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問津的他們最終找到了一個無人問津的私人向導。他也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字,就說可以管自己叫阿樹,也可以叫老樹。白夜明看著他皮氈帽下已經斑白的鬢角和胡須,決定還是以后者稱呼他比較合適。
白夜明一開始只是試探著問他走不走,去轟龍那片熟不熟路他看了一眼四個人也沒說什么,就點了點頭。
這已經白夜明他們在這個營地中取得的最為重大的進步了。
因為白夜明之前接洽過的各種向導,不論而本身是什么身份、什么水平的、什么價位的,看到白夜明他們,都不是很愿意搭理。尤其是后來有消息靈通的人士放出風來之后,大家都知道這隊伍里面有大家族的人,就更是躲著走了。
逮到的向導中,態度好一點的就委婉拒絕了,而且說得也很實誠:無法接受任務失敗的后果。態度差一點的干脆連搭腔都不搭腔,就當沒看見有人在自己面前絮叨,仿若頑石。
白夜明也明白他們的這種拒絕不是針對他個人的,是針對他們小隊四人的。
所以這個向導肯點頭接白夜明的活,讓他喜出望外。
不過白夜明雖然不是一個不可以將就的人,但是出任務這種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事,他還是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這個人光說自己是向導可不夠,白夜明還得看看他的真本事。
所以達成初步意向之后,白夜明就要考察這人的兩方面的技能。一個是確認他對于任務區域的地形熟悉不熟悉。白夜明真真假假地跟他說了自己的幾個庇護營地的后備選擇的位置,有的是他真的在考慮的,有的是他看著情報糾結了一翻之后排除的,還有的純粹就是加進來進行裹亂的。
想當向導,不說對每一寸土地都很熟悉吧,但是至少心里都得有個大概齊吧。
接到了題目的老樹瞟了一眼白夜明,顯然是沒想到白夜明雖然看起來很是年輕,但是做事情還是很老練的。
他一看給出的幾個地點,就知道這考核的背后藏著什么貓膩。于是分析出來了答案之后,就條分縷析地把事情跟白夜明講清楚。
白夜明點了點頭,這個人還是有幾番真才實學的,然后第二步,就是帶著這老向導前往公會的在營地中的微型集會所辦理出任務的確認交接手續。
當然,手續很簡單,白夜明卻偏偏讓他出面,就是想看一下他在前進營地內與公會組織的關系如何。
其實白夜明是沒有什么挑挑揀揀的權力的,在他原本的預期里,只要公會表現得認識這個人,他和事務官能說得上幾句話就達標了。這說明至少作為一名私人向導,他可以證明自己在公會是有一定的牌面的。
但是事情的情況遠遠地超出了白夜明的預料。集會所里似乎每一個人都認識老樹,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中,帶有著一分不解和敬重。這種情況非比尋常。
白夜明雖然獲悉到了他和公會關系很好這件事,但是他完全不知道為什么而好關系好的話為什么又會落魄到這樣的地步
白夜明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著非比尋常的故事,但是他害怕這個故事會帶來什么不必要的影響。
在自己本來就不能掌控所有局面的情況下,白夜明始終會覺得,所有不必要的影響,都是負面的影響。
但是白夜明還沒有來得及發問之前,在看板娘那里辦理完了一切手續的老樹,回到了的四個人坐在的卡座上,就直接坦誠說到:
“辦好了。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我也知道你們把我帶來這里是一場試探。如果你們不這么做的話,我可能還有蒙混過關的機會。但是基本你們已經看到了,肯定也產生了很多懷疑。所以我索性直接告訴你們吧。
為什么沒有人雇用我因為我是一名獵人。”
“什么”新出有些震驚,他直接驚呼出聲。
白夜明覺得有些大驚小怪,這不是廢話嗎他這樣子,看上去就知道是獵人出身的啊。
新出看了看像是看傻逼一樣看著他的白夜明和佳玉,即刻就反應過來了為什么白夜明會這么淡定,于是他出言提醒道:“他說他是名獵人。他的意思是指,他現在仍然是在公會正式注冊的獵人。”
“所以這有什么不對么”
“不對的就是,這樣算下來,我們進入狩獵場地,小隊里有五個獵人。”
“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新出點了點頭。
白夜明沒有想到,他會再一次因為這個問題和新出意見相左,雖然對話還沒有進行到那一步。但是白夜明知道彼此都明白。
這其實也不是什么迷信不迷信的問題,這可以看做是一種習俗的差異。只是這種差異在新出看來,是會關乎生死的。
于是白夜明打算暫時先岔開這個話題,他問道:“所以因為這個原因,你從來沒有接到單子”
“是的。來這里的隊伍都是完整的,沒有人希望一名獵人成為自己的向導。”
“那你為什么不請允許我說一句冒犯的話,既然你一個人在這里,那你的隊友應該也不不在了吧你肯定也沒有加入到別的狩獵隊的打算。
那為什么不干脆注銷了自己獵人的身份,安安心心地當一名向導呢你能力是不錯的,和公會關系也非常好。按理來說,在這附近的話,可以算得上是炙手可熱的選擇才對啊。也能掙到更多的貢獻點。”
老樹沉默了,他又不傻,他明白白夜明的意思,無非就是讓自己解釋一下。他很渴望得到這個機會。不然的話他現在沒有辦法出任務,總要想辦法找些路子糊口,不能坐吃山空。但是對這事的原委,他有些難以開口。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矜持,鼓起了勇氣。
畢竟他必須抓緊這次機會,總要是試試看,雖說他覺得它說哦也未必有用,但是萬一呢
“我不能注銷掉獵人的身份。我也不能注銷掉我的狩獵小隊。”說著他從自己的懷里暗暗戳戳地掏出了三個身份信息牌。
“我的隊友,在上一個任務中都犧牲了。但是我不能讓這里把他們的死訊傳出去,也不能解散我的小隊。因為這樣一來,他們留在后方的孤兒寡母們就可能受到欺負。所以我一直沒有上交他們的信息牌。這樣在他們的家鄉之中,他們的家人就還有這一道保護傘。”
“什么公會連,連獵人的身后事,連陣亡倆人的撫恤工作都做不好的么”白夜明猛地一拍桌子,嚇的新出趕緊拉住他,然后揮手向周圍的人示意沒有問題。
白夜明這才意識到他們是在公會的營地里。當下按捺住自己的憤怒。示意眾人出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