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伴說的沒錯!
忠臣就一定要賞賜,若朕傷了有功之臣的心,那誰還能為大明盡忠盡責?!
固然在朝中存有歪風邪氣,但對趙宗武的賞賜,朕是一定要明確的!
當初為穩固遼東局勢,為收復遼東失地,朝廷在遼東投入了多么大的精力、銀子、軍隊!
皇爺爺在彌留之際,所想、所念依舊是遼東!
趙宗武能在不費朝廷一兵一卒、一兩銀子的前提下,以這樣的方式,幫助朝廷收復遼東失地!
這是多么大的功勞啊!”
朱由校激動的心情,腦海中浮現的場景,都能追溯到萬歷身上,越是這樣,越讓朱由校對趙宗武是愈發喜歡!
這種喜歡是單純的能幫自己分憂的喜歡!
愛才。
雖說朱由校尚算年輕,但這并不代表著朱由校他無知。
相反朱由校的智商還是挺高的,只是他總是會被某些人在心中,被認為是位缺根弦的少年天子……
這不。
就在朱由校表現內心喜悅時,這令其煩惱的事情,緊接著便跟隨而來了。
以葉向高、劉一燝、左良玉為首的東林黨臣子,以劉一燝舉著登萊巡撫袁可立,上書的捷報為首,開始群聚乾清宮而來。
自歷次斗爭中吸取到的教訓,為避免東林黨最高首腦葉向高,不必要的受到沖擊,任何意義上的出面,都會由東林黨內的三四把手,或者黨內排序更靠后的官員,來擔任主要宣泄口。
現如今的內閣,已非東林黨一家獨大。
伴隨著沈潅、朱國楨、朱國祚等朝中老臣告老還鄉,內閣也新補進了魏廣微、顧秉謙等投效魏忠賢的內廷閣臣。
即便是朝中一些重要職務,例如六部、科道等重要部門,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等閹黨成員已初步就位。
后世著名的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四十孫已初見成效。
現在缺的就是一個契機,一個真正將東林黨在朝中大勢,給先一步拉下來的契機!
“廠公,殿外劉一燝、葉向高等東林黨官員,欲向陛下報捷……”石元雅腳步快上幾分,躬身、伸手對魏忠賢細語道。
朱由校此時在客氏面前,表現著自己內心的高興,雖說心中十分的高興,但很快還是發現了異樣。
眉頭微皺,斜眼瞥向石元雅道:“有什么事情?”
見朱由校詢問,石元雅忙躬身向前,跪在地上欲向朱由校心里,而在跪的剎那間,余光得到魏忠賢的示意,當即便急道:“回陛下!
殿外有葉相、劉一燝等朝中大臣前來求見,說是要向陛下報捷……”
“報捷?他們報什么捷?
總不能這大明在其他地方,也取得了驕人戰績了?”
雖說話中帶有反問,但言語中透露出的不屑,在場之人還是能夠聽出來的。
魏忠賢躬身走上前兩步,言語中帶著幾分躊躇:“皇上,恐不是葉相他們向皇上報捷,報的也是遼……”
魏忠賢欲言又止的表情,讓朱由校在那瞬間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接著嘴角揚起幾分笑意,手中不緊不慢的將捷報,進行折疊并收入袖中。
“宣!”
根本無需多少話,朱由校的意思在明顯不過,這讓魏忠賢、客氏相視一眼后,臉上皆多了笑意。
既然是玩,那就好好玩一玩吧。
在得到了朱由校的首肯,跪在地上的石元雅,當即起身便朝殿外奔去,說話間只見劉一燝等神情略帶激動,高舉捷報便喊了起來。
“大捷!大捷!遼東大捷啊!”
此刻的劉一燝等朝中大臣,這心中全然沒了禮儀斯文,那眉目間流露出來的亢奮,簡直是喜于言表啊!
朱由校見劉一燝他們這般亢奮,遂起了玩味之心,故而在臉上多幾分疑惑,看向劉一燝道:“愛卿?究竟是何事,竟讓眾愛卿這般興奮?”
朱由校態度的緩和,讓劉一燝他們先是為之一愣,但想到要稟告的大捷,也就沒顧得上多想其他。
“天眷我大明啊!陛下!
登萊巡撫袁可立傳來捷報!
雖說山東因叛逆而亂,但我大明雄軍神勇無敵。
不僅有效扼制叛逆徐賊竄動,并在這種情況下,集結齊魯健兒對建奴所據遼東,悍然發起了進攻!
我登萊巡撫……”
聽著和自己所得到完全不同的捷報,雖說皆為金州大捷,但主要的獲得功勛的人,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原來人還可以厚顏無恥到這一地步?”
心中本就對葉向高、劉一燝他們帶著厭惡,所以朱由校第一時間就在心中想著,同時對葉向高他們,這心中的厭惡更多了幾分!
耐著性子聽劉一燝吹捧完,連帶著對袁可立有了幾分不耐。
你即便是想要這收復失地的功勛,那也要瞅準時機啊,總不能別人的功勞,就這樣大包大攬的向自己懷中攬吧!
袁可立表示很委屈啊!因為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啊!
帶著微笑,朱由校從袖中拿出東海鎮的捷報,對在旁的魏忠賢笑著說道:“魏大伴!
恰巧朕這手中也有一份金州捷報,你替朕來對一對,這到底收復遼東失地的功勛,他究竟是何許人!”
在旁伺候的魏忠賢,畢恭畢敬的接過朱由校遞上的捷報,而在旁靜立的石元雅,則快兩步接過面帶錯愕,劉一燝手中的捷報。
這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反而是嚇一跳。
原本以為登萊巡撫袁可立是顛倒黑白吧,可將兩者前后對比后發現,二者闡述的事情都比較客觀,只不過站在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的解讀。
將手中對比的捷報呈給朱由校,這讓原本對袁可立有意見的朱由校,在看罷袁可立所遞捷報后,那多出的意見很快就消散了……
看著杵在原地的劉一燝、葉向高等大臣,朱由校在心中是氣不打一處來。
即便是你們再覺得想顛倒黑白很容易,但也不能這樣的自欺欺人吧,這似乎有把所有人都當做傻子一般!
“劉一燝!為什么朕得到的捷報,這收復遼東失地的功臣,是東海鎮指揮使趙宗武!
你到底是哪一只眼睛看出,這攻遼功勛單純的就是登萊巡撫袁可立的?
似乎袁可立所呈捷報,也并沒有這樣解讀吧!”
神情中帶著陰郁,言語中似有怒火,朱由校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劉一燝他們。
劉一燝躬身回道:“回陛下,登萊巡撫袁可立在登州蓬萊,總控攻遼一切后續事宜。
為確保將士在攻遼期間一切用度,那可謂是勞苦功高啊!
縱使東海鎮指揮使趙宗武親臨前線,但他所盡到的不過是他該盡的責任,并且其在登萊巡撫的統籌下,才決定對遼東發起進攻的。
雖是憤殺在第一線,但主要的功勛……”
面對劉一燝這般偷換概念,朱由校這心中是止不住的憤怒,當即便呵斥道:“夠了!
按照你這樣說的!
如果朕不按照你的意思去賞賜功臣,那朕是不是就成了昏君!
如果朕不按照你的意思去賞賜功臣,那朕是不是就徹底瞎了眼!”
朱由校心中最厭惡的就是,被別人以為的自己最好騙的,難道說小爺就應該這樣被你們給歧視嗎?!
去你奶奶的吧!
雖說朱由校是大明皇帝,但他終究也是位普通人,這心中也是存在著憤慨的!
尤其是趙宗武私下向魏忠賢傳授了,與少年叛逆者的最佳相處方式,想要牢靠的獲取權柄,那就必須要按照他說的那樣做。
自從第一次用趙宗武傳授的方法,讓魏忠賢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獲,對于趙宗武傳授的那些方法,魏忠賢是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這也就使得魏忠賢在這一世,并沒有前一世所做出的那些翹尾巴舉措,在內廷的威勢也是大大增強。
同時這樣的相處模式,也潛移默化的影響到了朱由校。
都是趙宗武想看到的那種方向。
面對朱由校的叱責!
劉一燝啞口無言……
誰都沒想到朱由校會這般憤慨,更沒想到朱由校事先,居然就已經知道了金州大捷,這連帶著他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人最可怕的就在于自以為是。
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才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存在,自以為是的認為,別人根本就猜不到自己的真實想法。
但往往就是這種自以為是,才是斷送這一切的開始!
至少面對朱由校的叱責,劉一燝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因為這跟他們自以為是的認為,途徑是完全不同的。
“人與人的差距為什么這么大!
趙宗武收復遼東失地,這該是誰的功勛就是誰的功勛,從無一絲的偏向!
尤其是對袁可立的功勛,更是同袁可立自己上書的情況完全一致!
倒是你們這些賊臣,反在朕面前顛倒黑白!真當朕是三歲孩童嗎!”
被氣到面色漲紅,朱由校這憤慨的表情,讓劉一燝他們皆跪在了地上……
忠臣總是少數啊!
至少在朱由校心中,趙宗武就是那少數存在,就是大明的砥柱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