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什么怪物”
無畏號甲板上,菲利克斯滿臉呆滯的望著遠方那八條沖天而起宛如世界之柱的觸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無可名狀的恐懼讓他都有些握不住手中長劍的趨勢。
而其他水手則表現的更加不堪,眼看著那頭銀龍一時半會兒都拿這頭海底怪物無可奈何,滿心絕望的呢喃著一些諸如完了,今天一定會葬身大海的,我不要被魚人吃掉,我不要被魚人吃掉這種會傳播恐慌的話語。
更有甚者直接被嚇的當場失禁,難以動彈。
若是放在一些紀律嚴明的城邦,這些人怕是當場就會被督戰軍官以禍亂軍心的罪名被砍死。
不過他們終究不是城邦戰士,而艾麗莎也下不了那個狠心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重振軍紀。
而此時先前那些沒有受到寒冰龍息影響的沙華魚人和兇暴鯊騎兵已經沖了過來。
第一梯隊的兇暴鯊直接躍出海面,張開猙獰巨口,徑直朝著船舷上撞去。
這也是他們對付人類船只慣用的招數。
兇暴鯊的體重大多在六噸以上,再配上背上手持三叉戟的鯊人,加起來怕是有輛蒸汽機車重。
普通的木制結構,在這磅礴的沖擊力前,往往就是當場崩開一個窟窿的結局。
身后無數沙華魚人紛紛用狂熱的目光盯著這些撲擊而去的兇暴鯊,只等這些兇暴鯊騎士破開船體后,他們跟著進去屠殺人類,大快朵頤,以彌補這些天來趕路而嚴重消耗的體能。
下一刻,兇暴鯊們如他們預想中的紛紛撞上了船舷,其上的木板崩裂。
但他們自身也紛紛撞的頭破血流,腦漿迸濺,面帶不可置信的呆滯目光,渾身抽搐著緩緩向海下沉降。
只是濃厚的血腥味兒讓這些遭受重創的兇暴鯊還沒下沉多久,就被狂性大發的沙華魚人給撕扯分食了。
他們身上的鯊人騎士無疑更加倒霉,身后的鯊人眼看著前方的同伴紛紛撞上了鐵板,在坐下的鯊魚就要重蹈覆轍時,直接一躍而起,朝著甲板上方沖去。
可甲板上早就蓄勢待發的龍眷騎士們怎么可能讓他們輕易得逞。
“砍掉他們的腦袋,斬斷他們的爪牙”
“戰斗”
在當先一頭滿嘴獠牙的鯊人朝著甲板撲擊而來時,剛剛下達指令的赫伯特將手中的雙手闊劍重重往上一撩。
那顆碩大的魚頭當即就沖天而起,翻滾著落在甲板上,成了仰望星空的形狀,默默與船上惶恐的水手們對視著。
緊接著更多的龍眷騎士重重揮砍出手中的大劍,如同波浪般起伏的收割機一樣。
或是失去腦袋或是被開膛破肚的大型生物紛紛倒地不起,或是落入海中。
直到這一刻,那些海洋生物才后知后覺的看到,那些被撞的龜裂的木板后,竟是黝黑而厚重的純鋼板
但騎士們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看到那些已經被磅礴的血腥味刺激的快要瘋狂的沙華魚人已經用手中珊瑚叉戳著木板間的縫隙,利用魚鰭末端銳利的尖爪不顧一切的朝著甲板上爬去。
同時也終于有鯊人趁著他們揮舞的間隙成功沖上了甲板,狂怒的鯊人一鐵錨掃去。
當即就有一名倒霉的水手手舞足蹈的飛了出去,砸斷了一根副桅后,面帶絕望落入了滿是沙華魚人的海水中,轉瞬間沒了聲息。
只是就在這頭鯊人仰天咆哮,準備轉身處理那些守在船舷邊的騎士們,腦袋旁就聽到一聲精靈語:
野性祝福魚的記憶
于是鯊人突然面露茫然之色: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干什么”
就這么迷惘哲學了近七秒鐘,這頭鯊人終于忍不住了,不管了,不管是誰,殺掉就行了
可就在他剛揮起銹鐵錨時,腦袋突然像是格式化了一樣,只剩一片空白: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干什么”
許是這頭鯊人太過無害,守在船舷邊的騎士們的都沒去管這頭漏網之魚。
因為一旦他們離開自己堅守的位置,頃刻間就會有十倍百倍的遞上涌上甲板。
就在這頭鯊人不知道重復了幾次這個突然健忘、思考現狀、準備行動,再次健忘的循環后,一顆新鮮的鯊魚腦袋落在了他的面前,兩者面面相覷。
刺鼻的血腥味讓這頭鯊人的眼珠子轉瞬間變得猩紅而興奮起來,待看到那群羸弱的人類水手,他當即放棄了思考。
大踏步向前,高舉起手中的銹鐵錨就要朝著人堆里砸去。
只是這時那個似曾相識的精靈語再次于他耳邊響起:
野性祝福鵝的力量
鯊人瞬間只感覺身體被掏空,再也握不住手中沉重的銹鐵錨,嘣的一聲砸在他的腳背上,當即整個人都支撐不住自身的體重,痛苦的抱著腳丫子癱倒下去,除了抽搐,再也動彈不得。
那些原本惶恐絕望的水手眼看著原本無可阻擋的強敵竟像是突然犯了病,其中一名水手當即扛過了心中的恐懼,試探性的給了鯊人一刀,但對方的表皮極為堅韌,一刀下去,險些拔不出來。
“砍他的脖子戳他的眼睛”有人提醒道。
水手當即照做。
那一刻,鯊人身上的前一個祝福魚的記憶效果終于減退,無數記憶、他的戰斗任務涌了上來,可他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原本羸弱的人類水手拿著鐵針往自己眼睛里戳。
那種憋屈與絕望,難以言喻
船舷戰斗雖然你激烈,但赫伯特依舊還是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在那頭沖破防線的鯊人身上,若是水手們一旦遭遇致命威脅,他是有必要進行救場的。
如果水手都死絕了,他們恐怕連船都開不回去。
但緊接著塞納瑞安展現出來的魔法卻是讓他感到匪夷所思和毛骨悚然,同時也暗暗警醒自己千萬不要沒事兒得罪對方。
無論是那個能讓目標陷入混亂還是讓目標癱瘓的魔法,都有些防不勝防。
不過即便如此,船舷邊持續增大的壓力也讓他們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赫伯特團長是不是該讓艾麗莎船長將無畏號魚躍一次了我們這邊快撐不住了”
另一側突然傳來有些粗獷的聲音,似乎是塞納瑞安的。
赫伯特猛地一轉頭,待看到儼然變成了一頭巨熊將一頭鯊人拍成u型的塞納瑞安,眼角頓時抽了抽,似乎聯想到對方的養子,也是他們當初404的隊友,雷爾夫。
“團長我們這邊也扛不住了,啊,我的胳膊”
就看到一旁的灰矮人鐵錘,整個肩甲胸口包括右臂儼然露出了被咬碎的骨頭。
若不是身旁的眼魔基克眼疾手快,在對方即將遭受致命傷時,偷偷伸出一條觸手將他往后拉了一把,這會兒只怕就不是斷一只胳膊那么簡單,而是整個腦袋都沒了
赫伯特剛準備聯系艾麗莎船長,腦海中蹦出的一條記憶卻是讓他止住了動作:
不行無畏號的魚躍模式間歇期間是需要時間充能的,我們的必須用來規避致命威脅否則一旦被那頭烏賊盯上,就全完了
于是他掃了一眼遠方滿是碎片的黑海上,看到正在天空與那條傳奇章魚的八只腕足近身糾纏搏殺的領主,又看了一眼海岸邊正在朝著他們駛來的路斯坎戰船,咬牙道:
“撐住再撐一會兒魚躍不能現在用”
只是隨著傷員和船舷防守位的空缺,越來越多的沙華魚人和鯊人涌上了甲板。
于是赫伯特又緊接著命令道:
“艾麗莎船長,貨柜我們需要火力壓制”
“收到,赫伯特團長”艾麗莎回應道。
于是滿是血污的甲板在一陣陣機械鏈動結構的傳動下分開出兩道深幽的門,一銀一紅兩臺金屬柜緩緩抬升至甲板,然后在機括的作用下立了起來。
赫伯特一邊掩護受傷的眾人后撤收縮防線,然后一手拍在那臺紅色柜體的機關上,同一時間,塞納瑞安也一熊長拍在了另外一臺柜體上。
隨著兩臺貨柜解體朝著四面倒下,頓時露出內里的兩臺鋼鐵魔像。
其中銀色的那臺依舊秉承了最初始的制式設計,顯得巍峨而又蠻橫,充滿了一種無可抵御力量感。
但紅色的那臺卻有些違背魔像原本的設計理念,通體顯得勻稱修長,看上去沒有什么防護力。
卻是布拉斯卡根據李維早些年的一個涂上紅漆撞上獨角速度就會快三倍的玩笑話得到了靈感,采用了一批秘銀加入了合金冶煉中,讓其在削減了成倍自重的同時,又依舊兼顧了原本的防御屬性。
兩臺魔像在失去了四壁的約束后,就如同騎士般在自重的作用下單膝跪下,背后彈出設計還有些原始的駕駛艙,等待駕駛員的騎乘。
“讓失去作戰能力的戰士先上”
赫伯特對著塞納瑞安吼了一聲,又在自己的連隊中掃視了一眼,然后對著眼魔道:
“基克,把鐵錘塞進去”
基克很想說,自己也受傷了,他的一只觸手在亂戰中被一條該死的魚人咬掉了小尖尖。
疼死了
塞納瑞安二話不說,當即直接將一名整個下身都被咬沒了的騎士塞進了銀色的那臺。
隨著駕駛艙收縮納入,那臺銀色的鋼鐵魔像當即起身,抬起右臂。
咔嚓。
厚重的右臂下側彈出一臺掛置式、宛如蜂巢般密集的圓柱形金屬管,鐺鐺鐺鐺鐺的猛烈轉動起來,發出清脆的鏈條和齒輪的碰撞聲。
“都讓開”
多重金屬彈鏈的前方就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和熱,無以計數類似灼熱射線的法術光流就如暴風雨般被拋灑出去,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焦灼的軌跡,落在了那些剛剛涌上甲板的沙華魚人和鯊人身上。
那場面,就像是用燒烤噴管將防風烈焰炙烤在新打撈出來的海鮮身上,那些被無數灼熱射線射在身上的魚人當即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熟透起來。
整個甲板上都飄蕩出一股微焦海鮮的鮮香味兒。
這勁爆的實戰威力讓原本瀕死的鐵錘都不由強打起了精神
這樣的載具
這樣的武器
這才是身為雄性矮人該騎乘的魔像啊
可惜只剩下了紅色的那臺,那種修長的設計并不符合他們矮人的審美觀。
不過也湊合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爬上這臺讓所有人艷羨的魔像中大殺四方
可就在基克剛剛拎著他爬上魔像的肩膀時,四周的海面卻是突然騰起八條觸手,朝著甲板上的拍打而來。
是那些巨型烏賊追上來了
所有人驚出一聲冷汗,當即各自施展手段,將八條拍擊而來的觸手齊齊斬斷。
但一條被船首艾黎斬斷飛出的觸手,卻是正好砸飛了倒霉的鐵錘,整個人如同保齡球一般射進了船艙里,腦袋一歪,暈厥了過去。
小隊的成員齊齊看向手中空無一物的基克。
“”基克也表示很懵逼。
但很快更令他們懵逼的事情發生了,許是那臺銀色魔像手中的不停轉動的法術加特林似乎引起了這位澤蘭迪亞大小姐的興趣,當即幾個跳躍落入了那臺紅色魔像的駕駛艙內。
沒了這位大佬的防守,本應防守最為穩固的船首當即失陷,涌上來密密麻麻的魚人,齊齊用猩紅的眼珠子瞪著渾身滿是血腥氣的艾黎。
不同于沒有魔力的戰士們還要手操,天生擁有強大魔力的艾黎幾乎沒費什么勁就獲得了紅色魔像的駕駛權。
只是腦袋上的頭盔似乎有些影響她的魔力操控,當即一把將腦袋上的牛角盔給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年輕而充滿魅惑的面龐。
她抖了抖那頭猩紅的長發,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甜美笑容。
那些涌上甲板上的魚人齊齊呆住了,粘稠的液體自魚人們的口中溢出。
那是一種儼然超越了種族隔閡的魅力。
即便是強大如赫伯特與塞納瑞安,在首次看到這位大小姐的真容時,也有片刻的失神。
但好在艾黎在沒了頭盔的干擾后,就被駕駛艙收納進了魔像體內。
失去了感染源,所有受到影響的生物瞬間恢復了冷靜與搏殺當中。
“也好艾黎殿下至少是位法師,二號魔像在她手中至少能夠發揮出足夠的威力。”
眼見事已至此,赫伯特他們也只能這樣聊以安慰自己。
于是在他們滿懷希冀的目光中,紅色魔像在艾黎的魔力操控下站了起來,邁出了她身為女司機的第一步
赫伯特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抬起的腳尖撞在了左腳跟上機體傾斜
嘭的一聲巨響。
被寄予厚望解決危機的二號魔像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來了個平地摔。
在寂靜了幾秒鐘后,開始在倒下的地方打起滾兒來。
嗯倒是碾死了幾只來不及閃躲的魚人。