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你這會兒有空吧。”老周拍了拍劉一明的肩膀，笑臉盈盈地說。
“我沒事，不過一會還要出任務呢。”
“那這會沒事吧？”老周的嘴角拉得更開，眼睛也彎成了兩輪倒懸著的月亮，語氣愈發客氣起來。
“老周，我也不是第一天來咱們這了，有什么事您就說，我能幫的肯定幫你行了吧。”
“你們看看，咱們這年輕人里頭啊，一明是最靠譜的是不是？去年接連辦了幾樁案子還拿了進步獎，一點架子也沒有，對吧。”
“對對，老周，你這多半是要找我們一明去應付那姑娘吧。”
孫瑜捂著嘴笑了起來，隨后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看劉一明。
“瑜姐，什么姑娘？你們怎么好像都知道，既然都知道為什么要我去？”
“因為你討女孩子喜歡啊，我本來就是女孩子，所以不合適，老周么都已經過了大叔的年紀了，就算是喜歡大叔的小女生也看不上他。”
“孫瑜同志，我和一明是說正經事，怎么就扯到看上不看上了呢，又不是相親，這是工作，工作。”
孫瑜假裝咳嗽了幾聲，附和道：“是是，是工作，反正老周和我都試過了，難，這姑娘啊這里可能有點問題。”
“一明不是參加了什么精神治療培訓嘛，還是什么來著？”老周端著茶壺喝了一口，又說：“這事啊，我看一明可以，那姑娘就在隔壁坐著，你一會去了也正好評估評估是不是這里有點問題。”
老周學著孫瑜的樣也用手指點了點太陽穴，隨后又拍了拍劉一明的后背，“交給你了，不過不用太努力，等到她爸爸來了讓領回去好好教育就行。”
“你們說的是那個便利店偷東西的女孩吧。”
劉一明說的這個女孩名叫方宣宣，是附近一所公立中學的初中生，本來是很普普通通的一名學生和派出所這邊扯不上什么聯系，可是這個女孩才初二，卻已經是第三次因為偷東西被抓送回來了。
“你知道方宣宣啊！”孫瑜明知故問，“哦，可是一明你沒接觸過她吧，我怎么記得之前兩次都是我和老周去的，反正啊那個女孩有點怪，你就陪她聊聊，然后做好記錄，等她爸爸來接她就行，不過啊最好提醒一下，雖然每次偷東西的金額只有幾十塊錢，可是反復盜竊也是犯罪啊，金額累計起來也不少。”
“那你們知不知道她為什么偷東西？肯定不會是缺錢吧？”被安排到差事的劉一明心里倒也沒什么不滿，反而認真研究起來。
老周歪了歪頭，沉思片刻說道：“有錢沒錢和小偷偷東西吧倒也沒有絕對的關系，尤其是女孩子偷東西，這個事情啊我多年來的工作經驗總結下來吧，女孩子偷東西的不算少，也不都是因為缺錢。”
“也可能是缺愛！”孫瑜補充道。
“說起缺愛——好像聽他爸爸說起過這姑娘去年就和人私奔什么的。”老周說，“這一次，就是今天上午，她是被蘇市的警察發現然后帶回來的，遠倒是不遠，可她一個初中生不好好上學跑蘇市去做什么呢？”
孫瑜和老周說的沒錯，這樣的案子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教育幾句，然后等著家長把人接走，最多是普法教育的時候要求來聽講座，其他也沒有更多可以做的。
劉一明了解了一下方宣宣的情況，當天上午十點在蘇市某全家便利店盜竊一個指甲鉗、一盒脫毛紙和一瓶酸奶，離開店的時候被店員當場抓住隨后報警，警察得知她不是蘇市人后將她送了回來。
拿起筆錄本來到警務室，一個女孩倚靠著墻，座椅就在她面前一米的距離，她伸出一只腳無趣地踢著椅子，聽到劉一明進來僅僅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后又低下頭踢椅子。
“方宣宣是吧，我是這里的民警，劉一明，你今天上午——”
“我今天早上在蘇市一家便利店偷了東西，然后被抓回來了。”
方宣宣一頭齊耳短發，皮膚顏色略深，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短袖上衣和八分長的牛仔褲，臉頰微微泛著油光，可能是天熱出汗的緣故，劉海粘在前額，說話時視線并不看向劉一明，也不等劉一明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態度輕松自在，好像對出現在警務室里絲毫沒有半點緊張的心情。
說起偷東西時態度也并無半點愧疚之意。
“還真有些不好對付啊。”劉一明暗忖，青春期少女的心事真的難猜。
“那你知道買東西是要付錢的吧。”
“是啊。”
“你是沒帶錢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好玩。”
“好玩？你管盜竊叫好玩？”
“不好玩嗎？那你說什么事情好玩？哦，你這個年紀也許也覺得談戀愛好玩吧。”
“談戀愛和盜竊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啊，我只是舉個例子。”
方宣宣轉過臉看了一眼劉一明，又將頭轉了回去，“或者你覺得打游戲好玩？抓人好玩？”
“重點是我現在不是和你討論好玩不好玩的問題吧。”
劉一明想到孫瑜剛才偷偷跟他說起，“這小姑娘的邏輯很奇怪，小心你自己脾氣被點燃。”
深呼吸調整幾秒后，劉一明又問，“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去偷東西嗎？”
“不能。”方宣宣果斷回答，隨后雙眼望向天花板，一副再也不打算開口的表情。
汗水粘在方宣宣的發梢上，額頭上的劉海更是軟塌塌的緊貼著皮膚，她看起來很熱，臉頰紅紅的，警務室里開著空調，并不熱，方宣宣在里面至少也有二十分鐘以上，沒有理由出那么多汗，這就有些奇怪。
劉一明忽然想到，難道她并沒有看起來那么放松，相反，她只是在極力假裝自己對發生的事滿不在乎？
這么一想才合情理嘛，劉一明忽然又有了信心，繼續詢問道：“那去便利店偷東西怎么好玩？能和我說說嗎？”
方宣宣愣了一愣，沒想到劉一明會這么問，以前都是一頓教育就好了，什么小孩子不能偷東西之類的，偷東西犯法，不要以為年齡小可以為所欲為，老頭和女人都是這種態度，這個劉一明……好像有點奇怪啊。
“我是想說是不是很刺激，很快樂之類的？”
“快樂？誒！我爸爸來了。”方宣宣說著朝門口跑去，一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男人站在門外，沖著方宣宣招了招手，又和劉一明鞠躬抱歉，“抱歉抱歉，我女兒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回去肯定好好說她。”
方宣宣跟在男人身后剛走出門兩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劉一明說：“我會給你寫信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