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盡快習慣破虜的天氣就得如往常一般，該操練就操練，該吃飯就得吃飯。
操練了一天時間，闕山衛眾兵士身體乏憊，黃慎讓伙房給加餐。
“弄些彘肉，塊切大些，煮爛煮透，再放上白菜，讓眾兵士吃飽。”
吃多好黃慎不敢保證，可若要餓不著肚子，黃慎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本來，闕山衛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些難民，這幾個月下來，他們的臉上早就沒了黃色，滿滿的紅潤。
有人打探到今日晚飯吃白菜燉彘肉，大都歡喜。
自從進了闕山衛，雖說操練辛苦，可頓頓飯菜沒差過，甚至連他們想都不敢想的餉銀都是足量按時發放。
遇著這樣的主將，是他們的福氣。
沒有人想著逃跑，甚至還有人想著此番能不能殺幾個敵軍，掙些戰功，回家娶個婆娘努努力生他幾個兔崽子過日子呢。
這就是希望，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動力和拼勁。
吃晚飯的時候，老黑在一旁飲著酒，嚴嵩嘴饞，欲要討要一杯。
“黑教頭，獨樂不如眾樂，獨飲不如眾飲。”嚴嵩道。
老黑先是看了眼嚴嵩，又瞅了眼黃慎，搖頭道：“軍中禁止飲酒。”便拒絕了嚴嵩的要求。
嚴嵩苦笑，這位黑教頭臉黑的很，有時候連黃慎的面子也不會給，有時候甚至都會讓嚴嵩覺得，他倆到底誰是主子誰是護衛。
黃慎大口咬下了一半手中饃饃，又往嘴中灌了一大口的菜湯，很舒坦，渾身暖洋洋的。
“嚴經歷，等打退了韃靼敵軍，我陪著你痛飲！”
嚴嵩笑說：“那屬下可記著了。”
黃慎先將肚子填了個七八成飽，看著手中還剩兩個的饃饃，開始細吞慢咽。
“對了，今日大軍可有軍報發下來？”黃慎問。
嚴嵩搖頭。
“還未有，這一路上，也就聽說先鋒軍和韃靼軍有過遭遇戰，還沒打多長時間雙方就都撤退了，其余，還沒聽過哪里有過戰斗。”
好幾萬大明軍隊出塞與韃靼人作戰，總不能徒耗錢糧，最后連面都沒見就退了吧。
丟人。
黃慎低頭吃著飯菜不語。
按理說，韃靼人不可能一聽說明軍至此就撤退的，他們草原上不是受了難嗎？那些牲畜減少，肯定要從大明掠些物資回去的。
那么，韃靼軍是在躲著他們明軍，繼而游擊偷襲各處城關，然后掠去大量的人丁牲畜金銀。
再者，韃靼軍藏在暗處，準備對明軍來一場偷襲，只有徹底擊敗這支大軍，他們才能夠毫無顧忌的攻打大明各處城關。
不然，被包了餃子就不妙了。
哪種可能性都是會有的，就看明軍的斥候能否探聽到了。
軍帳里頭喝了一大碗烈酒的老黑臉色紅潤，接著幾口就將面前的飯菜扒拉一空。
不就吃個飯嗎？何至于如此耽擱時間。
呼哧哧。
一陣聲響后，軍帳中就剩下嚴嵩還在吃著飯菜了。
嚴嵩一看，得，以后自己也得練練了。
“都事，今晚還有安排嗎？”嚴嵩問。
老黑也在一旁等著。
黃慎說道：“操練了一天，兵士們都累了，都早點歇著吧。”
嚴嵩點頭表示收到。
“都事，要警戒。”老黑提醒道。
在戰時，不管是否有敵軍會偷襲，都得要派足夠的人手警戒營地，不然，就是取死之道。
黃慎說：“回頭你找嚴嵩商議一下，安排人夜間值守，告訴闕山衛所有兵士，就算有敵襲也不要驚慌，以百戶結隊，朝我闕山衛主將軍帳聚集即可。”
這是最好的應對之法，不然，一旦敵襲，整個大軍都亂糟糟的，恐怕還未等敵軍真正襲來，自己個就先亂了陣腳。
那這就是闕山衛的恥辱了。
老黑點頭明白，他們為此也沒少操練過。
“我這就去辦。”
事關重大，誰也不敢輕視。
入夜，北征大軍整個大營都安靜了下來，偶爾有著戰馬嘶鳴，可卻影響不了任何。
巡邏兵士一隊隊舉著火把走過，檢查大營中的安全。
前半夜還好些，只是到了后半夜天氣轉涼，就令人有些受不住了。
在困乏與寒冷中，有值守兵士打著哈欠盡力讓他們自己睜大眼睛看清楚黑暗處。
“這鬼天氣，真希望快點過去。”有人咒罵著，沒有人想打仗，可韃靼人不安分吶。
隨著天上烏云遮蔽了月亮，整個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的時候。
“殺！！”
突然間，在大營外面無數火把被點燃亮起，喊殺聲瞬時而驚破天際。
咻咻咻。
無數的弓箭朝著大營飛來，大部分都射落在地上，一部分射在營帳上面，接著便起了大火。
火箭。
韃靼人偷襲大營用了火箭，想必是想著用大火擾亂明軍的陣腳。
轟隆隆。
接著，就是騎兵沖鋒。
韃靼人幾乎全部都是騎兵，人人策馬朝著大軍營地沖來。
嘀嘀嘀。
咚咚咚。
值守巡邏兵士吹響哨子，也有鼓手擂動戰鼓。
“敵襲，敵襲！”
營門上的守軍大喊著，然后親眼看著韃靼軍沖了過來。
“呃……”
有弓箭射中守軍喉嚨，讓他沒了喘息。
只是轉瞬之間，整個大營一片混亂。
黃慎沖出軍帳，穿著戰甲，為了防止敵襲，他甚至都不敢脫甲而臥。
“哪里敵襲，哪里敵襲？”黃慎急問。
嚴嵩與老黑第一時間跑了來，黃家堡一眾族兵護衛在其身側。
老黑目光如水，陰沉著臉道：“是韃靼軍，韃靼人趁著夜色偷襲我軍大營。”
嚴嵩不敢相信。
“不可能，我軍斥候呢，成安候不是將斥候精銳都撒了出去了嗎？怎么還會被偷襲了大營？”
這簡直就是難以令人想象。
如果被韃靼軍襲營成功，天曉得他們明軍會死多少人。
黃慎此刻顧不得再去想那么多，立刻發號施令道：“不要管別部如何，立馬吹響集結哨聲，令闕山衛所部向主將營帳集結，以戰陣方式。”
如果全都亂糟糟的跑過來，那就是分明告訴韃靼軍，來我這里吧，我這里蠢豬多，夠你們殺的。
此刻，黃慎只是希望以往的操練能夠起到成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