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公沉默了一下。
其他病患也發現了問題,紛紛找著聲源所在。
眾人看到了錢保蠟黃的臉,他睜著眼睛,眼里沒有病患的渾濁,格外清明。
“這……”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大著膽子摸向錢保的身體。
沒有發熱!
患者最清楚自己身上的感覺,患病的最大征兆就是渾身發熱!
錢保氣若游絲:“今早沒人送吃食來嗎?”
錢保打碎了他們的希望,可又硬生生帶來了更大更顯眼的希望!
帳中病患強撐了許久,本以為唯有死路一條,現在錢保卻在他們面前,在御醫斷言熬不過今夜的情況下,生生活了下來!
病....好了。
瘟疫....治好了!
喜極而泣啊!
病患們的鬼哭狼嚎驚醒了營中將士。
治好瘟疫的實例在前,可比什么希望都有效果!
萬年帶著吃食來了,錢保大快朵頤。
這瘟疫還帶著催吐的效果,患病者就像在海上航行的水師一樣,哪怕是吃了些東西,也很快吐出來。
如今錢保吃了粟米粥,卻是沒有吐出半分,還不斷贊著真香,說要吃肉羹!
代父巡營的鄧秀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直接沖入營中,握緊鄧九公的手。
鄧九公想將他推開,這孩子太冒失了,萬一染上病了呢?萬一治愈率不高呢?
可他沒這力氣。
“救活了,救活了....”鄧九公只是喃喃道,眼角似有淚水。
大軍活了,三山關,活了!
不僅如此,原本軍中染上瘟疫,越人居心叵測,圖謀不軌,更有人冒險入關制造混亂,縱然鄧九公有心,也無力對付。
大軍主力行動受限,入營不出,幾乎癱瘓,靠著三山關士兵完全不夠,雖然越地才是瘟疫源頭,可越人們早就習慣了,而且更偏僻的南越之地沒有感染瘟疫,若是有心來攻,必將生亂。
可如今有了救治瘟疫的方法,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不僅能救治三山關救治軍中,還能救治百越各部族。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域名、請記住xīn81zhōngwén小shuōwǎng
用藥物來換取百越各部族臣服!
想治瘟疫,沒問題,獻降書,送質子,首領入朝歌封侯!
想到這里,鄧九公的心就熱切幾分,便是身染瘟疫,也想大笑三聲。
果然將女兒送入宮中才是最正確的啊!
這才剛告訴陛下嫁女之意,女兒還沒來得及去朝歌,就已經有此功勞,如果真的入宮了,怕是百越已經平了!!
錢保徹底好了。
他愈發了解內經的玄奧之處,令全天下束手無策的瘟疫,竟也能治好。
很快,藥物在軍營之中與三山關發放。
沒病的,多喝喝也沒事,可以防止染上疫病。
已經染上病的,先用紂王囑咐的青蒿制水治療,效果不大,但聊勝于無,也能多拖幾天,隨后再配上錢保特制的藥物,藥到病除。
消息傳出,軍心大定,還有許多人自發采起藥來。
原本一片哀嚎,宛如死地的三山關,頓時振奮了起來。
拜木雕?涂泥土?
有用?不就是沒了痛苦嗎,染病還是得死。
可錢保不一樣,真的有藥物啊!真的能治好啊!
錢保雖然大病初愈,卻也拖著虛弱的身體,為人們診治。
他已經不當將軍了,搜集更多病人的病癥,更多瘟疫的信息,才能更加了解瘟疫,他要當一個正式的醫者。
人們的心,徹底定了,哪怕是染上了疫病的人,也是滿懷希望的活著。
鄧九公的病也好了,開始著手探查百越各部族的染病情況。
首當其沖,便是于越。
之前發起叛亂的于越首領已經染上瘟疫病死了,接替者是某個無名氏,這邊剛放出能治療疫病的消息,那新首領就說要舉族歸附,甚至愿意久居朝歌。
其他越地各部族,即使不接受商人的好意,卻也沒有反對他們收集情報。
有時候,那些入了越地的商人將士,還會發放一些青蒿水。
防止疫病的方法,也被三山關將士們以紂王的名義傳給了各個部族,這樣一來,便能讓越人們感恩。
即使越人們不懂禮義廉恥,但他們終歸是人族,是人,天生就懂得感恩。
而且瘟疫擴散,對大商也未必是好事,藥物見效沒那么快,如果感染的人越來越多,總會有來不及治療的人一命嗚呼,得不償失。
如此一來,盡管百越仍然很亂,卻對大商多了一絲感激之情,留下了一個口子。
九間殿。
又到了三日一朝的時候,子受上朝,此時殿中多了許多南方各地諸侯,南伯侯鄂崇禹也親自來此。
畢竟,現在最讓南方諸侯操心的,不是諸侯與紂王之間的關系,而是自越地而起的瘟疫。
鄂崇禹道:“鄂城感染瘟疫者,不計其數,軍中為防止瘟疫擴散,嚴加看管,卻也有不少人染疾,如今情況緊急,我等已經束手無策,民怨不可平,軍中更有嘩變風險,還請陛下下詔,平息民怨,或是解開人牲之禁,讓臣等方便行事。”
子受厲聲道:“退下!”
南邊各路諸侯都上奏過,要么請他下罪己詔,如成湯求雨一般,以安民心,或是直接解開人牲,如往常一般,將一切推給天災,轉移民間怨氣,方便諸侯統治。
今天更是南伯侯親自開口。
對此,子受自然是拒絕的,先不說這本來不是自己的錯,再次,就算將一切推給天災,也不能治好瘟疫。
這樣一來,那些人牲不就白白犧牲了?
哪怕他們患了病,也不應該被當做祭品而死去。
如此言辭拒絕,一定會引來諸侯不滿,諸侯為了保證自己的統治力,肯定會將民怨轉移到自己身上,壓力頗大....
但這是好事啊!昏庸值就這么來了!
子受冷冷道:“疫病固然可怕,可何以上下驚恐如斯?疫乃天災,卻非人禍,爾等身為一地諸侯,不思如何救治防范,卻前來朝歌要求朕下詔,豈不荒謬?”
聞仲心里苦笑,是啊,疫病是不可怕,但人心可怕,諸侯已經如此,何況其他人呢?
他已經請了呂岳師叔趕往三山關,可呂岳之前按照通天剛簽下封神榜時的吩咐閉門不出,正在閉關靜頌黃庭,也不知何時才能趕到。
除了呂岳外,截教眾人包括他的師尊金靈圣母,都對瘟疫束手無策。
鄂崇禹道:“陛下可知,鄧九公與其子鄧秀都在軍營中,而軍營疫情已經極為嚴重?”
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三山關如今情況極為不好,臣曾遣人探聽過,鄧總兵已經沒幾日可活,恐怕現在”
“三山關如今只靠著一員女將把守,若是陛下不以此平息民怨,唯恐越地生亂,或是有心人趁機施為”
鄂崇禹深深的看了上方一眼:“恐怕我大商南疆會徹底失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