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十一歲被家人送入賢女神殿,如今在賢女神殿中已經生活了四年,四年的時間,她從未見過云鳳熙出手,偶爾的一次指點,都會讓她們受寵若驚。
云鳳熙不喜在外人面前對弈,其實并非別的原因,皆因無人可以值得云鳳熙出手。
在女英郡城中的云鳳熙是孤獨的,因為她沒有對手,有種高處不勝寒之感。
而此次云鳳熙承諾現場與卓越對弈,皆是卓越的實力得到云鳳熙的認可和承諾。
“蘇鸞的住處就在從南邊數第三間,有事隨時叫我便是。”
蘇鸞將卓越四人帶進房間后,對四人說道。
這是一個套間,江天依獨自一個單間,剩余三人一間,房間內兩張床,于鵬飛不好意思的說道:“若紫大哥,看來,今晚咱們要擠一張床了。”
夢若紫臉上雖然不悅,但也無可奈何,因為套件中是江天依,而剩余的三人,總不能讓卓越與他們任意一人擠一張床。
因為平時賢女神殿在山上,平時很少有外來人來居住,大部分都是一些新來弟子的父母,最多住一天便會離開,所以賢女神殿的客房并不多。
所以這次賢女神殿為卓越等人安排的住處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還是你們各自一張床吧!”卓越微微回首,看向身邊的兩個弟子,說道。
“卓越,你這是”夢若紫三人面露疑惑,卓越道:“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情,恐怕不回來了。”
“什么事情?這幾天我們跟著四郡的棋手趕路,都很累了,好不容易能有這樣的休息機會。”
江天依憂心的說道。
卓越道:“此事不得不去,天色已完,今天,你們早些休息吧。”
“你要去找陳光隊長?”夢若紫說道,顯然,卓越臨回來的時候,夢若紫顯然靜靜聽到了云鳳熙對卓越的話。
卓越點點頭,道:“你們知道的,我不會放棄關于夜國十三家的任何線索。”
說著,卓越已經離開了房間,他首先叩開了蘇鸞的房門,請蘇鸞帶他去往陳光的房間。
陳光的房間與卓越的房間挨得不遠,很快,在蘇鸞的帶領下,卓越便來到了陳光的房間。
“卓公子,就是這里了,蘇鸞就不進去了,您有事只管吩咐。”
蘇鸞說道,卓越點點頭,道:“多謝了,蘇鸞姑娘。”
卓越輕輕敲門,房間內傳來馬國吉的聲音,道:“進來吧”
卓越微微皺眉,心中生疑,蘇鸞分明說這里是陳光的房間,為什么會有馬國吉的聲音。
卓越來不及多想,推門而入。
這個房間明顯比之前卓越的房間要小,只有一半左右大小,房間內只有一張床,看山去極為簡陋。
很難想象,這里竟然是招待西嶺郡城棋隊隊長的陳光的房間。
更令卓越不敢想象的是,這樣一個小間,竟然是陳光和馬國吉兩人同擠在這里。
“卓越小友來了,快請快請”陳光和馬國吉同時起身,迎向卓越。
若不是卓越今天出手相助,四郡顯然不可能在賢女神殿拿回自家的寶物,說起來,卓越是他們的恩人也不為過。
“兩位前輩,卓越此時到來,希望不要叨擾到兩位才是。”卓越說道。
兩人相互望望,同時笑道:“哪里話,就算卓越小友不來,我們也沒什么事,剛才我們還在這里斗嘴呢。”
“斗嘴?”卓越疑惑的問道。
“是啊,剛才我還在說著,今天的住宿環境太差。”馬國吉說道。
陳光笑道:“馬社長就知足吧,明天能觀看云鳳熙前輩的對弈了,怎么,這樣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
“那倒也是!”馬國吉說道。
接著,馬國吉岔開話題,道:“老陳啊,這卓越小友你是從哪里找來的,年紀輕輕,棋藝竟然如此驚人。”
陳光笑道:“說起來,是卓越小友找上門來的,來之前,連在下也不知道卓越小友的棋藝竟然如此驚人啊。”
“今天,多謝卓越小友出手相助,我們各郡的寶物才能歸還。”馬國吉和陳光同時說道。
卓越點點頭,道:“無須客氣,在下也是聽說了陳隊長關于羊皮卷棋譜,才會來到此處的。”
陳光點點頭,道:“其實,在下本該早就應該猜到卓越小友才對的。”
陳光說著一些讓卓越摸不著頭腦的事情,然后將那副羊皮卷的棋譜取出,攤開棋譜,道:“這就是師傅他老人家留下的棋譜,請卓越小友過目吧。”
卓越之前只是確認,這棋譜并非棋圣流傳夜國十三家的棋譜,卻并未認真研究,眼下,才認真觀看起來。
這是一盤兩人對弈的棋面,旁邊深刻記錄了雙方的走棋過程。
卓越觀看了良久,忍不住贊嘆,道:“這盤棋紅棋血洗黑棋,以中局妙手屠戮黑棋,十分兇殘的一盤棋,從這盤棋上也可以看出,黑棋距離紅棋還有很大的差距。”
“愿聞其詳。”陳光向卓越做出“請”的手勢,分明一副請教的姿態。
卓越指著棋面,此時的棋面正是雙方對弈轉折的瞬間,卓越道:“棋面至此,雙方互有攻守,紅棋雖有優勢但不明顯,一般棋手也不知該如何運用紅棋擴大優勢,但執紅棋之人卻用出猛虎掏心的神招,飛炮轟士,殺開血路,繼而馬跳潭溪,盡毀九宮藩籬,攻勢凌厲令人拍案叫絕。”
卓越說完,指著旁邊的雙方對弈的棋招,道:“你們看,炮九平五,飛炮轟士,炸開九宮,局勢呈犬牙交錯,若非膽大心細,實難祭出這一險招。”
“黑棋只能將五平四,這一步勢在騎虎,主帥御駕親征,解殺還殺。”
“紅后炮平六,黑炮一平四紅前馬進四,黑車四退一”
紅棋躍馬,虎視眈眈,也是以解殺還殺反擊。
黑象五退三,紅車三進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揮車鬧九宮,旨在擒王。
黑炮四進四,紅車三平四,黑將四進一,紅炮四平八
至此,紅棋摧枯拉朽,大局基本已定。
黑棋無奈,只能炮四平六。
這是送入虎口的棋,已然是兵敗如山倒,若是此時改走跑四平五,則馬五進七,炮五退三,車四平五,此局亦難支持。
紅棋最后一步馬五進四,多子且勢強,黑棋怎生抵擋?唯有城下簽盟了。
聽到卓越的點評,陳光“哈哈”大笑出聲,道:“卓越小友果然不凡,不錯,此局是在下的恩師,唐棋生老師初到西嶺郡城時,隨隊前往白幽郡城,與白幽郡城中白家人對弈的一盤棋,當時師傅的棋藝不強,且年輕,所以被對手血洗。”
“原來是出自唐老先生的棋譜,這的確是一盤經典的棋局啊。”一旁的馬國吉目光也未曾離開過棋盤。
唐棋生來到西嶺郡城之后,一生無數次優秀戰役,都是以主角居多,不成想也曾有過甘當綠葉的時候,而且,還是罕見的一次被屠城的慘局,實屬罕見。
陳光也點點頭,道:“看來師傅他老人家說的不錯,卓越,你果然是西嶺郡城的貴人,是天選之人啊。”
“什么意思?”卓越疑聲問道。
“師傅臨終前,曾交給在下一封書信,曾言將此書信傳下去,直到有天選之人來取,在下原本需要幾代的傳頌,沒想到,你出現的這么快啊。”
陳光說道。
“天選之人?陳隊長怎么知道就是在下,你可知道,在下尋找棋譜的目的是什么?”卓越皺眉道。
陳光點點頭,道:“師傅晚年的時候,曾多次提及天選之人的事情,他告訴我,來求棋譜之人,也就是卓越小友,師傅曾這樣說,若是平凡年代,此人會讓西嶺郡城昌盛,危難之時,可讓西嶺郡城渡過危難,顯然,卓越小友今次幫著我西嶺郡城棋隊渡過了危難。”
“前人怎會知道后來之事啊,說起來,不過是唐棋生先生隨口之言,僥幸說對了才是啊。”卓越說道。
陳光急道:“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認為師傅年事已高難免胡言亂語,但是,見到卓越小友你的棋藝,在下不得不承認您就是天選之人啊,因為,有哪位棋手能在這個年紀,有如此的造詣呢?”
卓越沒有爭辯,只是微微嘆息,雖然說了這么多,但是似乎并沒有太多的用處,因為關于夜國十三家的消息,似乎又斷了。
正在卓越有些失落的時候,陳光道:“哪是師傅胡言,師傅有書信為證”
說著,陳光轉身,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陳光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面是一封書信,陳光道:“這是師傅他老人家準備離開西嶺郡城時候留給我的,說是給后來者的,也就是卓越小友你的。”
卓越雙眼一亮,接過書信,書信的封面上,赫然寫著“你好,未來人”五個字
或許是唐棋生也無法判斷,這未來人什么時候會來,所以才會以這樣的稱呼吧,卓越暗忖。
接著,卓越小心的拆開這封已經有些年代的信件
“如果你已經憑借線索找到這里來了,那么基本可以確定,我唐家的棋譜已經在你的手上,你也無需懷疑,因為你就是天選之人。”
“夜國十三家流傳的棋譜雖然世之罕見,卻對平常人沒有多大的用處,所以,真心求此棋譜之人,基本就是天選之人了。”
“拿到老夫的這份偽棋譜,或許你會有些失望,畢竟,此棋譜并非夜國十三家的棋譜。”
“你既然已經拿到了我唐家的棋譜,棋譜的珍貴你比老夫更清楚,老夫生平有一遺愿未了,望未來人可以相助,也算你對我唐家棋譜的感謝吧。”
看到這里,卓越無奈的笑笑,心中暗道:“原來是讓我幫助你完成遺愿,也好,畢竟之前唐簡并未有過要求,幾乎是白白送上的棋譜。”
卓越接著往下看,后面詳細敘述了當年唐棋生初到西嶺時候,跟隨西嶺棋隊曾走出過卡拉山脈,與白幽郡城的白家切磋的場景。
當時的唐棋生棋藝不精,因此被對手大敗,這也成了唐棋生今后的動力。
后來的事情很多人也都知道了,此后唐棋生苦修棋藝,雖然棋藝已經登峰造極,卻早就年邁,也無力長途跋涉前往白幽郡城,當年時候的慘敗終是復仇無望,乃至遺憾終生。
晚年的唐棋生連故鄉泰寧郡城都回不去了,更何況是更遠一些的白幽郡城。
“原來如此。”卓越收起書信,喃喃說道。
“看來,卓越小友已經知道了師傅臨終前的遺愿了,白幽郡城的白家,乃是八代象棋門第,在白幽郡城的聲望極高,師傅晚年,因行動不便,復仇無望,當年在下以為有所成,本想想替師傅完成遺愿,卻被師傅阻止,因為在師傅看來,在下前往,幾乎是以卵擊石,自取其辱。”
“現在不同了,即便白家乃是名門望族,但是卓越小友的棋藝也堪稱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啊,卓越小友出戰,要比陳老兄的機會更大啊。”
馬國吉說道,陳光也附和的點點頭。
“不知卓越小友意下如何?”陳光問道。
卓越點點頭,道:“書信中寫的明白,之前承蒙泰寧唐家的慷慨,在下才輕松拿下了夜國十三家之意的唐家的棋譜,卓越本該對唐家有所幫助,眼下唐老先生有事情囑托,在下必然義不容辭,此次事情結束之后,不管能不能為唐老先生復仇,在下愿意前往白幽郡城一趟,請教一下白幽郡城的白家。”
“那就有勞卓越小友了”陳光說道。
“老陳,老馬,你們把門開開”
三人正在交談之時,房間中傳來而來急促的敲門聲,還伴隨著周浩哲和范離的聲音。
陳光和馬國吉相互望望,陳光隨即馬上去開門,們剛剛打開,周浩哲和范離氣呼呼的走進房間,先是對不知所措的卓越微微施禮,隨后轉向陳光和馬國吉,張口便罵道:“你們兩個老大不小了,做事竟然如此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