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心理師  第六百五十七章 這是一種合理化的過程

類別:  | 原生幻想 | 瘋狂心理師 | 弦森   作者:弦森  書名:瘋狂心理師  更新時間:2020-05-05
 
雨水的氣息從半開的窗戶闖入房內,裹挾著潮濕和泥土的味道,帶著絲絲悲涼。

春日的悲和秋日不同,并非是庭草荒蕪,花木凋零,寒風蕭瑟的冷落凄涼。

而是一種月朗花盛,奈何潮悶不減,悲情難遣。

想要憂愁嘆息,周圍卻是一派生機,反倒是愁懷難展。

就像一根枯黃的小草在一片五光十色的花園中,想要哭泣也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角落。

秋冬則好一些,天寒地冷,落下淚來也能說是寒風吹到了眼睛。

馬路的擔憂和困擾沐春非常理解。

這幾天,他也在思考最近發生的事,尤其是張枚那一天在身心科看了劉美的第一條視頻之后,沐春胸口的煩悶感一直都沒有消退。

因為有前幾次的經驗,沐春相信,這種感覺不會無端出現,一定是有什么他沒有發現的線索躲藏在某個不容易發現的角落里。

正如馬路剛才所說——總感覺角落里藏著一張人臉。

沐春的心里也有類似的感受。

翻開第二張圖片,是一段文字的截圖。

“更多的人,可能在不同地方,不同時間,相約進行這種死亡儀式,走向薔薇之海的盡頭,通過孤獨幽徑,走向神的故鄉。”

“這個是?”沐春當然認識這段話,只是沒有想到馬路也發現了這兩者之間可怕的相似之處。

——這段話并非出自劉美的視頻,而是沐春在解釋亭亭玉立案件的時候一段出自沐春口中的敘述。

“薔薇之海的盡頭,孤獨幽徑還有神的故鄉,沐春醫生有沒有覺得這段話和劉美視頻重的那段話有些相似,我是說,如果讓我選擇配音的話,這兩段話我會想到同一個人來配音。比如宮野真守。”

“宮野真守?《死亡筆記》里夜神月的聲優嗎?”沐春托著下頜,沉思道。

馬路頗感驚訝。

——醫生也刷動漫的嗎?《死亡筆記》后來可是被封禁了呀,他也看過這部動畫嗎?

“后來因為內容有些黑暗各大網站都看不到了。”馬路略顯遺憾地說。

“不得不說是一部神作啊,尤其是開頭部分,非常精彩,到了L和夜神月的當面對戰部分更是精彩,《死亡筆記》之后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如此吸引人的作品了啊。”

沐春雙手枕在腦后,稍有遺憾地仰起頭,閉上雙眼。

馬路想到夜神月的配音并非巧合,這是他在分析劉美的案件過程中想到的,為什么會想到同一個人的配音,又正好是夜神月的配音呢?

“劉美案子中的一段話的確和薔薇之海的盡頭有些相似,可以說是給人以一種非常相近的感覺。這是字詞本身帶來的,就像我們會從不同的文章分析出其實出自同一位作家。

比如JK羅琳,JK羅琳的馬甲。”

馬路連連點頭,不禁流露出遇到知音的欣慰之情。

“沐醫生看看第三張圖,是劉美視頻里說的話,我全都整理出來了。”

“好,那我們就來分析一樣,為什么你會想到夜神月的配音。

劉美是用京島語錄制視頻的,馬路警官更容易聯想到動畫也是很正常的。這是第一,聲音的作用。

第二,文本本身在意境上的共通之處。這是劉美視頻中出現的文本:

在人生的中途,他已經迷失了正路,走進一座幽暗的森林。

對應亭亭玉立事件中的文本應該是......”

“我知道。”馬路接著說,“通過孤獨幽徑。”

“沒錯,這兩句話在意象上有異曲同工之處。”

“是的,這也許是我將這兩件事交叉在一起對比的一部分原因。”

馬路突然靦腆地笑了起來,“沒有沒有,我只是大學里比較喜歡讀一些詩歌,談不上讀過很多。”

“那就難怪了,我們繼續往下說。

在人生的中途,他已經迷失了正路,走進一座幽暗的森林。這句話出自但丁的《神曲》,原話是這樣的,‘在人生的中途,我發現我已經迷失了正路,走進了一座幽暗的森林’,地獄篇第一章第一句。”

“地獄?”馬路驚詫。

“是的,劉美的這個視頻引用的正是但丁《神曲》中的一些句子,與薔薇之海的盡頭、神的故鄉相對應的應該就是劉美視頻中的幽暗森林、火和新生、也就是《神曲》中寫到的地獄、煉獄和天堂。”

“原來如此。”

聽沐春這么一說,馬路之前亂七八糟的思緒似乎突然清楚了一些。

可是為什么這兩件事情會有關聯呢?如果僅僅是文本上類似又說明什么呢?

現在劉美案子最重要的是找到池田近的心臟,要不然,警局基本上會被輿論和猜測淹沒,市民也驚慌不已。

有傳言說什么喝水都要小心,因為很可能你們小區的水箱里有一顆死者的心臟。

更有傳言說,心臟這么小一個東西也許已經被劉美炒菜吃掉了,或者直接喂狗了。

種種傳言必須要事實來終止。

劉美發出的第二條視頻更是讓這些猜測完全站不住腳,顯然她是在和大家玩一個游戲,她就是把心臟藏了起來,告訴你們,你們一定找不到。

這可真讓人頭疼。

而現在馬路發現他自己也和大家一樣,對案情有很多離奇的猜想,越是猜想多了越是感覺自己似乎被玩弄了、嘲笑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

“嗯,基本上就是這樣,語言、文本分析完之后,你會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并且想到夜神月的另一個原因,我想應該是和這幅畫有關,也就是第一張圖紙。”

沐春將畫有審判的圖放在兩人中間,又把第二章圖放在它旁邊,第三張圖疊放在第二張圖下方。

隨后,他問馬路,“有沒有想到什么?”

“我......”

馬路認為自己能想到的已經都告訴沐春,亭亭玉立的案件記錄他也反復讀了好多遍,劉美的視頻更是看了無數次,各種網站上的版本幾乎都沒有遺漏。

還有什么是他沒有注意的呢?

“還有兩點。”

沐春比劃了一下。

“兩點?”

馬路:......

“審判和新生,所以其實應該將這些圖紙的順序換一換,再看看你會想到什么。”

說完,沐春將畫有天使號角的圖紙移動到最右側。

“你站起來看,從上往下,站起來看,會看到什么?”

馬路照著沐春的意思站了起來,看了半晌,還是沒有看出什么不同。

這下,沉著冷靜帥氣的馬路真的著急了,感覺這些天困擾的事好像就要解開,怎么就偏偏又沒了頭緒。

“亭亭玉立那個案子是什么?是自殺事件對不對?”沐春提示道。

“是的,沒錯。”

“那么劉美事件是什么?”

“故意殺人。”

“很好。”沐春坐回座椅,“劉美兩條視頻中可有任何后悔和恐懼?”

“沒有,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她完全就像是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般,甚至好像就在說天氣預報一樣,平靜到讓人不可理解。”

“殺人,應該是要受到非常嚴厲的刑罰吧。”

“那是當然,非常非常嚴厲,很可能是要死刑的,如果劉美拿不出其他能夠減少刑罰的證據。”

“一個正常人絕對不可能這么冷靜是不是?”

馬路肯定道:“不可能,有些嫌疑人就算是一開始很冷靜,被抓之后,也會慢慢意識到等待自己的是一條死路,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會害怕的,一個沒有經歷過的人可能會固執地說,一定有人會不緊張不害怕,但是去重刑犯監獄問問里面的獄警就知道了,死刑前一晚,沒有人不哭哭啼啼,簡直比鬼還恐怖。

到了車子來接死刑犯的時候,很多犯人都是尿著褲子被獄警拖拉著上的車。

“這是正常人類該有的反應,我想劉美以后也會這樣,只是在錄制視頻的時候她還沒有想到這些,她的思想被另一種東西代替了。”

馬路目瞪口呆地看著沐春,“會不會是什么魔法?”

“沒有那么神秘,只能說有某種類似魔法的東西。”

“我知道了。”馬路一改剛才緊張的神情自信道:“是不是一種叫作催眠的東西?”

“不是催眠。催眠殺人可沒有那么容易。”沐春果斷打消了馬路的念頭,“只不過在對一個人思想的控制上可能和催眠的效果有一些相似之處。”

“好吧,所以沐春醫生的意思是我們要從為什么劉美不覺得害怕來考慮?”

“馬路警官怎么會想到的?”

馬路像學生答對問題一般害羞地笑了一聲,“難道我說對了?”

“嗯,說對了,將兩張圖紙顛倒順序就能看到,自殺是自己決定死亡,而劉美的案件也是死亡,只是這種死亡并非自己執行,并非池田近自己走向薔薇之海的盡頭,并且池田近也不會進入一個美化后的薔薇之海的盡頭,他的終點是地獄。

亭亭玉立案件美化了死亡,將死亡描繪為一種浪漫的,文學美感的事物,薔薇之海的盡頭好像是一種寧靜、美好,沒有痛苦的地方;神的故鄉更是指向一處會被寵愛的天堂,這是減輕死亡恐懼,美化死后世界的方法。

而池田近的死亡沒有薔薇之海的盡頭也不是神的故鄉,而是地獄,是迷失了正路,走進一座幽暗森林,這里迷失了正路的是誰?”

馬路:“池田近。”

“走進一座黑暗森林是誰?”

“是......池田近?”馬路搖搖頭,“不對,他沒有自己走進去,如果黑暗森林是指地獄,他肯定沒有自己走進去。”

“也對也不對。”沐春站起身倒了一杯咖啡。

馬路接了一個電話,接完電話之后,馬路也問沐春要了一杯咖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本來已經戒了咖啡,看來還是喝一點吧。”

“別人喝的時候,聞著會很難控制的啦,要不要加冰塊?”

“好,七塊。”

沐春:......

這么巧的嗎?

“劉一明打來的電話,說剛把兩位老人帶到警局,結果就遇到一個來報案的人。”

“報案?”

“那個人說,陳豐是被謀殺的。”

“陳豐?就是剛才這位阿婆的兒子陳豐?因為家暴上了熱搜的那位?”

“嗯,就是他,現在一個煤氣中毒案都沒法結案了。”

“好吧,也許事情沒有那么復雜,只是藏在水平面以下,您還看不清楚。”沐春舉起審判的圖紙,加快了語速,“審判,劉美為什么毫無恐懼,原因只有一個!”

馬路:......

“因為她在做一件正確的事,如果一個人相信自己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甚至是正義的事情,她就會覺得這件事情就該是這樣做,應該是由他來完成的。”

“什么?我聽糊涂了。”

“馬路警官試著回答一下這樣的問題:誰來審判?”

警官牢牢抓著咖啡杯,眼角微微抽搐,“你的意思是,沐醫生的意思難道是?劉美認為自己是那個擁有審判權利的人?”

“沒錯,就像夜神月一樣,他為什么殺了很多人以后不感到害怕?”

“因為他想要開創一個嶄新的世界。”馬路似乎開始明白沐春的意思。

他明白了,他開始在一條越來越清晰的路上奔跑起來。

“沒錯,夜神月想要一個嶄新的世界,他認為自己是一個——”

“神!”

“很好,下一個問題。神賦予夜神月神的權利?”

“死亡筆記?不對,死神?”

“這是將錯誤的罪責合理化,殺人肯定是錯誤的,一般正常人都知道這件事,但是殺人如果是正義的呢?好比戰爭、清除恐怖組織、戰爭是不是就是將殺戮合理化?”

“沒錯,的確如此,想想二戰的時候,猶太人經受了多少摧殘,而摧殘他們的人確認為自己是正義的,他們在做一件正確的事。”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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