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松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但是在座的諸位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聽懂了話中的弦外之音。
那就是這個精英小隊現在總體的戰斗水平可能要比他們滿員的時候差很多。
讓大家還不至于直接驚慌失措的原因,主要就是這個獵人小隊的兩個主攻手都還坐在這里,尤其是其中還包括在傳言中已經完成了獵人加冕的白松。
但是在一個非常固定的狩獵隊里,每個人的分工和職能都是非常清晰的,也都是不可缺少的。
而失去了隊伍里唯一遠程的獵人小隊,就意味著在面對狩獵時失去了非常重要的遠程牽制以及部分輔助職能。
如果獵物只是一些普通的龍獸,諸如之前遇到的海龍,可能都不會有這個緊急會議。
但是很明顯,這個異象造成的原因是不知具體為何的古龍。
對于這種力量層次的對決,一般的下位獵人和上位獵人是完全沒有資格靠近戰斗范圍的。
所以一旦白松他所在的小隊,因為錢茜的缺席而導致狩獵能力下降到不足以擊退未知的古龍時。這艘巨艦的命運可能就不再受眾人掌控了。
所以當白松提出來,當務之急是需要了解面對的究竟是什么種類的古龍,并且制定好合理的作戰計劃時。在座的眾人都沒有提出什么異議。
雖然說,這艘船不是各大勢力的主艦,或者是專門運送武裝力量的艦船,而是為了避免發生意外特意設置的種子船,所以沒有過多的戰斗力。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種子船上至少有著成型的黃金力量。以及所有勢力的分支。
再加上陰錯陽差,古代學院學者風斂因為白夜明的原因也常住在船上。所以舊世界最大的4家研究機構,竟然在這艘船上齊聚了。
王立古生物書士隊,龍族歷史研究院,古龍觀測局,以及古代學院。代表了當前人類文明最前沿的大腦們。在這機緣巧合之下齊聚一堂,何愁推測不出來面對的究竟是什么樣的怪物。
只是雖然局勢上逼迫著大家不得不同舟共濟,但是實際上誰也不想當這個出頭鳥去先行作出判斷。因為現有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倘若推斷錯誤或者有什么地方被抓住了痛腳,不說落個當面嘲諷,但是面子總之是要丟掉了。
除了古代學院以外,剩下三家機構的關系也可謂是剪不清理還亂。一開始大家還可能只是分工不同,主子不同,學術意見上不同。越往后隨著幾百年累積而無法消解的種種誤會,到現如今已然是積重難返了。
里面也就是龍歷院和古龍觀測局的關系還好一些,畢竟兩者幾乎在前沿課題上完全沒有交集,沒有競爭。只是在個別制度上理念不同,所以云夢澤還可以大度地收下白夜民作為自己的學生。
但是王立古生物書士隊就和其他兩家關系非常不融洽,一點斡旋的余地都沒有的那種。雖然迫于協議,還與兩者都有著情報交換的溝通,但是這交換情報真真假假,價值幾何,恐怕就只有很少的人心里明白了。
王立書士隊,與古龍觀測局。都肩負著觀測現有古龍生態和大型獵場的職責,但是完全不對付。一個是因為他們效力的對象分別是修雷德王國和獵人公會,被自己的屁股支配了腦袋。另外則是古龍觀測局是一個純粹的學術機構,而王立書士隊中還摻雜了王國騎士等等武裝力量。
在很多觀察同一個目標的任務中,產生的沖突使兩者頗有積怨,但是同樣是礙于正治的因素,兩者還不可以在公開場合撕破面子。所以只能是暗潮涌動。
至于王立書士隊和龍歷院的矛盾就更直接了。當初龍歷院本來就是一個由各個勢力組成的自由中立的研究機構。當初東西修雷德王國打生打死,都沒有對龍歷院的研究工作帶來什么困擾。
結果統一了之后,反倒是不停的被王國插手其中,企圖實際控制龍歷院。
氣的龍歷院的領袖下定決心直接獨立了出去,對王立書士隊的主子保持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
重重矛盾的最終結果,就是會場陷入了沉默,有人輕聲發笑,但是卻沒人肯站起來講話。
船長一直在給他右手邊的古龍觀測局的學者打眼色示意。在僵持了一段時間后,他們不得不派出一個年輕人站起來講話。
白夜明注意到這是一個人類,他沒有尖尖的耳朵和四只手指。這其實很奇怪,一般從事研究工作默認都是龍人族的強項。因為壽命最多70年的人類,怎么可能和壯年期就有上百年的龍人族競爭這種通過學習積累才能變強的職業呢?
只有王立書士隊這種存在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理的人,才會讓人類擔任研究機構的一切要職。至于古龍觀測局,那就只有三種可能性:
他是個天才,或者像白夜明一樣買了掛。
但是白夜明更傾向于第三條:他是被推出來背鍋的。
甚至于白夜明都不知道的是,在學術圈,派一個人類去投石問路,是一種約定俗成的做法,進可攻退可守。云夢澤沒有跟他還有小云彩說,是怕兩個小孩子產生什么誤會。
那個年輕人站起來侃侃而談,引用了種種事例,但是本質上是從油墨色的液體作為切入點入手的。
“我剛才總結了一下常見的古龍種的特征,發現常見的古龍種中,沒有什么個體引發的異象是與藍黑色的霧氣與液體有關的。就算考慮到可能存在尚未登記的古龍亞種,這種異象是由其引發的概率也是很低的。”
然后他向龍歷院那邊看了一眼:“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把視線放在那些在整個大陸的記載上只出現過一兩次導致了解的并不全面的古龍種,或者那些難以分類的存在上。”
他提出了一個肯定會讓王立書士隊追著打的結論:“我認為我們遇到的,可能是在幾百年前出現過的,且只出現了一次的,在當時被稱之為怨嗟之慟哭、奈落之妖星、雙頭之骸的骸龍。”
龍歷院的人一言不發,沉默在此時就是表示贊同。
因為當初第一個發現異常,總結異常現象,確認骸龍存在的就是龍歷院。
同時,當初那頭骸龍,也是被隸屬于龍歷院的調查獵人擊殺的,雖然現在龍歷院可能已經沒有多少下屬獵人,但是不可否認他們還是在大陸的舞臺上很是風光了一個時期的。
如果真的是骸龍,那么擁有最詳細資料的毫無疑問是龍歷院。當初唯一一頭骸龍的尸體,除了例行分給了其他勢力一部分,其余大頭都被龍歷院自己解剖了。
觀點提出來沒多久,龍歷院就有一個站著的學徒走出了會議室。看樣子是去取關于骸龍的詳細資料了。
各大勢力把所有能用到的資料在種子船上幾乎都留了備份,只要是在龍歷院總部有記載的,在這里十有八九也能找得到。
在等待資料取回來的時候,王立古生物書士隊日常的要黑一下古龍研究所。
于是他們派出了一個青年龍人族學者進行質疑,主要的質疑角度是為什么會有藍黑色霧氣存在?因為在以前對骸龍的分析中,并沒有發現可以產生霧氣的器官和戰斗行為。
然后古龍觀測局這邊的人類學者還據理力爭了半天。企圖用翔實的論據來使得對方閉嘴。
但是對面王立書士隊的學者根本目的很明顯就不是來探討學術問題的。他直接質問那個人類學者,你的導師名字叫什么?
在得到了一個答案之后,接著他不屑地說你老師當年還在古代林當學徒苦哈哈采摘標本的時候,我都已經拿到杰出青年學者的獎章了,你看過多少書,肚子里有多少墨水,還來教導我?
白夜明注意到,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古龍觀測局的人類學者邊上坐著的青年龍人族學者攥緊了拳頭,想必這就是那個在古代林當礦工的導師了。
然后他身邊一位上了年紀身材變得嬌小的龍人族學者輕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拄著拐杖就自己站了起來。
他問王立古生物書士隊的學者:“后生啊,你姓什么呀?”
“我姓湖,怎么了?”
“姓湖啊,我想想,湖科是你曾祖爺爺還是你高祖爺爺?”
“是我的天祖父。”
“哦。還健在么?”
“天祖父已經在十幾年前去世了?”
“哦,那正好。他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在要塞之都維爾德的酒吧里喝酒,借我了2百金幣。我還以為到了新大陸就成死賬了,既然你是他的來孫兒,那正好你替他還了吧。”
頓時下面傳來了哄笑,船長室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息。
因為除了皇室,王國騎士和王立書士隊是穿的一條褲子,以及個別大貴族以外。其他大部分勢力都是樂于見到皇室一脈吃癟的。
不然你直接投靠皇室當買辦和狗腿子就好了,還出來搞什么勢力嘛。
聽到眾人的嘲笑,王立古生物書士隊的學者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他雙臉漲紅,嘴上嘟囔著想要辯解。
但是實著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是自己無理取鬧在前。誰想到對面的師公居然放著舊大陸的錦衣玉食不要,非要來船上湊合。還輩分高的嚇人。這真的是自己點背。
就在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時候。
龍歷院的學者捧著卷軸就進來了。大家頓時把視線都集中在了他手中的這卷文獻上。
突然一名獵人在他身后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緊張地結結巴巴地說:“出…出水了。怪物出水了。”
龍歷院學者被他推了一個踉蹌,但是來不及發脾氣,就趕緊抓住他問到:“什么東西出水了?”
“三頭,三個頭的怪物,從,從海里出來了。”
眾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