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主課內容之后,任琉渝開始講課本自帶的練習,攻略完形填空后,就輪到萬惡的七選五了。
七選五的主要內容是一篇完整,有好幾個自然段。
大致內容是講人工智能的可能性,如何運行思維邏輯,如何代替人類做事,如何恢復到五十年前的水平……等等等等,是一篇硬核科普文。
應該是從國外科學雜志直接摘錄下來做題目的。
任琉渝一邊進行例行翻譯,一邊掃視著班上四十一號人。
因為只有四十一人,所以教室很空曠,每個人都鴉雀無聲。
偶爾點名讓人回答問題,大小姐們也個個聲音清脆。
可是……
班主任的目光,明顯的開始游弋。
從后排,移到了前排。
“墨悠,你來回答。”
任老師端著教案,不偏不巧的,非要在這個時候點他的名字。
“叫你呢!”
安梓雅也顧不得那么多,狠狠地掐中了墨悠的癢癢肉。
墨悠一個激靈,下意識起立,看向近在咫尺的老班。
“我們講到第幾段了?”任琉渝微笑的看著墨悠。
墨悠一臉懵逼。
他都不知道平時從不上課打瞌睡的自己怎么就趴下了。
“第三段。”安梓雅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偷偷說。
“第……第三段。”墨悠連忙照著她的回答。
任琉渝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笑意,“第三段第幾行?”
“第四行……”
安梓雅再次提醒。
“第四行!”墨悠這下子已經變得清醒多了。
任琉渝扶了扶象征性的眼鏡,“第四行的首字母是什么?”
“額……”
什么鬼……
墨悠佩服這老師的腦回路。
真的不能再佩服了。
沒錯,上課誰敢睡覺,基本上都會被問這種問題,這種簡單到爆的問題。可偏偏這些睡覺的就是回答不上來,畢竟,他們就根本沒在聽。
再然后,這位班主任就會發揮出她的獅子大開口——
那就是抄書。
據說在高三八班,繳到手機就要抄3萬遍手機二字。
貌似第一個已經出來了,好像是個叫饒輝的二貨。
墨悠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第三行的首字母是什么。
畢竟他現在連講哪題來了都不知道,而大小姐們也迫于世界小姐班主任的恐怖壓迫力,不敢給他透露一點口風,他只能自己承擔這一切了。
哎,莫得辦法。
安梓雅剛想悄悄告訴他,就與講臺上的視線平行對撞。
啊好可怕!
“那就這樣吧,抄。”任琉渝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哦……”
班上噤若寒蟬。
任琉渝可沒有為了他耽誤進度,墨悠就繼續罰站直到下課。
下課鈴一響,任琉渝拍屁股走人,留下窈窕背影。
所以,現在,墨悠一屁股坐下,就有些頭大了。
沒辦法,雖然他是好學生,卻也免不了被罰抄的命運。
畢竟這個班之所以能成立起來,也和這種硬性要求有關。
抄著抄著,忽然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班長,班長桑文宇居然叫他去老師辦公室一趟。
“啥?老班找我什么事兒?”墨悠有些不解的問道。
“也許是有事兒想跟你說吧。”桑文宇聳聳肩,露出“我怎么知道”的表情,然后溜走了。
“這樣嘛……”
墨悠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決定還是走一趟為好。
也就是最近失眠、睡覺、請了個假,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么要怕呢?
這樣想也就釋然了。
于是墨悠將校服的領子給整理好,昂首挺步,走出班上。
一路上沒有什么同學,所以也就避免了尷尬。
然后,走到了拐角最深處的辦公室,最后,將桃木大門推開。
辦公室依舊是熟悉的景象,和寫字樓的辦公室一樣。
燈光略顯昏暗。
兩側放著盆栽,有一張茶幾,以及一張非常大的辦公桌,幾乎占據了一半空間,上面擺滿了東西。
墻壁兩側都是櫥柜,里面全都是學生的檔案。
一個銅制的獅子雕像擋住他的視線,老師就坐在那。
“墨悠來啦?”任琉渝微笑著向墨悠招手。
“嗯。”
墨悠又下意識臉紅了。
啊啊啊,為什么現在要臉紅啊?實在太尷尬啦!
他越過獅子雕像,站到班主任面前,s小手緊張的擰在一起。
任琉渝剛剛脫下外衣,“坐,坐,傻站著干什么?
“不要緊的,這里就我一個人,我單獨一間辦公室。”老班坐在寬大的旋轉椅上微笑著道。
不得不說,這個狀態下的她,其實還是很迷人的。
穿了一身青綠色的長裙,耳環是名貴的藍寶石,那張沒有多少粉飾卻有種撲面而來之美的俏臉上,是黑色的大眼睛,修長的畫眉,光論個人魅力,可以碾壓班上所有大小姐。
墨悠顫巍巍的坐下。
任琉渝卻站起來。
越過獅子雕像,把墨悠帶起來的門咔嚓一聲鎖上。
為什么……要把門給鎖上?
心思單純的少年現在有些壓力山大,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子啦……墨悠齜牙咧嘴。
任琉渝一步步向他走來。
呼吸可聞。
溫柔的體香,幾乎可以把墨悠幼小的心靈熏暈。
“那個……有什么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墨悠終于坐不住了,連忙站起來,拍拍胸口。
“你能有什么事兒?不就是請假去外面轉一圈嗎?”老班笑笑。
“所以……我可以走了嗎?老師?”墨悠顫抖著問。
“其實呢,我對你的情況很清楚,畢竟我也教了那么多年的書。”任琉渝環繞著墨悠,緩步行走。
就好像他是籠子里的動物,可以隨意觀賞似的。
“你……清楚什么?”墨悠想呼喚系統問問,但系統沒有回答。
沉迷美色?
我呸!
滾蛋的系統!
任琉渝忽然伸出手,抓住墨悠的右手手腕,道:“極限者,對吧?”
“額……”墨悠第一反應是——為什么這個女人也知道?!
第二反應是——殺她滅口?
第三反應是——我是不是要把這女人打暈然后趕緊跑路?
“你知道極限者…么?”墨悠的回答卻是直接的。
他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班主任的手非常溫暖,還帶著一絲絲滑膩膩的觸感。
這種感覺非常良好,舒爽。
就像握住了絲巾。
令人忍不住想要呻吟。
事實上,墨悠現在已經臉紅似碳,心跳加速。
片刻后,任琉渝放下墨悠的手,非常滿意的抽了回去,“當然,畢竟,我的情況也瞞不住的,因為,我也是一名極限者。只不過我覺醒的方向不是有戰斗力的那種,而是關于智力方面,所以呢,我可以很好的隱藏下去,然后當上一名資深班主任。”任琉渝淡淡的道,“我們班有很多極限者,不止你一個。”
“什么鬼?”
這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除了安梓雅還有其他人嗎?
墨悠頓時就緊張起來。
這情況不對啊。
系統都不知道。
“不要太緊張啦,這事兒除了我,沒人知道。”她笑笑。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總不可能告訴我之后就放我走吧?”墨悠齜牙咧嘴,“我還要回去抄書呢。”
“抄書?那只是借口。不慌,不慌,這抄書呢,你愛抄不抄,我也懶得管。你成績好壞,我也懶得管。但是呢——”她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接下來的戰爭中,你別給我老娘搞出什么幺蛾子,你們極限者不都是這個德行,拆了塔吊、炸了校園,這種事多了去吶孩子。”
墨悠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能力,和戰斗無關。”墨悠隨后解釋道。
露出無辜的表情。
一本正經。
“噗——”
一聲清楚的、如同“吐血”的、無奈的聲音。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不早點說?那我跟你說的不是廢話嗎?!好的,書給我重新抄,人滾蛋。”任琉渝一邊夸張的來了個河東獅吼,一邊拍拍手,下達逐客令,翻臉比翻書更快。
“那就這樣啦。老師。”墨悠擺擺手,推開門離開了。
但這時,他心里卻瘋狂吐槽。
我靠我靠我靠!
任琉渝怎么什么都知道?
還有班上,極限者滿地走么?
這么變態?!
那……誰是極限者?
墨悠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班上剩下三十八個人。
當有嫌疑時,個個都覺得像極限者,太難了。
“怎么啦?”
安梓雅甜甜的聲音響起。
這姑娘,沒有當初那股威嚴時,就真的太可愛了。
啊啊啊,就像個娃娃一樣。
真的好好哦。
“沒事沒事。”
墨悠搖搖頭。
有些事,現在說不太好。
還是等等吧。
在他離開后,翹著二郎腿又吃泡泡糖的任琉渝打了個電話過去。
“好了,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聽不聽是他的事。總之呢,我看的這家伙雖然是個陽光燦爛美少年,臉還特別嫩,但實際上也是個搞破壞的主。就算不是戰斗基因,也很猛。”
“那算什么,拆掉一條街的極限基因都見識到了,搞破壞這種東西不怕的,上面已經撥款下來了。
“我們有一支應急施工隊,全天二十四小時隨時出動,可以在任何時間段將任何破壞修復。
“反正你呢,只要隨時伺候著人家成長就行,伺候人家到真正暴走那一天就算是完成了你所有任務。”一個軟塌塌仿佛隨時可能睡著的聲音道,“那一天很快的,而且就在你的地盤上。”
這聲音聽不出男女。
但聽得出威嚴。
“好啊。你這么說我放心了。哎,對了對了,我能問一下撥多少錢嘛?”任琉渝滿臉好奇樣。
就算在同學面前威嚴似虎,在自己的地盤上依舊少女心十足。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鐘,報出了一個數字:“3000億。”
3000……億?
確定嗎?
任琉渝默默地掛斷了電話,該咋說?這個數字還真不是……
一般的大。
但也可以見得抵抗組織對他,對這次戰爭的重視。
準確的說,他們是把墨悠當成了唯一的希望吧?
畢竟,他是被認可的人。
他一直生活在楚門的世界里,身邊每個人都不是普通人。
大家,都在以各種角度,默默觀察著少年的生活。
有人想把他當成武器。
有人悉心照料他。
因為,他也是個人。
同一時刻,距離地球一億公里外的軌道上。
眼前,熾熱的火球平靜的起伏,黑子的數量比平時更多,沒有明顯的日珥,耀斑也只有一次。
太陽風屬于微弱級別,強大的帶電粒子流還不足以對地球的磁場圈造成威脅,可以放心。
“Long”級太陽觀測站,環日觀測第一千八百零七次。
“心跳每秒168007次,太陽風頻率維持在正常水準。”
“思緒交流維持近光速。”
“粒子量在穩定范圍。”
“判斷狀態:安全。”
觀測站內,觀測員一號例行向密西西比聯盟奧爾卡拉角國際宇航中心、天華蒼空黎國際發射中心、金星拉克西米高原聯盟宇航中心匯報每日觀測情況,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年。
他是最孤獨的人。
但也肩負重任。
在谷神星基地前方,“天狼巡獵者”級遠地觀測站。
直徑88米的多重聚焦望遠鏡將厚重而寬大的鏡片對準備深空。
這樣的工作已經持續了三四年,屬于一個絕密的計劃。
距離:8光年。
活躍水平:相對平靜。
伴星情況:安全。
超新星覺醒概率:0.00000005
威脅程度:綠色。
作為夜空中最亮的星,它以銀色的光芒照耀夜空。
它的伴星散發著黯淡的光芒,和主星一起運轉。
“第七次極限者戰爭爆發了么?”黑暗中似乎有人在發問。
“嗯,但身處戰爭中的人,都不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
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悠悠還好么?”
這個低沉的聲音又問。
“還好。”
“他好,一切都好。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等他成長起來,雙生子的遺產,就該輪到他接手了。”
“那究竟是什么遺產?你好像一直在對我隱瞞吧?”
“還記得宇宙里有一片星云么?”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
“什么?”是疑問。
“創生之柱,由宇航局拍下的照片,還獲獎了。但它現在已經看不到了,因為它已經被吸收了。”
“被什么吸收了?”
“真正的創生之柱。”他說,“頂天立地的巔峰武器。”
說這話時,他是敬畏的,仿佛依舊可以感受到當年英雄們手握神器,征戰沙場時的英雄壯舉。
在星空之下,人類是渺小的。可渺小的人類,當年也曾經摧毀星空,毀滅宇宙,鑄造真正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