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處理完這些,苦劍鳥銷毀現場后便迅速離開現場。
他沒注意到,那只黑色的奇怪蝙蝠消失在了空中。
細微的嘶鳴聲中,黑蝠翱翔著,飛過下方臉面的城市樓房。
它腹部的黑色羽毛,隨著風不斷顫動,矯健的雙翼猶如利刃般筆直堅硬。
越過城區,飛過港口,黑蝠在大海上足足飛行了一刻鐘,才嗖的一下俯沖往下,沖向一艘漂浮在海面上的龐大白色軍艦。
軍艦船舷上,一名金色卷發的柔和男子,正輕輕伸手,讓自己的無名指成為藍鳥停靠的枝條。
男子身穿緊身的華貴服飾,服裝風格有些像是貴族們流行的黑風衣式,右肩上戴著白狼鳥羽毛編織的精致肩章。
他的面容精致而陰柔,有些似女子,但又莫名的透著一絲男子的堅定。
“黑蝠回來了。看來是失敗了。”男子無奈道。
“我就知道是白費力氣。”不遠處的船艙門口,一個瘦高穿著長袍的光頭男推門而出,嘴里抱怨著。
“早就給你說了多準備后手,你總是太過相信別人,卡梅。”
“有什么關系呢?”柔和男子笑了笑。“多給別人以希望,才能自己擁抱希望。”
“信你才叫見鬼了。”光頭無語,走到柔和男子身旁,和他一樣扶著船舷,注視著黑蝠。
“看看它看到了什么。”光頭伸手一抓,閃電般捏住黑蝠腦袋,狠狠一捏。
整只蝙蝠驟然炸開,化為一團蛛網般白線。
無數白線轉眼便被光頭的手背吸收。
他閉上雙目,似乎在查探什么。
“唔....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隨著看到的畫面越來越多,光頭嘴角漸漸裂起越來越大的弧度。
“怎么?”柔和男子在一旁有些詫異,他很少見到搭檔表現出這種神情。
十多年了,他們在一起走遍世界各地,每當光頭露出這種表情時,那就代表著他發現了什么很有趣的事。
“卡梅,你相信,世界上有人不用權柄與不祥就能對抗侵蝕者么?在沒有針對性槍械的基礎上,只用冷兵器。”光頭睜開眼詢問道。
“當然不可能。
如果你看到的畫面里,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的不祥氣息或者權柄波動太微弱,隱蔽些太強,所以黑蝠無法發覺。”卡梅平靜回答。
“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卡姆港,就能遇到這種好玩的事。”光頭摸了摸自己腦袋。
“要去看看么?如果真的有黑蝠也發覺不了的不祥隱蔽法,這對我們來說會有極大的用途。”卡梅正色道。
“畫面里,那個卡姆港的黑幫頭子還請了一個不祥侵蝕者出手,雖然只是最弱的五階位,但對手那種速度和力量,有些夸張了。”
光頭稍微描述了下自己看到的苦劍鳥。
卡梅一開始不在意,隨著光頭的描繪越發清晰,他也微微來了興致。
“對應我們的六大境,你說的這個灰色怪物該屬于哪個層次?”
“六境嗎?沒到質變層次,應該還是在一境層面,對應的話,應該是一境侵蝕級的程度。”光頭估算了下回答。
“不祥侵蝕者級別一共就四個階位,你直接就定到次巔峰位階,一個小地方有這么夸張?”卡梅驚訝起來。
“單論力量,速度,抗打擊,和三境相差不大了。”光頭搖頭。
“嘖嘖....這個層次,一般的警用槍械沒傷害了啊....”“有些奇怪,這種級別的侵蝕者,一般只會出現在省會層次的位置。”卡梅疑惑道。
“管他的,我去一趟就是。黑幫的力量還是要的,他們的那條線對我們很重要。
暫時必須穩住。至于那個干掉陳航的侵蝕級,希望死了能給我爆出氣息隱蔽法。”
光頭不再多說,轉身往船艙回去。
“不說了,好冷!我得回去了。”
“冷你上來干什么?”卡梅無語。
“我晾了條內褲在炮管上,剛才不是開炮了嗎,來看看干了沒。”光頭頭也不回迅速鉆回船艙。
傍晚,沈淵回到臥室,大學還有就要開學了,提前準備一些衣服之類的。隨后便回到床上躺好,準備睡覺。
沈淵撇開腦海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緩緩閉上眼。
嗒嗒嗒嗒...
鬧鐘的秒針在不斷跳動,發出細響。
沈淵感覺那聲音慢慢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就像正在沉入海水的泳溺者,仰頭望著上方的鬧鐘,自己卻不斷下沉,下沉。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漸漸細不可聞。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片模糊的光,在沈淵的眼前浮現。
嘩啦啦。
詭異的鎖鏈晃動聲,消失已久的枯黃色大嘴再次出現。
不過在這夢境的朦朧中一閃而逝。
“唔...這東西,好像是之前從墻上長袍兜里找到的石頭?”沈淵忍著記憶涌入腦海時的無數信息,支撐著站起身。
石頭上的黑線似乎慢慢減少起來。白光和紫色熒光也開始隨著黑線的減少,而迅速變弱,黯淡。
一幅幅殘缺的記憶畫面,和無數的聲音、對話、感觸。
紛紛在沈淵本就難過的腦海里相互混合攪拌。
就像一鍋各種醬料混在一起的大雜燴。
“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從記憶畫面里聽到了這個名字。
不過這石頭里的應該是很小的部分。
而且傳給他的部分很混亂,模糊。
隨著時間推移,記憶傳輸終于越來越弱,慢慢停了下來。
啪嗒。
那塊神秘石頭像是完成了使命般,碎裂成數塊,從沈淵的手中掉落下去,砸在地上,變成一灘黑粉。
沈淵長呼一口氣,挺直腰身。
“這次算是真的結束了....”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食指輕揉下,似乎能緩解一些剛剛的疼痛。
這些記憶碎片,對于他來說,就像是看一場場不同的電影。
這些電影不光是第一人稱視角,而且還是沉浸式vr效果。
聽起來很可怕,但實際上除開少部分肌肉記憶本能記憶的吸收外,其余的記憶殘片,對他而言,感覺并沒有太大影響。
更多的是讓他看的多了,在價值觀世界觀上有所突破。
“我既希望能得到更多,卻又總是擔心會遇到太大危險。”沈淵一屁股坐到床上,雙手抹了把額頭汗水。
這個夢境已經真實到了,能將他全部的感知都印射進來。
“真是矛盾。”他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盡管他每次行動前都思慮猶豫,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但真正遇到麻煩,他還是會斷然向前。
‘當遲疑不定,猶豫不決時,那就變強吧。無論如何,只有變強不會讓自己后悔。’這是沈淵的座右銘。
也是他上輩子能夠一直勤勤懇懇研究數學的毅力根源。
沈淵還記得之前灰天使那種變態的速度和力量。
雖然不是很強,但是。
把他唯一的巨劍都打沒了。
從地上撿起一面木盾,他慢慢走到臥室門口。
臥室門上依舊還殘留著他之前鉆進來的破洞。
外面大廳里一片明亮,那是側面墻上的窗戶,透射進來的天光。
沈淵腦袋湊在破洞口,悄悄往里望去。
“這地方還有晝夜交替?”沈淵心頭一動,繼續查探灰天使下落。
正中的怪異石柱依舊靜靜矗立在原位。石柱上,赫然是那只恢復原本姿勢的灰天使。
它和第一次見時一樣,一手拿矛,一手拿盾,雙翼張開,一動不動。
沈淵蹲在破洞口思索起來。
思索片刻,他終于有了想法。
他提著盾,先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體對準破洞。
然后....
他猛地一撲,一下從破洞沖了進去,進入大廳。
咔...
灰天使渾身顫動,迅速開始動彈。
不料沈淵一個滾地,抓起地上的雙刃巨劍,對著灰天使就是狠狠一甩。
巨劍旋轉著,在碩大的動能驅使下,化為一道旋轉飛輪,狠狠砸在灰天使胸膛上。
沈淵看也不看結果,轉身又是一個飛撲,剛好從破洞里一躍而入。
此時的灰天使才剛剛動彈開,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巨劍砸中胸口。
一點點細碎石塊從他身上濺落開來。灰天使的胸膛浮現出核桃大小的碎裂缺口。
但它依舊面無表情,看到沈淵鉆進破洞后,動作又再度停下,回到石柱上站定。
很快灰天使便恢復了之前的姿勢,仿佛之前什么也沒發生。
那把雙刃巨劍被反彈著砸在墻上,滾動了幾圈,掉在距離沈淵十多米的位置。
一切恢復了平靜。
破洞內的沈淵面色冷靜。
“可行!沒想到還真能行。”他透過破洞看到灰天使胸口側面有了一個缺口。
“只是反彈沒把握好,劍飛遠了.....”沈淵左右看了下,手邊沒其他武器,只能去拿劍回來。
“再試一次!”他休息了下,調整狀態,又是一個猛撲鉆出破洞。
這一次他計算起灰天使的啟動時間。
他連續兩次翻滾,拿到劍后,返回破洞,花了大概四秒時間。
而灰天使啟動差不多有三秒。
因為沒鐘表,不一定夠精確,但大概算出就行。
沈淵鉆回破洞這邊,手里握住劍熟練的帶了進來。
之前他是不熟悉環境,現在熟練了也就沒什么障礙。
“再來!”沈淵再次滾出去。
巨劍飛出,砸出新的缺口,彈回地面。
沈淵滾回來,又滾出去,撿回巨劍。
如此反復循環,很快,沈淵越來越熟練,漸漸對于灰天使的反應機制把握得越發純熟。
慢慢的。
灰天使身上開始浮現出大大小小的缺口。
胸口最多,其次是翅膀。
主要是一開始沈淵打算磨死灰天使,但后來發現胸口石頭太厚,就換成先廢掉翅膀。
只要灰天使沒了飛行能力,那留給他的閑暇時間將會更長。
時間一點點推移。
巨劍一次次的飛出,撿回,飛出撿回。沈淵感覺自己都撿麻木了。手臂全力爆發都開始酸疼了。
對面灰天使足足堅持到了第五十七下。
終于,它撐不住了。
它胸膛正中,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雙翼早已被砸斷,碎成石頭掉在地上。
右臂被砸斷,雙腿早就沒了。
就這樣沈淵還是沒上去剛,他又繼續來回折騰了十來次。
嘭!!
一聲沉重響聲。
終于,灰天使無比憋屈的摔倒在地,腦袋和身子分家,徹底砸碎成無數石塊。
盡管它臨死還是面無表情,似乎什么情緒也沒。
但沈淵依舊為它感到悲哀。
堂堂一個強大無比的殺戮機器,如果有人操縱的話,那威力再來十個沈淵都不夠看。
人家光是站著讓他砸,都砸了六十多次才砸死。
每一次都是全力一擊。
“可惜了....”
“算了,總比沒有好。”沈淵正大光明的鉆出破洞,來到灰天使尸體邊。
他蹲下身,開始在其身上摸索起來,尸體碎片全是灰色石頭,其余什么也沒有。
傳說中應該有的什么核心,控制機關,都沒有。
“關鍵應該不是這個。”沈淵視線看向那根白玉色石柱。
他正是因為感應著那股暖意,從而來到這里和灰天使交手的。
現在,那股暖意就在石柱內。他走上前去,伸出手,輕輕按在石柱上。
體內的力量宛如潮水般扭曲躁動起來。
而石柱上的暖意也開始緩緩移動起來,如同溪流般,源源不斷的流入他體內。
從沈淵的手掌,流經手臂、肩膀、胸膛,然后匯入小腹。
“這東西,是純粹的能量?不....不止,是用某種能量構建的某種儲存陣法。似乎人體可以吸收啊。”
忽然,一陣悸動傳來。
沈淵感覺到自己要醒了。
夜晚中的小區附近。
一絲絲黑煙一樣的霧氣,飛快在清冷的街道小巷劃過。
這些霧氣分得很散,一旦遇到有活人,就會稍微減速。
沒有活物的地方就飛快越過。就在白天沈淵和陳航車隊對戰的地方。
一輛輛警車不斷閃爍著紅燈,將淪為廢墟的半截街區全部包圍起來。
大量警員守在拉起的黃色警戒線外,警惕的四處張望。
肥胖得不行的局長沙德,正滿面冷汗,卑躬屈膝的站在一名藍發青年身旁。
“這么大規模的動亂,你說你連聚眾的跡象都不知道?你是開玩笑?”藍發青年面色冷峻,盯著一輛被拆散成零件的轎車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