想要證明遷都北平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金陵城成了一個養老的地方，有些人手中的權利也漸漸被架空，不再風光。”
“如今，北方有戰事發生，想要調南方軍隊北上幫忙，自然有人看不慣，會出手阻攔。”
“我這么說，你可明白了？”
何重盯著黃慎。
黃慎算是聽明白了，“大明，分南北，可國人，都是大明人，北方被攻陷，對南方就有好處嗎？屬下不這么認為。”
這種人該殺！
何重哈哈一笑，指著黃慎道：“嗯，你這種說法我也認同，不過，不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去，對你以后的官涯不好。”
這算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吧。
黃慎心領。
“可有的人他不這么認為，他只管自己的死活，不會去管更多人的死活，包括大明。”
這種人是自私自利的，可什么時候都少不了自私自利的人。
別氣惱，這種人你改變不了他什么。
“此番下旨要求闕山衛北上，已經有人跳了出來，擇日就會向北平城哭喊難處。”
“到了那時候，恐怕就是禍亂了。”
黃慎問：“誰？”
何重轉過頭看著黃慎，“金陵同知，沈聳。”
黃慎默念了一遍，好生熟悉的名字。
忽然間，黃慎想了起來，這沈聳，不就是闕山衛的百戶魯均文的靠山嗎？
不過，如今魯均文被下了獄，翻騰不起什么浪花。
不過金陵同知只低于何重一人，權利極大，就連何重都不得不思慮再三。
“這種人，該殺！”
黃慎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
何重倒是被嚇了一跳，這年輕人，殺氣很重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