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喉,我看過你的資料,大概也明白過你過往的經歷。不管你對于感染者是個什么樣的看法,我只希望你能有屬于你自己的理解。不管這份理解是如何,我只是想讓你明白,生命很珍貴,每個人的都是如此。在你稱呼面前的特殊感染者梅菲斯特為怪物的時候, 且還有一個前提。那便是特殊感染者。”
絕城的話讓灰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也讓絕城自己有些泄氣。
在絕城看來,原本與霜星的一戰,煌和阿米婭對于感染者的態度,這份屬于感染者與感染者之間的思想碰撞,這份對于整片大地不公的控訴, 才是最終促成了灰喉成長的主要因素。
絕城并不知道自己此刻不合時宜的行為和話語是否能教導面前這個憨直的女孩找到那條原本屬于自己的路。但至少, 總會好過大幅改變了原本劇情線的自己所造成的負面蝴蝶效應。
至少絕城是想著灰喉變好, 變成熟的。
“我明白了,博士。”灰喉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聽取了絕城的話。
真是個好孩子啊,除了不太會掩飾自己感情以外。
絕城在心中吐槽了兩句之后,又轉頭看向凱爾希。
“這名叫做梅菲斯特的感染者對于刺激性措施有著獨屬于他自己的處理方式,這應當是他在作為....”絕城的話說到一半,便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下去了。主要他不太清楚應該如何去稱呼梅菲斯特,或者說,如何稱呼凱爾希她們這些帶著某些動物特征的泰拉人。
“人類。”凱爾希善意的提醒道。
“對,作為人類時期留下的習慣性思維。”絕城順坡下驢的繼續說道。
“我覺得,應當是他的感染器官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和突變,朝著控制,或是被控制的方向發展。”凱爾希冷靜的觀察著不遠處指揮著牧群攻擊ACE和暴風眼的梅菲斯特,做出了自己的結論。
“被控制?”絕城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點。
“暴力的因果是無法被顛覆的,施暴和被施暴在他們的身上循環往復,灰喉,這便是博士想要給你上的一課。”凱爾希和絕城解釋著解釋著,突然話口就轉向了一旁的灰喉。
灰喉一愣, 趕忙來到絕城和凱爾希面前, 一副乖乖聽話的樣子。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但在你做出決定之前,你就應該清晰的判明結果如何。是將他看做一個感染者患者?還是將他看做曾經的整合運動領袖之一。將他看作這片大地上橫行的種種邪惡的一個縮影,那么他到底是受害者,還是一個施暴者。是將他看作某種暴力統治不可分割的一環,還是將他看作一個可怕的邏輯的可悲結果。這些選擇,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凱爾希平靜的說著讓人不平靜的話,她那雙碧綠的雙眸似乎永遠都是那般平靜和睿智。
似乎只有在看向某些人時,那份古井無波的態度,也會向某些方向靠攏。
凱爾希的話讓原本都已經決定下來的絕城都有些難以選擇,他抬頭看了看凱爾希,而凱爾希也在看著他。那雙睿智而又冷淡的雙眸里似乎有火焰在跳動,絕城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到他定睛再看的時候,凱爾希還是原本冷淡的凱爾希,雙眼里也根本沒有什么火焰。
“醫生,你希望我怎么選擇?”灰喉低頭思考了片刻后, 對凱爾希問道。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能做的,只有和你闡釋幾種可能。你可以做出你自己的決定,當然,也可以做出其他的任何決定。這取決于你,而不是在我。只有你親眼見證過的,親口說出來的,親自做過決定的事,才能算作你自己的。”凱爾希依舊履行著她十級謎語人的職責,嘴里的話說著不斷,看似很健談,但每個詞似乎都帶著一些值得深思的秘密。
凱爾希的話讓灰喉沉默了。
也讓絕城啞火了。
不管怎么想,這話好像都是對著我說的吧?
絕城站在一旁,無奈的看著凱爾希,但凱爾希對于絕城的目光根本不做出任何回應,只是靜靜的看著灰喉。只有等絕城挪開視線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她才會大方的看上那么兩眼絕城的反應,然后再次歸于平靜。
凱爾西的話不僅讓灰喉陷入了沉思,也讓阿米婭和霜星說不出話來。
能在此刻還保有初心絲毫不受影響的,只有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煌了。
對于她來說,這些事情本就不用過多的疑惑,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做決定什么的事情讓博士和凱爾希醫生她們去煩惱就好了。她只管走在他們的身后,做那個永遠不會被打倒的大貓貓就好了。
“與其煩惱這種事情,倒不如想想,接下來怎么消耗掉他的體力為好。”見眾人心中似乎都有所感悟,絕城無奈的提醒道。
絕城的話提醒了眾人,也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面前的梅菲斯特才是最大的難題。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霜星平靜的走出來,認真的說道。
“霜星小姐,你的身體...”阿米婭在一旁擔憂的望著霜星。
“無妨,已經休息好了。”霜星對阿米婭笑了笑,接著嚴肅的看向絕城,“博士,首先,我能像你確信一件事嗎?”
絕城看著霜星,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我們的所作所為,能確定是為了正義所進行的救助活動嗎?”霜星那雙灰色的雙眸緊緊的盯著絕城,堅定的問道。
“這個問題,只能由你自己去見證了。感染者,只不過這片扭曲大地之上的被迫害者罷了。就像凱爾希剛剛所說的一樣,這片大陸上流行的,只不過是往復不斷的可悲暴力循環。迫害者與被迫害者循環往復,沒有閉止環,永無止境的循環下去。畢竟,這片大地在吃人的時候,可不會吐骨頭。”絕城平靜的看著霜星回道。
阿米婭雙眼放光的看著絕城,眼中原本的迷茫已經消散不見,此刻已經完全被明悟和堅定所替代。
“我明白了博士。一開始,我還以為羅德島只是為了所謂感染者而行動的救助組織。看來我錯了,你們是為了整片大陸的和平而行走的人,消除不公,解除這份可悲的暴力循環。你們的這份意志,我明確的感受到了。”霜星臉上帶著笑容,右手撫在自己的胸前。她盯著絕城的臉看了看,隨即又轉向阿米婭。
“阿米婭,你們前進的道路已經沒有迷茫,這份消除所有不公的信念,我已經感受了。但是,你們的前路一定會受到阻撓。那些陰謀家,因這份閉路循環而受利的人,那些因為迫害感染者而成就的人們,一定會擋在你們的面前,成為你們最大的阻礙。”霜星由衷而又認真的看著阿米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也明白前路坎坷,那就請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們吧。”絕城笑著對霜星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誰知霜星并沒有伸手,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
“在你邀請我的時候,想想切爾諾伯格的百萬冤魂,想想我之前的所作所為,你難道可以代替他們原諒我的所作所為嗎?”霜星面露痛苦的說道。
聽到霜星的話,絕城并沒有無腦的說出什么我能原諒這種明顯沒腦子的回答。他明白,對于霜星來說,她想聽的,其實并不是這些。
“我能原諒!”阿米婭站出來,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等霜星有所反應,絕城就拉著阿米婭的手把她拽了回去,臨被絕城拉走,阿米婭還發出了一聲可愛的輕咦。
“剛剛阿米婭說的不算。”絕城直接化身耍賴小鬼,把阿米婭的話給擠回去了。
阿米婭站在絕城的身后,不滿的低著頭鼓了起來。絕城只是摸了摸這只兔子氣球,原本氣鼓鼓的阿米婭就只剩下了嘿嘿的傻笑。
“所謂冤魂和原諒,只不過是你自己的借口罷了。只要你愿意,沒有任何人能替你原諒那些已經逝去的人。能原諒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絕城一副要把天聊死的樣子言之確確的說道。
霜星聽著絕城的話,閉上眼嘆了口氣,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凱爾希淡漠的看著絕城,雙眼之中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審視,也像是期待。沒人能看她的表情,也沒人螚讀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霜星,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背負著自己的歷史前行,你認為,決定一個人在其他人眼中印象的究竟是什么?是他人對你的歷史行為所形成的觀念罷了。”
絕城的話讓所有人都驚訝的看向他。
“在你埋怨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時,如果不去改變你自己的行為模式,那么你就永遠只會是整合運動的霜星,而不是你自己。偏見確實會讓其他人對你的觀點留存一時,但更重要的是在此刻,做你能做的事情。讓未來的你所做的光輝,蓋過現在所作所為的陰暗,這才是你應該做的。而不是因為你是整合運動傷害了許多人而無意義的自責與停滯不前。”絕城冷靜的說著話,接著看向霜星。
“人們的觀察時,經常會用時間來衡量自己的詞匯。你要做的,就是讓未來的霜星,大于現在的霜星。不管你的過去如何,從現在做起,讓未來的歷史,蓋住過去的歷史。”
“一但你這么做了,以前的你是怎么樣便已經不重要,因為所有人對你的觀念都會從以前的你,變成現在的你。所以我想說,光糾結于過去,是毫無意義的。”
絕城的話,讓霜星愣住了。這只堅強的白兔子,此刻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她的身體有些顫抖,嘴角有些扭曲。
“博士,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擁有救贖嗎?”霜星低著頭,劉海蓋住了她的眼睛,讓絕城看不到她的臉。
“救贖是你自己爭取的,而不是其他人給與的。只要明白這點,我相信,你一定能改變過去的你。”絕城認真的說道。
聽到絕城的話,霜星原本抿起的嘴角漸漸上揚,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她上前兩步,認真的看著絕城。
“絕城博士,你還真是個怪人呢。”霜星笑道。
“那么,榮我代表個人觀點的像霜星小姐發出邀請。請問,你能加入羅德島,為了我們那個共同的理想而奮斗嗎?”絕城笑著對霜星伸出了手問問道。
“我,感染者葉蓮娜,愿意加入羅德島。”霜星緊緊的握住了絕城的手,認真的說道。
從那雙并不大的細膩手指上傳來的陣陣溫暖,讓霜星不由得有些詫異。
這份溫暖,究竟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看著絕城臉上的笑容,葉蓮娜小姐心中想到。
看著與霜星握住手的絕城,凱爾希原本冷淡的雙眸出現了一絲波動。
她看著絕城的面龐,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她終究,還是無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